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對錯
她只是一個害怕又膽小的女孩，總是因為恐懼而哭泣的可憐少女，為什麼要落到這個地步？死在她手上的人千千萬萬，但她終究只是別人手中的劍，她無法憑自己的意志離開戰場，甚至連她的記憶，也從不曾屬於她自己。
有罪的，是她身後的人。
葉飄零從來沒有如此恨別人，但此刻他的心卻被仇恨之火熊熊炙烤著，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把夜月害到這種地步的人，就在這一刻，暮雲生命神殿的悲慘結局已經註定。
夜月是無辜的，不管別人怎麼想，他都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夜月。
擊退了弗里達，他轉回頭，對著夜月大聲喊道：
「夜月！是我，我是葉飄零！」胸前的三生石血紅的光芒微微一亮，隨即卻又暗淡下去，裡面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是誰的嘆息在空中回蕩？
他張開雙手，緩緩向下方的夜月飛去，似乎向擁抱那夜月那巨大的身體。
「不要過來！嗚嗚……不要過來……」但已經被恐懼佔滿心靈的，夜月卻是舉起了雙手，害怕他的接近，兩道巨大的光芒從中射出，幾乎擦中葉飄零的身體。
「不要怕！夜月！」
透過那漆黑的濃霧，葉飄零彷彿清晰的看到夜月的身體，她縮成一團，正在害怕的啜泣著，楚楚可憐的臉龐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
「你不會死的！」
夜月由黑霧形成的雙手不斷的在空中亂舞，彷彿想將接近中的葉飄零捏碎一般。葉飄零彷彿沒看見一般，完全放棄了防守。
「你不會有事的，因為――我會保護你！」
「你這樣是沒用的，她現在完全聽不到你的聲音……」葉飄零胸前的三生石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也罷，讓我來幫幫你吧。」
一道白色的光芒透傳出，溫柔的照在夜月胸前的那一抹藍芒之上。
那因恐懼而萎縮了的靈魂深處，被這一絲白芒印的溫暖了起來。
「保護……？」
夜月驚怯萬分的睜開眼睛，朝天空看去，淚水模糊的視線中，有個白色的身影正翩然下落，在黑煙瀰漫的戰場中，看起來竟顯得有些璀璨奪目。
保護……保護，是什麼呢？
好像在哪裡聽過，遠處好像有一片好溫暖的回憶，這句話就埋在那裡。保護……很溫暖，還有溫柔的聲音……和緊緊抱住自己，那雙強而有力的手臂……
「飄零……？」
夜月的腦海里浮現出葉飄零的身影，跨越了時空，好像此刻就在她身旁一般。
飄零……他來找我了。他說過要保護我的，他的眼睛是黑色的，雖然看起來像死亡的顏色，但凝視著夜月的時候，卻讓自己感覺那麼的溫暖，安心。
恐懼化成了雀躍和悸動，就連痛楚也多了幾分陶醉。
「夜月……」
那個聲音在呼喚自己，沒有錯，是他，飄零！
無與倫比的安全感猛然包圍了夜月，她的心，終於逃出了恐懼的捆綁，自己彷彿就在飄零的臂彎里，明明沒有碰到，那份溫暖卻很清晰的傳了過來，就像那天在地底洞穴中堆砌的火堆一般，又像是從雲間灑下的陽光。
「飄零……」
夜月的心輕鬆了起來，笑著低吟著他的名字。
放心，有飄零在，自己就不會死，他會保護夜月的，已經沒事的了。
※※※
「她好像平靜下來了。」看著空中再沒有任何舉動的夜月，雅心有點獃獃的道。
「那又如何？上次在哈里萊特也是如此，結果呢？今天的慘狀你也看到了，葉飄零的挽救只會讓悲劇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受傷害的，永遠是最普通的軍民！」嘴角還殘留著鮮血的弗里達咬牙切齒的道。
「目前來說，這算是最好的結局，還是說，你想與大混蛋為敵？」見夜月冷靜下來，以為事情已經解決了的米雅法兒和安吉麗卡鬆了口氣。
「算了吧，夜月她也是受害者。」琉璃嘆了口氣，一種灰心的沮喪浮上心頭，這裡每一個人都明白夜月的處境和她那悲慘的身世，雖然很想去同情她，但她的手上沾染了千萬人的鮮血，這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不行！我絕對不會容忍今天這種慘狀再次發生！即使是與他為敵！」
「我不會讓我的兄弟們白死！」
兩聲怒喝猛然從弗里達和撒加的口中異口同聲的吼出，兩人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化作兩道白芒，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空中已經完全沉浸在兩個人的世界中的夜月衝去。
「弗里達！」
「撒加！」
※※※
雪白生輝的鎧甲，神聖巨大的三對羽翼，弗里達，再次出現在夜月的眼中。
上天，似乎也在嘆息著命運的捉弄，明月不忍見到下一幕而掩入雲中。
夜月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的身體，此刻又僵硬的動了起來。就是這個身影，殺了卡莫，他身後的那人，殺了格里，現在，她們要來殺夜月了嗎？
「啊……」
夜月無力的搖著頭，又黑又冷的感覺如同觸手一般從心底再次蔓延上來，所過之處都產生了一股涼意，把那溫暖的感覺擠到一邊，她的心，有一絲裂痕在慢慢擴大。
「夜月？」葉飄零的世界此刻只有夜月一人的存在，沒有注意到弗里達和撒加的快速接近，卻狐疑的驚訝著夜月的變化，愕然摒息，從剛才的舉動來看，夜月應該注意到了自己才是……
夜月的身前漸漸溢滿了血色的光，對著的，卻是動也不曾動過的葉飄零。
雪白的三對翅膀遮蔽了葉飄零的視野，葉飄零反射性的長劍一揮，手中斬中人體的感覺讓葉飄零錯愕收回目光，眼中所見的卻是那被自己斬斷三對羽翼，因突然失去平衡而停下來的弗里達。
而夜月積蓄的攻擊此刻也同奔騰的潮水，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由於實力的差異才趕到葉飄零身後的撒加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一股悲涼的感覺溢滿了整個心頭，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
「弗里達！」在琉璃撕心裂肺的悲呼之中，弗里達鮮血狂噴，如被巨錘猛擊一般無力的倒入葉飄零的懷中。
天，彷彿也在為這一幕而哭泣，大雨，毫無預兆的傾盆而下，模糊了眾人的視線。
「我……我要證明……你所做的都是……錯的！」鮮血，不受控制的從弗里達口中狂涌而出，但他的臉上，卻是帶著微笑。
「你……拯救不了……她……，換來的……是死更多的人，……你，救……了她一個……但卻害死了……千倍……甚至萬倍……的人，我……就是證明。」
「別說話了，你不會有事的。」葉飄零慌忙不斷的往他的身體輸送著靈力，但往日無往不利的仙靈之氣此刻卻是失去了那神奇的效用，弗里達依然鮮血不停的湧出，臉色越來越是蒼白。
「你……別浪費……氣力了，……把我送到……琉璃的身邊好嗎？這是我最後的請求。」弗里達斷斷續續的語氣一說到琉璃，就流利了起來，就連蒼白的臉上，也帶上一絲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