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師2·家

事情是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的呢？

晚上已經過了十點，你卻坐在從來沒坐過的一路公交車上前往一個你從來沒有去過的方向，說實話你以前都不知道開發區居然還有626路公交車，而且這路車居然還過你們學校這一站。

但走這一路你大概明白了，這路公交車似乎主要是走的從開發區西南到東南的這麼一個路線，換句話說就是走一些邊上比較偏僻的地方，這樣的路線應該車次總共也沒多少，你沒坐過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過讓你不明白狀況的不是這個，主要是面前正在給人打電話的陸坤。

「Ne……Arrixtil-eoviastdeelopetywis……」

正不知道在和電話那頭的人對什麼奇怪的暗號。

話說回來你們學校是不讓帶手機來著的。

看來也不是那麼中規中矩。

「Leenus.」

終於，陸坤把手機放下了，很頭疼地樣子，皺著眉頭嘆氣。

「電話打完了？」你小心翼翼地問。

陸坤只是嗯了一聲。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語？」

「你聽不懂嗎？」

為啥你應該聽懂……

「聽不懂……」

「是嗎。」

陸坤沒有回答你問的問題的意思，只是又嘆了口氣，然後把目光轉向車窗外面。

「雖然還沒完全理解現在的狀況，不過，你被我發現了對你來說是件好事。」

這句話你已經聽過一遍了，上一次就是在今天中午。

在那個超自然事件發生之後，陸坤除了問了你一句讓你摸不著頭腦的話以外再沒進一步跟你解釋什麼，只是跟你說這對你是一件好事，除此之外還讓你晚上到他家去一趟，說是要跟你進一步解釋。

然而事哪有這麼容易，你又不是跟個什麼小說男主角似的有妹有房父母雙忙，隨便跟一個到一個不熟的同學家裡也不是你一個人決定的。

但陸坤還真就幫你搞定了。

雖然你不清楚他跟別人是怎麼說的，但是你敢肯定這貨很有政治手腕，給人做思想工作很有一套，因為他也成功利用你的好奇心說服了你跟他一起走。

「不，不止是我發現你，應該說你生活在盡安，生活在開發區就是相當幸運的。」陸坤依然自顧自地說著。

說著一堆讓你愈發雲里霧裡的話。

「……為啥？」

你只剩下這麼問這一個選項。

「你覺得盡安是個什麼地方？」陸坤突然轉過頭來這麼問。

他這個問題也太寬泛了，你怎麼知道該怎麼回答……

也許是感覺出了自己這個問題不太好，陸坤又重新問道：「你覺得盡安是個幾線城市？」

「……二線？」

「你還真給面子。」陸坤苦笑了一聲。

「不是嗎？」

「算是吧，不過……」還是嘆氣，然後才接著說，「現在分級又不是一線二線這麼分，是一線新一線，然後才是二線，二線現在都不值錢的，相比後面的可能能強一點，但是也不見得強到哪去，更何況盡安在二線裡面要排也不可能在前面……」

似乎覺得自己扯遠了些，陸坤又問：「那你感覺開發區在盡安能算個幾線地區？」

「呃……」說實話你現在還沒明白陸坤問這些問題的意義何在，「二線？」

陸坤點了下頭：「現在差不多吧，你感覺這地方怎麼樣？」

「……還行？」

你被這一個接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弄的稍微有點煩了。

「還行嗎……我倒覺得這地方問題挺大的。」陸坤的視線又轉向窗外了。

「……為什麼？」你的回答逐漸不太有好氣了。

陸坤沒說話，用眼神示意你也向外看。

你莫名其妙地向外面看了一眼，立刻明白了陸坤的意思。

車正經過一片被圍起來的拆遷區，圍欄上面貼著一幅幅公益廣告，其中有國家核心價值觀，剩下的基本全都是禁毒相關的。

「開發區連公路上的廣告都不是拒絕酒駕而是拒絕毒駕……我相信毒品問題用不著我多說吧。」

確實用不著多說，因為你們那個據說很牛的班主任在給你們進行教育的時候就提到過這個問題，開發區的毒品問題比周邊的地區都要嚴重，要說原因的話——

「畢竟這裡是重點開發地區，開發就要用地，用地就要拆遷，拆遷就造就了一批拆遷戶，房二代，說是暴發戶或者土豪更合適吧，又土又豪。」陸坤一邊繼續向外看，一邊繼續說著，「原本都是些農村的，沒有過什麼錢，更沒有什麼文化，突然錢到手了就不知道該怎麼花了，於是幹什麼活的都不好好乾了，優先去敗家去了。」

這是真的，高一上學期的時候就聽說過好像學校有一個保安，家裡拆遷分到了一千多平米房子，也不知道怎麼分的，從那以後那個保安就從學校里消失了。

「然而畢竟是沒什麼文化的人，有錢也不知道怎麼花在正經的地方。人傻錢多就意味著有巨大的市場，賭和毒這兩樣東西自然而然地就往這裡聚。」

話句話說就是經濟建設上去了，精神文化建設完全沒跟上。

另外賭這件事你也知道，你們班主任也提到過，他以前就有一個賭博敗家的同事，最後也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

除此之外，就在你居住的小區附近，就有一家表面是理髮店的棋牌室和一家表面上是茶館的棋牌室，如果真是正經棋牌室哪用得著整一些表面的東西，而且似乎那兩家直到深夜也還能聽見搓麻將的聲音，然而也沒什麼人管。

「你到底想說什麼？」

陸坤想讓你知道這裡各種意義上並不是什麼發達的地方你已經明白了，但是他告訴你這些的意圖你還不清楚。

「到了。」說著，陸坤按了一下鈴。

公交車停了下來。

你們倆下車，你看了看站台上的地址。

落基山路，東山花園。

聽都沒聽說過……

「我只是想說，正因為這裡不是那麼發達，所以各方面的壓力都不是那麼大，管的也不是那麼嚴。」

陸坤一邊領路進了小區，一邊跟你解釋。

這裡似乎是一片相對比較高級的住宅區，全是一棟棟相同規格的小洋樓，不過似乎有年頭了，看上去有些破敗感，而且好像都沒賣出去幾棟的樣子，這一片區域沒見有開燈的，可以說是一片漆黑。

你這才注意到這地方沒怎麼有路燈，有路燈也不怎麼亮。

可以理解，畢竟這兒也沒什麼人需要照亮，但是對你們兩個走夜路來說就很不友好了。

不過陸坤倒是習慣了的樣子，很自如地走到了一棟異常漆黑的房前。

你眯著眼看了一下門牌。

十三號，真是挑了個好數字。

「Osfu.」

陸坤說了這麼一句，然後你立刻感覺房子不是那門黑了，而且跟周圍的房子相比反倒更有了一些人生活的氣息。

「換句話講，這裡是三不管地區。」

「三不管？」

開門，你倆走了進去，開燈，又把門關上。

「Lias.」

不知是不是錯覺，你的脊背在一瞬間有一種什麼東西爬過的感覺，但用手確認卻什麼都沒有。

「教會不管，政府不管，組織不管，三不管。雖說是不管，實際上只是比主要的地區管的松而已。」

陸坤把校服外套脫下來往門口的衣架上一掛，自己換上拖鞋，又把一雙拖鞋扔給你。

「管什麼？」

你換上拖鞋以後跟著進屋。

寬敞的客廳，像樣的但略有點老舊的紅木傢具，木地板，不算太華麗的吊燈，沒裝飾的白牆，裝修沒什麼風格，整體看起來簡約，整潔。

陸坤先示意你坐下，隨手拿遙控器打開電視，從客廳一角的柜子里拿出一個杯子來，和原本擺在桌子上的杯子並排在一起，拿起水壺往裡面倒水。

你坐在稍微有點硬的沙發上，一邊聽著電視上本地區級電視台講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邊等陸坤倒水。

現在連市級電視台都一個個混得不怎麼樣走下坡路了，陸坤居然還看區級電視台的節目？

陸坤坐下來，把一杯水推到你這邊，將電視聲音調小。

「你怎麼看今天中午你看見的事？」

終於進入正題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看見了什麼。」

你實事求是。

「你能看見我打的那個天上飄的東西嗎？」

你點頭。

「以前能看見嗎？」

這話問得你莫名其妙，你以前就沒看見過。

「那東西一直有嗎？」

陸坤像是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剛剛能看見嗎……」

聽他這個意思，是一直都有，但是你以前看不見。

「你信魔法嗎？」陸坤突然問。

……

這話表達出來的意思很明確，也一下子解釋了你的大部分問題。

這個世界有魔法，你看到的是魔法相關的東西。

但是……

「我相信科學。」你這樣回答。

好像就猜到你會這樣說，陸坤笑了笑：「根據一位名叫煙熏肋條肉的大哲學家定義的科學方法，科學是哲學的一個分支，它是分析問題做出假設，驗證，然後修正假設得出通用結論的過程，話句話說，只要建立起來的理在現實中站得住腳那就是科學的。」

你不算特別懂這些東西，只感覺那個湊巧跟煙熏肋條肉同名的大哲學家挺慘的。

「那，如果魔法的存在科學，那你為什麼問我祖上有沒有道士？」

這是你特別想吐槽的。

「其實道士、薩滿、魔法師、陰陽師本質上差不多的，就是我看你好像不像魔法師，所以就問一下這個，畢竟祖上有這些職業的相對在這方面比較有天賦。」

天賦？

「這東西還要天賦？」

「要是你沒有天賦你都不應該看見那東西，不過你這天賦也真是出來夠晚的。」陸坤很無可奈何的樣子。

陸坤說的話在理，不過，如果找這個劇情發展的話豈不是……

「等等，你是魔法師對吧？」

「對。」陸坤表示肯定。

「那你打算教我做魔法師？」

「不。」

……

這劇本不對！

「為什麼？！」

你整個人都凌亂了，這開局按照正規的小說套路不應該學習魔法習得絕技取得神器降得神獸把得女神戰勝強敵走上人生巔峰的嗎？第一步都沒走出去就挫死了算怎麼個事？！

「當什麼魔法師？」陸坤一臉鄙夷，「你不好好上高中學習知識，準備高考和自招，將來考個好一本，上個589或者122大學你對得起自己父母生你養你這麼多年嗎？」

這正經考學思路的是怎麼個事？！

但是他說的好有道理，你又沒法反駁。

你滿臉幽怨地看著他，問：「那你把我叫過來是幹什麼的？」

「我是要讓你學習避免去跟魔法師衝突，沒有好處的。只有你這種生活平常的人才會嚮往不平常的生活，等要是你生活不平常了你就會嚮往平常了。」

你是生活平常的人，你怎麼知道不平常是怎麼樣？

不過陸坤的語氣，完全的經驗之談的語氣。

「跟魔法師衝突怎麼就沒有好處了？」

你決定問明白。

「那就是我要重點解釋的問題了，」陸坤直了直身子，嚴肅了幾分，「你還記得我說你生活在這裡很幸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