第742章 不在意

陸早擺手說不要，「你們慢慢吃，待會兒等大伯娘賣完了魔芋人少一些的時候我們再去看雜耍。現在人多，的確不太安全。」

陸強扁了扁嘴，小聲嘀咕著：「哪有那麼容易被抓走的。」

雖然他很想出去看雜耍，但還是聽話，沒有往外跑。

莫約等了半個時辰，陸早他們便聽到熱鬧的主街上傳來了一個婦人哭天搶地的聲音，「我的兒子......我的兒子不見了......」

「怎麼回事？」

「發生什麼事兒了？」

擺攤的人紛紛朝主街方向涌過去。

「那邊敲鑼打鼓的在玩雜耍，有個女人帶著兒子去看雜耍了，一時沒有注意到，孩子被人抱走了。」

「遇到拐子了？」

「肯定是呀！咱們普通人家的家裡孩子都養不過來，哪裡還會去偷別人家的孩子回家養？這些拍花子的人也太黑心肝兒了！」

......

張翠花聽到大家的議論聲，后怕的看著還在身後吃糖葫蘆的陸強幾人，「你看，幸好沒讓你們去，要不然......」

陸強也是一臉驚怕之色，他沒想到這種事情離自己這麼近。

大家都面色戚戚，同時心中也慶幸大家都老實的待在這裡賣菜，沒有出去亂逛亂跑，要不然真的可能會被人抓走了。

後來陸強也沒有再鬧著去看雜耍了，安靜老實的瞪著魔芋賣完，然後一起去了主街上一間面鋪吃飯。

子夜到現在，陸早她們只在半路上吃了點干饅頭，現下已經是飢腸轆轆了，如果再不吃飯，可能走到半路上就會體力不支餓暈過去了。

大家挑了一家打掃得乾淨的面鋪吃面，素麵四文一碗，加肉的則是五文錢一碗，若是要大份的則是七文，還有餛飩和麵皮以及包子饅頭。

天有些冷，陸早直接要了熱乎乎的面，麵條上面有炒好的肉片，上面還有幾粒翠綠的蔥花兒。

大伯他們要的素麵，只給小香和陸強陸虎要了加肉的面，加肉的面只比素麵貴一文，大伯他們出不起這兩文嗎？

不是的。

他們只是寧願自己省著虧著，也不能虧著孩子，這就是父母的愛對子女的愛。

世間父母萬千。

便有萬千不同的父母愛。

有無私的，自然也有自私的，有偏袒的，也有不在意的。

陸早只覺得她運氣不好，遇上了不要她的父母，她以前曾想過她那對素未謀面的父母是不是另有隱情？或是也和馬三娘一樣重男輕女？

一開始她很想知道真相，因為她太羨慕鄰居家或是同學朋友了，因為他們的父母都對他們巴心巴肺的好。

可她沒有。

所以她羨慕呀。

但後來逐漸長大了，她便不羨慕了，也不在意了，也不想知道真相了。反正她有奶奶就好。

大概也是從這個時候起，陸早越來越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越來越明白有些東西強求不來，所以話也越老越少了，再也不向奶奶問她的父母在哪裡了。

說真的。

也不是她不渴望父母親情了，只是長大后的她明白有些東西是盼不來的，那她還不如管好自己就夠了。

不是她太冷漠無情了，只是既然你不要我，我也不會再求著要你了。

老闆的手藝不錯，清湯麵也做的挺好吃，一碗熱乎乎的面下了肚，陸早覺得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等大家準備結賬離開時，旁邊的一間鋪子傳來幾個熟悉的聲音，「許木匠，我倒是從未見過你說的這種門窗，若真的既美觀又大氣，到時候那處宅院里的所有門窗都讓你做，如何？」

許木匠道：「當然可以，不過這事兒我還要問一問那個主人家，她若是容易，我倒是可以帶你去看一看。」

「二表叔爺。」陸虎聽到聲音后朝許木匠喊道：「你今兒也來趕集了呀？」

「陸虎？」許老大朝面鋪里看了看，然後目光落在了陸早的身上，頓時笑了起來：「張老闆，咱們運氣可真好，主人家就在這兒呢。」

張老闆朝面鋪的看去，目光落在了年歲最大，且最像主人家的陸大富身上：「可是這位？」

「不是，是這位。」許老大給陸早引見了一下張老闆，「陸丫頭，這位張老闆是附近幾個縣城最有名的建房工匠，他最近接了秦州城一個富人家的活兒。」

「富人家的屋子自然最重視美觀，我爹便想到了你家那些漂亮的門窗，我們想帶張老闆去看一看。你要是同意，我們現在就一起去你那兒。」許老大說完后壓低了聲音，小聲說了一句：「陸丫頭放心，若這門窗生意接下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陸早看了看這位張姓包工頭，心底很快有了主意，「許大叔，當然可以了，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時辰已不早了，我們走快一點應該能在子夜時分趕到。」

張老闆道：「走路？要不還是坐馬車吧。」

陸虎道：「可是我們沒有馬車。」

「沒事，我家有。」張老闆頓了頓，「人有點多，我再租一輛便是了。」

租一輛馬車來回幾十里路也不過幾十文，可比走路快多了，而且張老闆是做大生意的人，知道時間遠比這幾十文錢值錢。

「讓張老闆你破費了。」

一行人搭著張老闆的馬車晃晃悠悠的回鹿山村了，原本要走五六個時辰的路，結果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這還是因為地面有積雪的原因。

馬車徑直趕到了陸早家。

陸早開鎖，領著張老闆他們進門，許木匠帶著張老闆去看了屋裡的門窗和屋內布置，主要集中在百葉窗上。

張老闆問許木匠：「這個窗戶真是陸小姑娘想出來的？」

許木匠點頭說是。

張老闆和許木匠是老熟人了，知道他不會說謊，所以也就不懷疑了，「這名字取得也好，百葉窗。」

「這窗倒是極適宜閨閣或是閣樓使用。」

許木匠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屋子也是她自己想法子建的，是不是與常見的不同？而且也別有心意。」

張老闆點頭說是，「不過這隻適宜這種小院落，若是大宅院便不適合了。」

許老大又道：「張老闆，可咱們大多數做的主家都是臨街的小院呀。」

張老闆摸著鬍鬚看了看許老大，笑了一聲：「大郎倒是待這陸小姑娘好。」

許老大也不生氣，反倒是嘿嘿一笑，「主要是她手藝好，吃人家嘴軟。」

張老闆哈哈哈大笑一聲，沒有生氣，反倒是好奇這陸家丫頭做飯的手藝到底是有多好了。」

「張老闆，許師傅，許大叔，我煮了一點薑茶，你們過來喝一點暖暖身吧。」陸早走到客廳的位置對幾人說道。

張老闆道：「那我們便不客氣了。」

幾人坐到飯桌旁，捧著熱乎乎的薑茶喝了一碗，薑茶下毒，身上的涼意頓時去掉了不少。

張老闆放下碗，而後問道：「陸小姑娘，你為何要在那處偏廳里建一扇巨大的窗戶？」

陸早也沒有隱瞞：「我一直在想拿什麼來替代窗戶，讓屋外的光直射進屋內，讓屋內無論何時的亮堂堂的。同時也能讓裡面看清外面的景緻。」

張老闆道：「可用油紙。」

陸早道：「油紙雖透光，可無法看清裡外。」

「也可用琉璃。」張老闆怕鄉下姑娘不懂琉璃為何物，解釋道：「是從西域傳進我朝，很受富貴人家追捧一種東西。」

陸早自然知道琉璃為何物，是採用礦煅灰與粘土或石英砂一起燒制而成，是在高溫下燒制而成，其色彩流雲漓彩、美輪美奐；其品質晶瑩剔透、光彩奪目。

「但也無法看清裡外。」陸早頓了頓：「如果琉璃能做成透明的就好了。」

琉璃和玻璃還是有很大區別的，琉璃是半透明物體似透非透；，而玻璃是一種透明物體，另外燒制工藝、條件也大不相同。

張老闆皺了皺眉，「這世間恐怕很難做出比油紙、琉璃更為透亮的東西了。」

陸早自是知道，以現在的工藝技術恐怕無法做出更加透明的玻璃，雖然她知道玻璃製作原理，但許多工藝卻也需要試驗才行，所以保險起見也沒有多說：「是呀，所以我就以窗戶替之，若是有朝一日有了這種東西，便可以安裝上了。」

張老闆笑了笑，是這個道理，未雨綢繆是好事。

張老闆又在一樓轉悠了幾圈，然後在陸早燒過火之後，屋子的牆壁或是地下有些暖意，覺得很是好奇：「這是為何？」

「因為地下修了煙道，燒火之時將通道打開，讓熱氣順著煙道灌入地下，熱氣包裹著房子，屋內便會暖和一些。」陸早解釋道。

張老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取暖方式，許多富貴人家都是使用炭盆火爐，普通人家則用火炕，但這兩者都容易產生灰，弄得屋裡到處都是，不像陸早這兒乾乾淨淨的。

是以，張老闆來了興緻，「這倒是好！你與我細說一下。」

陸早簡單的說了說原理。

張老闆聽后滿意的點點頭，「按你的說法，一處灶房只能供一處院落吧。」

陸早點頭說是。

雖然有些麻煩，但張老闆還是覺得很好，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這時，許木匠看了看張老闆，又看了看年輕不經事的陸早，輕輕咳了一聲，「張老闆，這取暖之法算是陸丫頭第一個想出來的吧？別的地方應該沒有吧。」

張老闆是聰明人，很快會意：「這取暖之法甚是好用，這樣，我明日趕去秦州，與秦州主事的管家說一說這個法子，若是採用了，我給你五十兩銀買下這製作之法如何？」

陸早有些猶豫，若是不採用是不是就不給了？那你拿去別的地方呢？

許老大見狀立即道：「陸丫頭，我覺得可行，張老闆接手的生意多，就算這家主家不用，以後其他的主家也可能會用的。」

這一句狀似勸說陸早的話，將陸早的心理疑問說了出來。

張老闆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陸早心底鬆了口氣，「好。」

隨即又笑眯眯的對張老闆說道：「張老闆，我還會做一些壓水、淋水、畫院落建築圖紙，你要是有需要，我也可以幫忙。」

張老闆十分詫異：「你會畫院落圖紙？」

「會。」陸早以前沒少畫復古風的園林圖，所以還算擅長。

張老闆雖是建房高手，但建房多是按照主人家所想和自己經驗來建，建出的也中規中矩，但這次主家說盡量特別一些，所以他也很犯愁，「那你畫一畫，若是畫得好，主人家同意用，絕對不會虧待了你。」

陸早想了想，道：「我可以畫，但若是成了，二百兩。」

張老闆有些猶豫：「這……未免太貴了。」

陸早已經聽出來了，這個即將建房的主家絕對不缺錢，而且要求太挺高的，所以她才敢獅子大開口：「張老闆，非是我漫天要價，你要建的是一座四進宅院，乃是供貴人所住，必定要求細緻且別緻，這是要耗費不少功夫。」

「而且成了便再付錢，若是不成，那便罷了。」陸早道。

張老闆笑了一聲，「你不怕我拿了走人？」

陸早笑著道：「張老闆是誠信匠人，我自是信你的人品為人的。」

「好。」沖著這句話，張老闆笑著拍手說好，「那你何時能畫好？若是能趕在十五之前畫好，那我便可儘快趕去秦州與主家商量。」

陸早想了想之前自己畫過的一座院落圖，點了點頭：「可以。」

「好。」張老闆又說了一些主家的禁忌和要求等，然後才告辭了。

陸早也想這門生意做成，「時辰不早了，張老闆不如留下用飯。」

「不了，那我回縣城還有事要辦。」張老闆頓了頓，對許木匠道：「這窗戶與大廳門窗，便可用這種風格，要做細緻一些，畢竟是給貴人住的。」

許木匠笑著點頭應下，「好。」

「到時候多叫一些人，要在六月前全部做好。」張老闆頓了頓，「正月十六便同我一道去秦州，沒問題吧？」

「沒問題。」許木匠點頭，「不過這工錢......？」

「我們相識多年，自不會虧待你。」張老闆頓了頓：「吃住你放心便是，主人家家財萬貫，若是做得好還會有打賞。」

「多謝張老闆。」許木匠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等張老闆離開后，許老大朝陸早道了一聲謝，「原本張老闆還十分猶豫將這門活兒交到我們手中，多虧了陸丫頭你同意讓我們帶張老闆來看一看門窗，他才能將這麼大的活兒交到我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