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束朗其人（4）

束朗隻字不談這塊石頭的價格，明褒實貶，加上人多幫腔，完全瓦解了老侯賣俏市的心理防線，看來只能當「園林石」出手了，這樣一想，心理價格一下就垮了下來：「束主席，你給出個價把它留下吧，我也不想拉來拉去，一車只能拉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家裡的石頭也運不出來，耽誤多少事兒。」

老侯的兒子插話說：「家裡急等著用錢呢。」

「我理解你，靈璧周邊幾個市場拉來拉去都要花錢。老侯，你不是急著給兒子娶媳婦用錢吧？」束朗有心無心地問了一句。

「不瞞你，這孩子下個月結婚，等著賣了這塊石頭送彩禮呢。」

「恭喜恭喜，可是這塊石頭我家裡也沒有地方放啊」束朗話里鬆了口子，意思是就算我幫你一個忙吧。

「這麼大的石頭沒人扛、沒人偷，你隨便放在那個院子里都行啊。」老侯看束朗鬆了口，生怕他一猶豫又變了卦，馬上補上一句：「你隨便給個價，只要我不虧油錢就行。」

「老侯啊，你這樣說，我下次去魚溝還怎麼好意思找你買石頭啊，我怎麼也要讓你掙幾個。你報個實價吧。」

「七萬」老侯的兒子沉不住氣，張口就把剛才的要價減了一萬八。

束朗心裡有數了，他沒有還價，掏出手機裝模作樣撥打了一個電話，轉臉對老侯說：「我上午要辦點急事，這樣吧，我讓人先送兩萬塊定金來，這塊石頭你給我留到下午五點鐘，傍晚我再過來談價錢。」

老侯父子掩飾不住興奮說著客套話：「束主席，你送不送定金，我這塊石頭都給你留到傍晚。」

束朗給單超遞了個眼色，單超會意離開人群不到三十米，束朗的電話就追了過來：「你安排小鄒送兩萬塊錢過來，記住，不要開車，步行送過來。」

片刻功夫，小鄒就過來了，從包里取出兩萬元交到束朗手裡。

束朗把兩沓票子塞到老侯手裡，也不要收條，叮囑道：「前邊有農行營業部，把錢存進卡里，別讓賊惦記。」說完行色匆匆就離開了東關毛石市場。

離開市場，來到寶馬車前，單超已經坐在車裡，束朗剛坐下就誇道：「你看石頭進步不小，確實是一塊難得的精品。」

「七萬塊值不值？」單超急切地問。

「值！這塊石頭刷出來，花個小萬把，配個講究的酸枝木底座，今後參加全國性石展，拿個金獎沒有問題，足以為你裝點門面了。」

「你是說這塊石頭夠收藏的級別了？」單超語調在升高，難以掩飾的興奮溢於言表。

束朗肯定地點點頭。

「那最後多少價錢能買下來？」

「五萬以內。」

「五萬以內？」單超以為自己聽錯了，忙加了一句：「上午有一個外地人出了七萬老侯都沒賣，你怎麼可能五萬以內買到手？」

束朗想起《中國靈璧石報》的總編幾次要自己幫忙拉贊助買一部相機，於是呵呵笑道：「這樣吧，你出五萬元，這塊石頭就屬於你了，如果有結餘，就算你給《中國靈璧石報》編輯部的贊助了，如何？」

單超爽快地伸出手掌道：「五萬元以外你負責出？」

束朗擊掌道：「一言為定！」

這塊石頭是老侯在自家地里挖的，剛出坑的時候，幫忙起石頭的左鄰右舍都誇老侯運氣好，說這塊石頭至少能買十萬、八萬，老侯經不住大伙兒誇，就給上門買石頭的石商、收藏者開了個一口價（不還價的意思）：十萬。兩個多月過去了，這塊石頭立在家門口詢價的人越來越少，老侯沉不住氣了，經不住老伴、孩子的埋怨攛掇，就把石頭拉到淮海市毛石市場，想碰碰運氣，如果乏人問津，就只有降價賣了。

單超還是不相信別人出七萬元買不到手的石頭，束朗不用五萬元就可以買下來。下午四點鐘就打電話問束朗什麼時候去東關毛石市場，束朗要他帶三萬元五點鐘打車過去，單超不放心，在包里多放了一萬五，以備急需。

買賣成交，過程在單超看來出奇地簡單。五點十分束朗趕到東關毛石市場，無非是說了幾句：家裡存的石頭太多，老人孩子整天都是怨言，這塊石頭個頭又太大，買了又是一個負擔，自己只能出四萬，如果老侯認為價格低了，石頭還是老侯你的，錢是我的。老侯雖然爭辯了幾句，態度明顯不那麼堅決，後來束朗又加了兩千元，四萬二居然成交了。

束朗偷偷鬆了口氣，對老侯爽快道：「老規矩，喊三五個兄弟幫忙，把石頭先送去配座，然後喝酒、洗澡、打炮。」

啪，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束朗轉身一看，是淮海市收藏家協會會長許勇、仲敏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