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所有人都要你死

泰倫威爾雙手背在身後，仰頭望向白色觀禮台。「安娜大祭司長，勝負已出，請宣布結果吧。」

大祭司長看了眼墨崢，遲疑了一秒。這一秒，她心底閃一個念頭，她希望墨崢能站起來。然後下一秒，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了冷汗。

泰倫威爾收緊眼瞼盯著觀禮台上的安娜，一字一頓地高聲道：「大祭司長？」

大祭司長微微一驚，趕緊昂首挺胸道：「我宣布，本屆英雄——」

「慢著！我還……沒輸。」墨崢雙掌撐地，胸口從地面抬起一拳距離。他的雙臂劇烈地顫抖著，汗水滴在地上，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泰倫威爾冷哼一聲，半眯起眼睛，同時右手平伸，掌心向下猛地一按，一股強大的重力隨即壓墨崢身上。

墨崢的身體再次砸到地上，他感覺背上彷彿站著一頭大象，要將他的胸腔生生壓碎。劇痛碾壓全身，墨崢咬緊牙齒運起內外體念甲，將胸口一點點重新撐起，維持在離地一寸的空中。

泰倫威爾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蠻子，你很不錯，但終究是個蠻子。」

墨崢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鮮血不斷從蟄口滲出，與汗水混在一起。這些血汗彷彿被強磁吸引，順著肌肉間的溝壑，迅速流下，落在地上。墨崢全身激烈地顫抖著，臉色蒼白髮青，牙齒不住打顫。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泰倫威爾的腿。

「愛莉……雅……是……我的。」

泰倫威爾伸出另一隻手，兩掌於空中向下一壓。「閉嘴！」

墨崢猛地摔在地上，「咳咳……咳……」血沫從口中溢出，流到地上。他感覺自己好像被攪進了粉碎機，全身每一塊血肉骨髓都碾壓破碎，可所有痛覺神經卻始終完好，與支離破碎身體藕斷絲連。簡單的喘息，如同一團不成人形的活物，被丟進氣密壓力罐中，在高壓與真空之間的擠壓、撕扯。

泰倫威爾收起雙掌，背在身後。「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墨崢全身一輕，抬起頭來，死死盯著泰倫威爾的眼睛。

「看看你這副卑賤的樣子，」泰倫威爾揚起一隻眉毛，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吧。」

重力念場又弱了一點點。墨崢奮力撐起身體，但剛抬起一點，就被泰倫威爾用腳狠狠踏在了地上。墨崢吐出一攤血沫，撕心裂肺似的喘息著。

泰倫威爾抬起腳，轉身坐在墨崢背上。「老老實實聽我把話說完，你現在沒有選擇的權力。」

墨崢虛弱地喘息著，血沫一波一波湧出口鼻，潑灑在地上。

泰倫威爾好整以暇地坐在墨崢身上。「坦白說，僅憑我一個人的念力施展重力念場，至多能維持十秒。」

墨崢曲起手臂，雙手撐地。慢慢昂起頭顱。「愛莉……雅……是……」

泰倫威爾伸腳挑開右臂，墨崢隨即摔回地面。泰倫威爾仰頭望著真王雕像，「三目族。從古至今只出過九位英雄王。不過是憑運氣才能來到這裡的雜魚，所以被你打敗不足為奇。」

墨崢慢慢曲起手臂，「愛莉……雅……」

「蠍尾族。雖然也就出了二十三位英雄王。但敗給你，」泰倫威爾瞥了眼墨崢，「的確讓我意外。」

墨崢收回右手，再次撐地，雙臂劇烈地顫抖，「是……我……」

泰倫威爾皺了皺眉，再次踢開墨崢的手臂。

墨崢再次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著。

泰倫威爾輕蔑一笑。「天翼族。初代英雄王誕生的種族，共出過四十九位英雄王。但很可惜，異魔討厭有翅膀的生物，所以第二次異魔大軍降臨時，他們被滅族了。否則，會更多。」

墨崢雙手握拳，再一次曲起雙臂，「愛……莉雅……是——」

泰倫威爾抬起左腳，踏在墨崢的右臉頰上，聲音比之前高了一大截，「而我龍枝一族。三千年來，共出過一百四十四位英雄王。」泰倫威爾掃視全場坐席，嘴角揚起，「一百四十四位——比他們全部加起來都多！」

墨崢後頸的肌肉筋腱根根暴起，臉貼著泰倫威爾的鞋底，奮力揚起頭顱，「愛……莉——」

泰倫威爾狠狠踩住墨崢的頭，站起身來。「知道為什麼嗎？」

「……」墨崢的臉被鞋子和地面擠壓得變了形，呼吸粗重，噴吐著血沫。

「因為我龍枝的皇族可以引念。只要心念相近，就能聚而引之。」泰倫威爾抬起腳，在墨崢的斗服上擦掉血跡。然後走到一米遠的地方，轉過身來看著墨崢。

墨崢慢慢曲起雙臂。額頭頂在地上。胸口一點一點抬離地面。「愛莉雅……是……我——」

泰倫威爾的眼皮微微一跳，眼神中的輕蔑少了許多，轉而透出憤怒和厭惡。泰倫威爾雙手憑空一錘，巨大的重力再次砸在墨崢身上。

「噗——」墨崢轟然墜地，胸口重重地砸在地上，張嘴噴出一口血箭。

泰倫威爾狂妄地猙獰咆哮：「所有人都要你死——所有人！」

墨崢再次曲起雙臂，「愛莉——咳咳……愛莉……雅——是……我——」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冥頑不靈。」泰倫威爾冷笑一聲，憑空托舉雙臂。

墨崢全身一輕。下落的鮮血驟然一頓，分出一顆顆血珠漂浮在空中，然後慢慢向上飄升。墨崢一陣暈眩，身體和血液一樣，慢慢向上，飄離地面。

觀眾席中。

一個觀眾站起身來，大聲高呼：「殺了他！叛徒只配為奴！」

「對！蠻族只配為奴！」又一個聲音跟著響起。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一個又一個觀眾站起身來，高舉拳頭，大聲吶喊。聲音漸漸合成一股，宛如一頭兇惡的巨龍在猙獰咆哮。

斗場之中。

泰倫威爾雙手舉過頭頂，墨崢被重力念場升到了三米高的空中。「這可是萬人份的重力念場！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求我，然後坦白聖島背叛聖盟的罪行，我就饒你一死。」

觀禮台上。

大祭司長站在愛莉雅背後，雙手按在愛莉雅的肩膀上，雙目緊緊望著全息投影。

愛莉雅淚流滿面，她奮力撐起雙臂，想要站起身來。但肩上的兩隻手像鐵鉗一般，將她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閘門之內。

莎露眼眶濕紅，「你們快去救他啊！他會死的！」

「他沒有看我，」蒂蕾莎攥著雙手，指甲嵌入掌心，「也沒有眨眼。」

「克洛伊。她不去。我們去！」

「好！」克洛伊挽弓抽箭。

蒂蕾莎厲聲悶吼：「都不準去！」

莎露緊緊攥著雙手，眼中噙滿淚水，胸口不斷起伏。「你們是要看著他死嗎？」

蒂蕾莎轉過臉去凝視斗場，鮮血流出拳頭縫隙，落在地上。「看著他。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