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4 神明

十一點五十四分。

唐朝顏低喝道：「還不快點！」

唐曉翼決絕地望了她一眼，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往樓梯上跑。

他恍惚得像是踩在棉花上，直到在甲板上一頭撞向溫故。

溫故按著他的肩膀，見他眼眶發紅。他高聲問：「家主呢？」

唐曉翼疲憊地看他一眼，搖搖頭，繞過他往後走。

「唐曉翼！你他媽什麼意思！」

唐曉翼沒理會溫故在後面氣急敗壞地大叫，一路腳步虛浮地上了救生艇，溫故小跑著跟過來，面色不善。

佘婭圍上來，看著唐曉翼面容憔悴，心裡一軟，柔聲詢問：「你沒事吧？」

唐曉翼一把抱住她，把頭埋進她頸窩間。

佘婭聽見有低低的嗚咽聲，像是受傷的小獸。她肩膀很快就濕了一大片。佘婭怔了怔，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佘婭輕聲問：「唐曉翼，長姐……」

回應她的只有壓抑著的哭聲。

救生艇上氣氛壓抑。

他們的救生艇還沒劃出多遠，身後一陣震破耳膜的爆炸聲響起，大火像一朵極其絢爛的牽牛花，轉眼就將游輪吞沒。

熱浪遠遠地襲來，火光照亮所有人的臉。

唐曉翼凝望著，火光在他眼裡跳動。

那天他救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救出自己的親人。

救生艇剛靠岸，溫故突然一把提起唐曉翼的衣領把他丟上岸，接著自己幾步跨上來，還沒待唐曉翼反應過來就是狠狠地一拳朝他臉上砸去。

唐曉翼獃獃地看著，也不躲閃，任由拳頭往自己臉上來。

女孩子們害怕地抱在一起，亞瑟不悅地蹙眉呵斥：「溫故！」

溫故的拳頭在唐曉翼鼻尖停住。

他憤恨地瞪了一眼唐曉翼，狠狠推了他一把。

湖泊邊被警察封鎖了。亞瑟上前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一行人才被放行。

天色已晚，亞瑟提議讓他們在浮空城休息一晚。如今根本沒人關心住宿問題，大家都心不在焉地同意了。

加長林肯行駛在夜色中，車內死一般寂靜。

唐曉翼挺直了背規矩地坐著，定定地望著前方，漂亮的眼睛里星辰暗淡。

到了酒店門口，一行人下了車。

亞瑟走到唐曉翼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眸色深深。他輕聲道：「振作一點，朝顏也不想看見你這個樣子。」

佘婭刷了房卡走進房間，整個人往床上一摔。

柔軟的被子貼著臉頰時才有了那麼一絲絲的真實感。

剛才光顧著唐曉翼了，現在自己一個人靜下來，才發現心裡有塊地方空落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下，不一會兒就打濕了一大片。

唐朝顏與佘婭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也並沒有很親近，充其量就是她筆下角色之一。但不知是這段時間的相處，還是原女配對唐朝顏的感情，她的心仍舊撕扯一般疼。

她突然想，原文里唐朝顏親手殺了原女配應該也是迫不得已吧？怎麼說也是親人啊。

浴室里，溫故舉起花灑狠狠地往自己頭上淋。

鳶色的髮絲緊緊貼著，水珠順著雕塑般完美的臉龐滴落。

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黑道上盛傳過唐朝顏專寵身邊的一個小白臉。

她當時聽了只是淡淡一笑。

是外人太膚淺了，怎麼能用男女之間的愛慕來玷污他們的感情？

溫故於唐朝顏，是摯友，是得力的下屬，是此生知己。

唐朝顏於溫故，是信仰，是神明。

溫故舉起手，像是要抓住光。

亞瑟的門被人敲響。

他放下羽毛筆，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的佘婭跟他打了個招呼：「嗨，晚上好。」

「進來吧。」亞瑟微笑著給她讓出一條道。

佘婭坐在沙發上，亞瑟問：「要吃什麼嗎？」

佘婭連忙擺手。

「這樣啊，我聽曉翼說你是個愛吃的姑娘。」亞瑟對她展露個笑容，在佘婭對面坐下，「那麼Sonya小姐，有什麼事嗎？」

佘婭摸摸鼻子，被亞瑟那雙湛藍的眸子望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那個，就是關於曉翼和長姐，我有點好奇他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