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猴子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才剛剛生出抹去塔身烙印的念頭,剛剛還靜靜矗立在手中的神塔上忽然射出一道萬丈金光。
紫袍公子雖然早有防備,但是才剛被那金光照到便立即像是一片酸黃的樹葉般頃刻間便被吹了出去!
「回來吧!」
另外一邊,隨著余陽心念一動,空中那半人高的神藏塔立即出現在余陽的手中。此刻,不僅僅是石頭等人被這神秘的法寶驚得目瞪口呆,就連余陽自己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自從謝三州傳下神藏塔,余陽還是第一次見到它變成如此巨大的模樣。而且,經過聖地聖地以來的幾次爭鬥后,余陽也隱約間感受到了神藏塔似乎已經生出了一些變化。
之前,神藏塔一直就是一個小塔的模樣,但是在與布克羅的爭鬥中,它竟然是變成了一個盒子模樣的奇怪東西。
而且余陽還發現,神塔形狀神藏塔似乎雖然厲害,但是似乎只能用來防禦。那個盒子的形狀雖然奇怪,但是其射出的那三道金色劍影卻是驚人至極。
最讓余陽驚駭的是,那金色的劍影竟然能夠引動自己腦海中的三色巨劍,以至於最讓產生一種連余陽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殺意。
「小子!」
看到余陽的模樣,紫袍公子立即知道自己被耍了。然而此刻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竟然是眉眼一拱,竟然是對著余陽輕笑了起來。
「嗡!」
霎時間,這空蕩蕩的空間中似乎就只剩下那公子的笑聲。而余陽才雖知道這聲音聽不得,但是聲音畢竟不是實物,根本無從躲閃。
「來吧!」
恍然之間,隨著那嬌媚的聲音一聲呼喚,余陽立即渾渾噩噩地向著那彷彿瀑布般的紫色煞氣走去。
「嗷嗚!」
煞氣越來越重,只是片刻間便像是蕩漾開去的海浪般將方圓百米的空間填滿。而在煞氣奔涌之間,三條顏色各異的毛茸茸的尾巴赫然顯露了出來。
「醒來!」
就在余陽正踉踉蹌蹌走到那巨獸的口中之時,忽然心中一動,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余陽的腦還中響了起來!
「嗯?」
隨著腦中的神經再次緊繃起來,余陽手中神藏塔猛地閃動,已經伸到頭頂的血口再次被擊退出去。
根本來不及去管丹田上方傳來的奇怪聲音,余陽知道再這樣被動地躲避下去遲早會是死路一條。
「這難道就是妖獸?」
紫色煞氣緩緩消散,一個擁有三色尾巴的紫色妖狐赫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只不過與平常的狐狸不同,面色紫色妖狐不但身軀龐大,其橢圓的豎瞳上赫然長著兩道紅色的細密毛髮,遠遠看去,竟像是兩道血紅的眉毛一般。
「你…竟然說我是妖獸…」
余陽無意的猜測似乎一下戳中了這三尾妖狐逆鱗,其原本就猙獰恐怖的面目上立即浮現出一道道刺目的暴筋。
「死來!嗷!」
已經有些怒不可遏的三尾妖狐狂暴地呼嚎了一聲,原本偽善的面目被瞬間撕破。當這恐怖的嚎叫裹挾著狂風席捲而來時,地上的石頭等人立即被那狂風卷離了地面。
「啊!」
在這似仙似妖的怪物到來之時,石頭等人幾乎就已經放棄了抵抗。之前的陣陣聲波本就使他們已經片體鱗傷,此時暴風襲來,眾人登時便昏死過去。
「進軍!」
眼見狂風越來越強,情急之下余陽立即祭出了手中的仙器戰鼓。而隨著戰鼓那蒼勁肅殺的鼓點響起,原本肆虐不止的狂風立即變得更加狂暴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卻並不是再向著余陽等人。
「嗯?」
倒下的其喬木已經被那狂風死撕成了齏粉,而當余陽手中的鼓點響起之時,一旁的三位妖狐立即只覺心中一震,剛剛吹起的狂風竟然似乎有些不受他的控制了。
「仙器?」
如果說之前的神藏塔已經讓這頭三尾妖狐垂延不已的話,那麼此時余陽的手中的戰鼓則更是讓他欲罷不能。神塔或許神異,但是這戰鼓的音律攻擊則更加契合他本身的手段,如果有此等仙物在手,恐怕他的實力會立即上升數個層次。
「砰砰!」
三尾妖狐正在想著,忽然鼓點再起,他一時不差,原本已經有些控制不住的狂風瞬間像是脫韁野馬一樣從他的手中掙脫而去,轉眼間消失在茫茫的密林中。
「砰砰!」
鼓點漸漸急促,三尾妖狐立即只覺呼吸一緊,竟然連身體中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了。此時的他已經全然將此行的目的拋到了九霄雲外,他的雙眸變得血紅無比,巨大的豎瞳中全是余陽手中的金色戰鼓。
「砰砰!」
不斷落下的鼓點像是戰場上的千軍萬馬一般疾行而過,只是聽到這激蕩雄渾的樂點便讓人感覺到渾身血液沸騰,恍然之間真如降臨在一場滅世之戰中。
「受不了了!快把它給我!」
已經被這鼓點激蕩得渾身火熱的三尾妖狐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熱望,血紅色的眉毛下透出一雙滿是貪婪的眼睛。看到余陽手中的金色戰鼓,他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站在整個西禳仙域的至高點。
「叮!」
然而,就在那三尾妖狐快要撲到余陽身上之時,霎時間忽然一聲清脆的鳴金聲響過,半空中的三尾妖狐立即如遭雷擊。只見他巨大的身體顫抖不已,頃刻間便徑直從空中摔了下來!
「噗通!」
塵土飛揚之間,三尾妖狐巨大的身體立刻將光禿禿的地面上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而就在巨大的坑洞邊緣,一灘殷紅的鮮血正緩緩地從地表滲下去。
「果然如此…」
看到自己突發奇想的一擊竟然有如此驚人的威力,余陽的心中不禁有些驚訝。早在霧鉦仙府之時,他就知道這霧鉦和戰鼓其實極為罕見的成套的仙器,但是無奈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使用。
而現在,看到這一動一靜之下的不俗威力后,余陽不由地對這套仙器的用法產生了更多的猜想。
之前的那一下,余陽是先利用戰鼓激蕩起對手的血液,待他全身血液都已沸騰之後,再猛地用霧鉦強行施以靜止的禁令。這樣一動一靜之下,三尾妖狐的血液立即在巨大的慣性下不受控制地衝破血脈。
事實上,余陽的這種誤打誤撞的音律組合雖然堪堪摸出一些門道,但是其威力卻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三尾妖狐本體極為強橫,恐怕只這一下便會讓他重傷不已。
反過來,雖然這種仙器的組合威力奇大,但是其所要消耗的能量也絕不是現在的余陽所能承受的。
只是剛才那一擊,余陽體內的古樹之力便立即被耗掉了一半之多。而以三尾妖狐那種恐怖的實力,這樣的攻擊肯定是奈何不了他的,所以見一擊得手,余陽立即將地上的眾人裹到神藏塔中,身影一晃之下就要瞬移而去。
就在余陽的身形漸漸變得模糊之時,虛空中忽然紫影一閃,一個巨大的爪子突然掃到了余陽身邊。那爪子的勁力是如此驚人,余陽正待傳走,忽然只覺空間一緊,竟然是直接被一下截了下來。
「傷了我,還想走嗎?」
空間緊縮之下,原本已經快要瞬移而去的余陽瞬間被那巨大的爪子拍飛出去。頃刻之間他只覺胸口一悶,才剛剛恢復如初的肋骨立即再次折斷。
「嗚哇!」
隨著一口鮮血上涌而出,余陽的身體立即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在光禿禿的地面上滑行了百米之後才緩緩地停了下來。
「嗯?」
余陽雖然被一擊擊潰,但是原本躺在地上的上百位銀樹星卻是不見了蹤影。沒有多想,三尾妖狐巨大的後腿猛地一縱便立即出現在百米之外。
「把人交出來吧,或許可以換你一命!」
「我要是不交呢?」
身形閃爍之間,余陽立即強忍著胸口的不適連連後退。誠然,他雖然已晉半仙之境,但是說到底也只是半仙而已。
即使古樹之力和神藏塔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他境界上的不足,但是這種彌補在余陽面對真正的強者的時候所能發揮的作用是極其有限的,而三尾妖狐恰好是其中的一位。
「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話音未落,三色尾巴便如三條擎天石柱般狠狠地向著余陽砸將下來。余陽本就有傷在身,此時見那三色巨尾瞬間襲來,饒是他有神藏塔這等神器護身,此時也免不得被驚出一身惡汗。
「神藏塔!疾!」
間不容髮之際,神藏塔迎風長出百丈。而就在余陽還未來得及避開之時,那巨大的妖尾已經攜著千鈞之力砸了下來。
「嗡!」
就在剎那之間,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轟鳴,原本高達百丈的神藏塔頃刻間便被直直地砸進了地面之下。
巨大密林之中,原本平滑的的地表立即被這一擊之力擠出一個環形盆地,盆地之下是已經變回巴掌大小的神藏塔,而在盆地之上,原本安逸的流雲也被這狂暴的一擊震出一個無邊無際的漩渦。
另外一邊,看著腳下深不見底的凹陷,三尾妖狐巨大的身軀緩緩地變成了之前一身紫袍的翩翩公子的模樣。
「還沒死?」
感受到下方微弱的氣息,紫袍公子的嘴角立即就是微微一揚。然而,就在他正在暗自得意之時,忽然只覺眼前金光一閃,一道金色的虛影忽然印在了胸口之上。
「這是?」
與布克羅不同,感覺到胸口的一樣,紫袍公子立即就是面色一凝。雖然不知道這虛影到底是何物,但是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寒意。
「唰!」
他正在想時,忽見腳下光亮閃動,那虛影竟是再次撲了過來。然而,虛影雖快,奈何這紫袍公子卻早有準備。
「嘩!」
在上空碩大流雲漩渦的映射之下,陰暗的空地上只見一陣紫色流光閃動,金色虛影面前的紫袍公子已經消失不見。
「小子!給我死來!」
神藏塔古樹的盆地之中,雖然下方漆黑無比,但是紫袍公子還是立即找到了躺在地上的余陽。
「我再問你一遍!你交還是不交!」
偌大的盆地之下,黑暗中回應紫袍公子的就只是無邊的沉寂。而就他想要動手之時,先前那金色的虛影已經再次追了下來。
「哼!還想掙扎嗎!」
感受到身後瞬間靠上來的虛影,紫袍公子掩面一笑,其輕盈的身體瞬間就突進到了余陽的面前。
「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就在紫袍公子纖細的玉指就要印在余陽的眉心上時,黑暗之中只聽一聲尖銳嘶吼聲突然在耳邊炸響,紫袍公子一時不察竟然直接被這突如其來的波動給震退出去。
「走!」
說時遲那時快,余陽還未將手中的神藏塔收起來忽然只覺身體一輕,竟然是直接被人拖了出去。
「可惡!」
就在眨眼間的時間,當紫袍公子從驚訝之中恢復過來之時,地上早已經沒了余陽的影子。接著,隨著無邊的神識緩緩波盪而去,紫袍公子的臉上立即露出陰沉的表情。
「可惡的猴子!我早晚要搗了你的老窩!」
……
白殮星上,雖然終於是逃離那三尾妖狐的恐怖魔爪,但時此時余陽卻並不敢放鬆警惕。半空之上,望著黑雲上那個雄壯的背影,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前輩…」
余陽試著叫了一聲,但時灌入雙兒的除了呼嘯的風聲就再無其他回應。那赤著上身的男子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余陽的聲音。
「前輩,你為什麼要救我?」
之前,就在余陽已經暗暗握緊神藏塔之時,忽然眼前一晃,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這個彪形大漢給擄了去。
然後,雖然知道對方是在救自己,但是在出了漆黑盆地之後,對方就直接將余陽按在了這朵怪異的黑雲上悶頭逃竄,任憑余陽如何試探,他也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噤聲!」
似乎是被余陽問得煩了,狂風之中一個與那壯碩異常的身體明顯不符的清朗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終於,又過了很長時間,當余陽已經被空中的狂風給吹得面色通紅之時,黑雲終於是緩緩停了下來。
然後,黑雲上的大漢忽然站了起來。微微感應了一下周圍的狀況,黑雲終於是從空中降了下去。
而當余陽落在地上之後,他才驚訝地發現,面前這裡已經完全沒有那種高大喬木的影子。放眼望去,面前大小不一的低山上竟然全是一片片粉紅的桃花。
「跟我來!」
余陽正在愣神,那身高近兩米的大漢已經率先邁開步子。聽到那大漢不容置疑的語氣,余陽雖然心中好笑,但是轉念一想還是跟了上去。
穿過猶如龍門大陣一般的桃花林,出現在面前的是一座低矮的長滿雜草的小山丘。山丘的下面是一株株不知名的翠綠的青苗,雖然余陽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是恍然之間,他竟從這青苗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仙元力的氣息。
「嘩!」
余陽還在驚訝,前面那大漢卻已經走到了山腳下。望著面前不滿青苔的山石,那大漢沒有任何猶豫,只見他一步邁出,壯碩的身子立即消失在余陽的面前。
「咦?」
望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余陽立即明白,這山體或許只是一道隱蔽的屏障而已。稍一停頓之下,余陽徑直走了進去。生機勃勃的青苗前,那已經有些破爛的大氅只微微一抖便忽然間消失不見了。
「咚…」
清脆的水滴聲在空空的山腹中不停地回蕩著,當余陽抬眼去望時,一個水月洞天般的絕世寶地赫然呈現在他的面前。
偌大的山體之中,一汪清澈見底的山泉緩緩地從山體正中流過。山泉的左側是一塊塊形體各異的頑石,看那傳神的動作,竟似與常人無異。
而在山泉的右側則是一處深達百米的山澗,山間之中藤蔓交錯纏繞,如果只看岩壁上空那巨大遒勁的根莖,這藤蔓竟像是一根根長在山體中的大手一般。
順著山泉往上,在穿過層層台階之後,一個天然而成的倒三角巨石赫然將清泉一分為二。巨石的上方是一團如盤蛇一般的粗壯樹根,而在這些樹根之上坐著的則正是那位壯碩大漢。
「請坐吧!」
余陽才走到近前,山澗上忽然一道翠綠閃過,那倒懸著的巨大藤蔓立即在余陽的腳邊盤成一個高低適中的蒲團。
「謝謝。」
高聲道了一聲謝之後,余陽徑直坐了下去。雖然他之前一直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自從到了這福地洞天,余陽反而是漸漸安下心來,自坐下之後便一直是沉默無言。
「你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嗎?」
見余陽一直悶不做聲,那彪形大漢反而是有些沉不住氣了。清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這聲音中卻隱隱有些急躁。
「前輩是誰,為何要救我?」
余陽正暗自驚奇這裡的環境,此時見對方躁動他立即收了收心神。此時可比不得往日,如果這人也心懷歹意的話,那麼此時的余陽可是沒有多少反抗之力。
「我只是這白殮星一介散修,」大漢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這平靜之中卻隱隱蘊含著一絲特別的情緒,「至於為什麼要救你,只是因為看不慣那個臭狐狸的所作所為罷了。」
「臭狐狸?」
雖然看不見大漢的表情,但是聽到這略顯酸楚的語氣,余陽的心中便立即一動。看來他猜得沒錯,上面這大漢和那三尾妖狐的確是認識的,而且似乎還仇怨頗深。
「前輩對那三尾妖狐很熟悉嗎?」
「熟悉?哼!」大漢的語氣中顯得很是不屑,「何止是認識,我跟他之間的故事可是數不勝數呢!怎麼?你很感興趣嗎?」
「是啊?」余陽心中很是好笑,看來上面這位還是一個急性子啊。「那三尾妖狐雖然詭詐異常,但是其實力卻是遠超在下生平所見,只是不知道前輩你…」
「你懂什麼!」
余陽還在暗自取樂,忽然只覺面前人影一晃,一個高大的身軀立即出現在他的眼中。微微抬頭,當余陽終於看到那大漢的面容時,他立即心中大駭,剎那之間竟像是一尊石像一般定在了原地。
「這是…猴子?!」
很久很久以前,當張還在地球的時,他和其他的同學一樣,心中總是住著一個手持金棒將天地都攪得翻天覆地的英雄。
身穿一副鎖子黃金甲,頭戴一頂鳳翅紫金冠,足踏一雙藕絲步雲履。心中每每冒出那個蓋世英雄的模樣,余陽渾身都忍不住要熱血沸騰起來。
然而此刻,當那滿臉黑斑、頭如滿月,醜陋似垂垂老矣的狒狒一樣的臉呈現在余陽的面前時,余陽瞬間覺得那英武的形象瞬間崩塌一空,一腔熱血也漸漸冷卻了下來。
「小子!難道你覺得我會打不過他嗎!」
隨著面前那張恐怖的大臉漸漸逼近,余陽立即情不自禁地往後退了兩步。不過這面如狒狒的前輩雖然脾氣暴躁,但是除了面向不中看之外,他倒也算是個性情中人。
「這個我倒沒說。」
看到狒狒又急又怒的樣子,余陽不禁哈哈一笑。心道如果你能打過那狐狸,為什麼剛才卻逃得飛快。正是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如喪家之犬。
「前輩,」
余陽的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異常嚴肅,不知為何,一想到要問出這個問題,他的心神都開始慌亂起來了,忐忑了半響,余陽還是終於張開了嘴。
「前輩,請問前輩尊姓大名?」
「我嗎?」那狒狒一聽余陽問起自己,立即昂了昂頭,「我姓袁,單名一個鐸字,在沒有來這裡之前,我是一個佛陀。」
「啊…」
那狒狒才只說了一個袁字,余陽便立即泄下氣來。半響之後,當他忽然意識到這狒狒的話時他立即瞪大了眼睛。
「什麼?你說你是佛陀?」
「怎麼?難道你也是佛陀?」袁鐸圍著余陽轉了兩圈然後疑惑地說道,「可是你的身上卻全無半點佛引力的氣息啊?」
「佛引力?」雖然不知道這佛引力到底是何物,但是余陽還是立即搖了搖頭,「袁前輩,我不是佛陀,但是我有一個佛門的…嗯…同伴,他也是佛門中人。」
「哦?佛門中人?」
余陽才只說了這一句,袁鐸的臉色立即凝重了起來,他一步躍起徑直又跳回那倒三角的巨石之上。
「小子!我觀你相貌周正,你莫不是在撒謊吧!」
「前輩這是何意?」余陽微微一怔,「我只說自己有個佛門的同伴,難道這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哼!」
天色緩緩變暗,山腹中的空間也跟著陰沉下來。然而雖然洞中昏暗,但是上方袁鐸的目光卻反而像是黑夜中的寶石一樣閃動著駭人的目光。
「當然不妥,難道你不知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佛門一說嗎!」
「沒有佛門?」
袁鐸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余陽也完全是雲里霧裡,根本不知道這長相如狒狒、外形似黑猩猩的傢伙到底是在說什麼。
「可是我的同伴的確是佛門中人,而且,按理來說似乎我也算是半個佛家弟子。老衲,哦不,貧僧,也不對,小僧…反正我的法號是道壕!」
余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自己,索性就直接爆出了自己的法號。誰知他這不說倒也罷了,道壕二字一出,袁鐸立即像是如遭重擊,竟然直直地愣在了那裡。
「你剛說什麼?你的法號是道壕?!」袁鐸起身質問,但是喃喃之間又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道字輩的,道字輩的…」
袁鐸空中咕噥著聽不清的話,黑漆漆的十根手指也沒有閑著,看他那不住撥動的模樣,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前輩?」
見袁鐸像是失了魂一樣愣在那裡,余陽忍不住小聲詢問道。然而,余陽才剛剛說了一句,那袁鐸卻忽然像是踩到了釘子一般,拉著嗓子捶胸嘶吼了起來。
「啊哈哈…你是說你是道字輩的,我可是悟字輩的,比你長一輩。來來來,快叫師叔!」
剛才還殺氣騰騰的袁鐸忽然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一步便從倒三角的巨石上盪了下來。只見他晃動著長滿黑毛的大手,一下便緊緊地將余陽樓在了懷中。
「好師侄,師叔可是終於找到你了。」
「找我?你找我幹什麼…」
余陽剛要說話,忽然只覺後背一緊,原本被那三尾妖狐打傷的胸口立即被袁鐸這怪物般的大手勒得凹陷了下去。
「咳咳,前輩,快…住手…嗚…」
胸口處的劇痛使得余陽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瘋瘋癲癲的猩猩再不住手,就算余陽沒有死在那三尾妖狐的手上,此時恐怕就要被這猩猩失手勒死了。
「哦哦,抱歉,我忘了你身上有傷了…」
見猩猩袁鐸終於鬆手,余陽立即倒退了幾步。以他那恐怖的怪力,就算是沒有傷恐怕也會被活活勒死。
「袁前輩,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這個…」袁鐸忽然又轉過身去,「你真的沒有騙我嗎?」
「我…」
余陽正要開口,忽然只覺口中一甜,氣血翻滾之下,一口熱血差點就吐了出來。這猩猩袁鐸實在是快要把余陽折磨瘋了,再加剛才那彷彿想要揉碎般的擁抱,余陽此刻真的是說不出半句話了。
「小子!莫要怪我多疑,只是如今這世界佛門一脈已經是後繼無人了。」
輕輕拍了拍余陽的肩膀,袁鐸忽然坐在了余陽的面前。余陽知道這猩猩似乎是有話要說,遂立即點了點頭坐在了他的對面。
「不管你和我佛門到底有無瓜葛,但是聽你先前所言,你對佛門應該是有所了解的。」
「在我家鄉的確是有一座名為卧佛寺的古剎,雖然我對寺中所藏略有研習,但是你說的佛門之事我恐怕是不知道的。」
卧佛寺雖然玄妙,但是那只是相對於地球而言,而在這奇妙的世界,那寺院只能算作是滄海一粟而已,甚至連一粟都算不上。
再者,以玄明那種參研佛法數十年的虔誠弟子都不能以佛家法力渡過人劫,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不是余陽狂妄,只不過放眼整個地球,能在佛法和境界上超過玄明的佛家弟子恐怕是絕不存在的。
而即使是這樣,玄明最後也是在余陽的幫助下,才順利跨過那一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以玄明對佛家的虔誠,余陽是絕不相信他會自降身份來求自己的。
這並不是說玄明拜師的動機不純,只是在那種情況下,玄明作為一個佛家弟子,他能做出這種犧牲已經是萬般不易了。
「原來如此,」袁鐸輕輕點了點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道,「不管你到底是誰,既然你能走到這裡,那麼這修鍊三途你應該是知道的吧?」
「修鍊三途?」余陽輕輕搖了搖頭,「請恕晚輩愚鈍。」
「所謂修鍊三途,其實就是指修鍊的三條道路。」袁鐸的醜陋的臉上從未顯得如此嚴肅,「但凡想要要修鍊,必須先在仙、佛、魔三途中作出選擇。通道者可成仙,向善者可成佛,至於作惡者則要墮入魔道。」
「竟然還這種說法,」余陽認真地點了點頭,然後立即追問道,「怎麼?難道還有人會自願墮入魔道嗎?」
「當然,修魔也是修鍊的一種,雖然他們手段詭異殘酷。但是你要知道…」袁鐸的輕輕嘆了口氣道:「就算是仙佛又何曾沒開過殺戒呢?人之好壞,是與種族無關的。」
袁鐸的話音未落,余陽的心中立即就是一動。這句話實在是太熟悉了,記得在還月魂時,余陽也曾那些月魂人說過同樣的話。而且不知為何,看到面前袁鐸無奈的表情,余陽立即就想到那個名為葉冰卿的魔族。
「既然是修鍊三途,那麼剛才前輩所說的佛門已經後繼無人是什麼意思?世界這麼大,向善者也是有很多的吧?難道他們都不能成佛?」余陽問道。
「的確是有很多向善者,」袁鐸的表情忽然為之一暗,「但是他們的確不能成佛,以前或許可以,但是現在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只是一個佛陀而已。」
「佛陀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都已經成為佛陀還不算是成佛嗎?」余陽驚訝地問道。
「哼!佛陀當然不能算是成佛!」袁鐸苦笑了一聲道,「至於是什麼是成佛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成佛了,肯定不會連一個狐狸都打不過!哦,不是…是這個…」
袁鐸一時心急,竟然是連自己打不過那三眼妖狐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看他那想要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余陽實在是有些好笑。
「那麼也就是說你並沒有見過已經成佛的人了?」余陽追問道。
「這個…的確沒有見過,」袁鐸嘆了口氣,然後又立即爭辯道:「不過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這世界肯定已經沒有人可以成佛了,現在不能,以後更不能!」
余陽搖了搖頭道:「前輩,我雖然不知道佛門之事,但是你這樣決絕是否是太過武斷了,難道你有什麼根據嗎?」
「根據,要這種又有什麼用!」袁鐸的臉色忽然變得通紅,「佛法門派被人全數覆滅,就連佛界都已經不復存在,難道我們還能成佛嗎!」
「佛門被全滅…佛界….」
袁鐸的話讓余陽為之一顫,以他剛才所說,佛門應該是向善者的樂園才對,其中自難免會有佛門會因為與人交惡而被滅門,可是如果說連佛界都不復存在,未免太過聳人聽聞。
「前輩,你剛才所說的佛界是…」
「哼!現在的凡人也只知仙魔而不知有佛了…」袁鐸自顧自自地嘀咕了幾句,然後忽然像是著了魔似的放聲狂笑起來,「既然已經覆滅,還問那些做什麼!難道你還要學我一樣去做個佛陀不成!還是快快勸勸你那同伴改投道家吧!免得貽誤終生!」
袁鐸說完便轉過身去,圓睜的雙眸雖然駭人,但是糾結之間那無盡的落寞和孤寂卻被余陽一眼望盡。
「前輩…前輩….」余陽叫了兩聲袁鐸卻根本毫無反應,余陽輕輕輕笑了一聲道:「既然是貽誤終生,前輩為何不趁早迷途知返。」
「迷途?」
袁鐸猛地轉過身來,他一把抓住余陽的大氅,單手一提就將余陽提了起來,饒是余陽身高,但是在袁鐸這樣壯碩的身軀面前卻如同是孩童一般。
「就算迷途又怎樣!我已經困在這裡五百年了!難道還有什麼可貽誤的嗎!」
洞府之中,余陽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猩猩袁鐸。雖然被提在半空中的滋味不是很好受,但是此刻余陽卻並不在意。驀然之間,余陽忽然自己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情愫。
「嗚…抱歉,我忘了你身上有傷…」
半響之後,袁鐸猛地反應過來,他撓了撓頭正打算將余陽放下之時,偌大的山腹卻忽然猛地一震,兩人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賊猴!快給我滾出來!你要是再不出來,莫要怪我一拳搗毀你的猴窩!」
隨著尖銳的咆哮聲震徹整個山腹,袁鐸和余陽立即對視了一眼,看來那頭三尾妖狐果然還是找上門來了。
「呆在這裡!」
袁鐸面色微微一沉,卻也根本無話。將余陽放下之後,他身體一縱立即返回倒三角的巨石之上。余陽正要問時,卻立即被接下來的畫面給震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山石之上,原本被袁鐸盤坐在身下的遒勁的樹根此時被他一把扯起。隨著袁鐸緩緩飛向洞口,他手中的樹根也緩緩地在余陽面前凝結起來。只在眨眼之間,當腐朽的樹皮緩緩落下之後,一根金光閃閃的鐵棒赫然在余陽面前飛了出去。
「五百年了,現在就帶你出去會會老朋友!」
袁鐸說的什麼余陽已經完全聽不到了,此時他的眼裡就只剩下那根鐵棒,那個曾經讓他夢寐以求,牽魂夢繞的神物。
「前輩!」
半響之後,當余陽從痴獃的狀態中回過神之時,袁鐸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洞口之中,看他的樣子,外面恐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那根鐵棒…」
余陽一邊拖著身體往洞口走去一邊暗暗揣測不已,雖然才只是瞥了一眼,但是現在想來,袁鐸手中的鐵棒至少會是一件法寶,也許是仙器也說不定,只不過余陽從未見過這種形態的仙器罷了。
另外一邊,洞府前的桃花林中,一字一黑、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正冷冷地對望著。那紫色的正是之前銀絲束腰、紅繩系發的紫袍公子,也就是那個三尾妖狐。至於另外一個倒提鐵棒身如巨猿的,則正是袁鐸了。
「袁賊猴,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交還是不交!」
「弘葫,我也最後再說一般,這個人我是絕對交給你的!」
「袁鐸!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被稱作弘葫的紫袍公子厲聲呵斥道:「以前你三番五次阻與我作對,我都可以忍!但是這一次,這個人我是必須要帶走的!」
「帶走?就是交給你的那些主子是吧?」袁鐸不屑的哼了一聲,「我看不自知的人的確是有,但是那是你而不是我!」
「袁鐸!你給我住口!」弘葫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會殺你!」
「是嗎?」袁鐸晃了晃手中的鐵棒,「那我倒是感激不盡呢?不過你還是趁早殺了我吧!因為我早就受夠了你那種奴顏婢膝的樣子了!」
「我奴顏婢膝…哈哈…」弘葫忍不住仰頭大笑,不過轉而他就變得陰沉無比,「難道要像你一樣嗎!你只是一個被遺棄的佛陀,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子!去守著你的佛經過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