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既見君子（3）

第一次詢問雖然草草結束，但殷靈卻似乎對此來了興趣——準確地說，對溫故來了興趣。

溫故也就虛長她幾歲，殷靈平時喊他老師只是覺得好玩，但內心是完全不畏懼的，再加上他性子又溫和，被殷靈捉弄是常有的事兒。

某天上課時溫故讓她抄譜子，見她邊寫邊偷笑，感覺有點不對，溫故走了幾步站在她面前，彎下腰壓低聲音問：「小姐，您在做什麼？」

殷靈低著頭寫得專註，給他這一聲嚇得一抖，下意識地一個猛抬頭，頓時與彎下腰的溫故四目相對。

兩人的臉隔了幾厘米，溫故額前的頭髮垂下，明亮的紫羅蘭色眼睛透露出主人的幾分無奈，薄唇微抿，笑容淺淡。

她怔了怔，突然想，這人是妖怪吧，近距離看怎麼更好看了呢。

溫故沒等殷靈思考人生問題就已經直起了身，殷靈眼前一晃，溫故伸出手在她額頭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殷靈驚呼一聲捂住額頭，撅起嘴仰頭看他。

居然用美男計，太陰險了。

「小姐，譜子抄完了嗎？」

溫故雙手撐在茶几邊沿，低下頭看她。這個角度望過去，更顯得這男的睫毛長得過分。

殷靈一邊把打開的本子合上，一邊支支吾吾道：「嗯，差不多了。」

溫故勾起嘴角，笑得那對狐狸眼睛眯起來：「這樣啊。您畫的小烏龜很可愛呢，不過下次要記得抄完譜子再畫哦。」

殷靈尷尬地咳了幾聲。

後面的課她聽得心不在焉。待溫故走後，她才小心翼翼地翻開本子。

本子的正中間畫了只大大的烏龜，而左下角不起眼的地方卻是一幅溫故拉小提琴的素描。

畫得很匆忙，但一筆一畫間神韻畢露。殷靈伸出手，指尖觸碰到畫中人的臉。

這樣打動人心的琴聲，真想再聽一遍啊。

殷靈抄了半個月的譜子，已經是四月櫻花絢爛之時，溫故這才讓她開始碰小提琴。

溫故先教她怎麼拿。殷靈學著他的樣子擺弄了半天都做得不對。

「不是這樣的。」溫故說著，幾步走到她身後，微微湊近，按著她的肩膀，又把她的手擺正。

觸碰到他溫暖的肌膚，殷靈的臉騰地紅了，她慌忙低下頭。

溫故圍著她轉了一圈，道：「您別低頭呀。」

殷靈一字一頓：「閉嘴。」

不過這種尷尬的事情沒有再發生，後面殷靈就照著背過的樂譜練習。

下了課之後，溫故離開后她一個人又練習了一會兒，要出去時瞥見桌上放了本樂譜，殷靈自己是沒有這東西，多半是溫故落下的。

現在他應該沒走遠，殷靈正好無事，打算追上去還給他。

外面下了雨，她打著傘跑出去沒多久，看見溫故站在路邊正在等紅綠燈。他沒帶傘，拿了本書舉在頭頂擋雨。

殷靈有些欣喜，正欲開口叫他，驀地看見一個女子撐著傘走向他，女子一身花色的和服，面容藏在傘下看不真切。

溫故笑著對那女子點了點頭，彎腰鑽到她傘下，從她手裡接過傘。

那一瞬間，殷靈看清了那女子的臉。

雨幕朦朧，那張臉沒什麼表情，但面容精緻，像個了無生氣的人偶。

那人她認得，是殷家世交唐家的家主，唐朝顏。

而關於唐朝顏和溫故也有不少關於他們倆的傳言，說溫故是為了唐朝顏才放棄小提琴的。

他們倆……還真是一對璧人呢。

殷靈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開口。她抱緊了懷裡的樂譜，轉身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