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車站
葉重、三七和胡珅三人蹲下成「匚」字形將男孩堵在車門邊上。
男孩：「……」他木然地看著玻璃上的三個倒影抿緊了唇。
胡珅把頭往男孩臉旁湊過去，雙手扯著耳朵小拇指頂著鼻尖裝出豬八戒的模樣，還不停地翻著白眼。
「……」X3。
「……別鬧了。」三七伸手想把人扯回來。
比他更快的是男孩拿著的木棍，杵在了胡珅的面門上，徹底地把他鼻子頂成了豬鼻子，還將人往後推了一步。
「噗。」到底是小孩心性，男孩又拿著木棍捅了胡珅兩下。
確實是挺好笑的——不對！這根木棍能碰到他們！
葉重和三七精神一振，兩人伸手要去抓木棍，正巧此時列車到站，男孩抬腳就走出車廂。
三七本想攔住男孩結果一手抓空，他立刻轉變方向拉住葉重的外套，另一隻手反抓住胡珅的頭髮。葉重眼疾手快抓住木棍的一端，三人就像是蘿蔔一樣被男孩拔出車廂。
「頭髮！要禿了！」胡珅哀嚎著將頭髮從三七的手中解救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整理髮型的時候看見幾根黃色的頭髮從頭頂飄落。
「抱歉。」三七看了眼手心裡躺著的七八根黃色髮絲，鎮定地把手藏到背後將髮絲抖落。剛剛好像是用力了些。
葉重攔不住男孩，他只能拉著木棍想讓對方停下。奇怪的是，雖然他們能夠碰到木棍，但對於男孩來說他們三個人就像是沒有重量，哪怕是三個人在後面拉都不能減慢男孩的速度，反倒是他們被人拉出了車廂還拉上了電梯。
胡珅和三七也從後面追了上來，三七拉住葉重，嚴肅道：「你看周圍。」
葉重將注意力分出部分來看向周圍，糟糕！
車站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牆壁上滿是污漬，站內的設施都腐朽了，問詢處的櫃檯玻璃碎了一地。頭頂上就剩幾盞燈忽明忽暗地頑強地工作，照得這個地鐵站陰森無比，一看就是荒廢了幾十年的模樣。
同時也是恐怖片里的標配場景之一。
男孩也停住了腳步，他看著變了樣的地鐵站，握緊木棍往葉重身邊靠——在變化發生的同時他們也能夠顯現出身體了。
葉重看著男孩的舉動有些想笑，之前對他們避之不及，現在有新狀況又像找到母雞的幼仔一樣向他們尋求安全。
地鐵站內除了他們似乎沒有別的活物了，原本人來人往的車站裡鴉雀無聲。
男孩扯著葉重的外套下擺躲在他的背後：「有東西過來了。」
什麼東西？三人還沒反應過來，男孩又說：「走，走。」
三七還發現另一件事情，臉色沉了下來：「時間停了。」副本倒計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他們被困在這個車站裡。
離他們最近的A出口有了動靜，傳來很沉重的腳步聲，「咚——咚——」。轉角處也映出了對方的影子，十分高大的，非常人的影子。
「不能被看見！走！走！」男孩一改之前冷靜的樣子，扯著葉重往剛上來的地方走去。
「鏹——」是金屬砸到地面的聲音，問詢處的門被暴力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工作人員——如果它還能被稱為人的話。
它的四肢還勉強保持著人的樣子，外面套著地鐵工作人員的制服，裸露在外的地方包括整個頭，都被繃帶包裹住，上面沾滿了陳年血跡。原本是雙手的地方化成兩把尖刀，折射出的幽光讓人不寒而慄，四人完全不懷疑這玩意兒的鋒利程度。
這下不用男孩再喊了，三人扭頭就跑。胡珅突然想到了什麼，快步跑向安檢處抄起分流的圍欄往樓梯、電梯旁帶，他只夠來得及將圍欄朝入口處粗粗一擺，A出口處的怪物也顯出身形。
胡珅後背激靈，只剩下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被它看見！來不及走樓梯了，他往下大跨一步，右掌撐住扶手翻身躍下。
從A出口出現的怪物也顯出了全貌，它全身由人體殘肢碎塊構成，皮膚也是從活人身上撕扯下來，七拼八湊地蓋在身上，很多地方因為時間太長，皮膚風乾萎縮而脫落，露出底下可怖的肉塊和經脈。
它的手上還握著一柄巨大的斧子，血從木質斧柄的紋理處滲出來，彷彿下一秒就能從中滴出血來。
最讓人生厭的還是它的頭部，眼睛密密麻麻的布滿整個頭，一半眼睛閉上就有一半眼睛睜著。睜眼閉眼交叉往複，無論是什麼活物都不可能趁機逃出它的視線。
兩個怪物一個聽不見一個看不見，但是碰到一起就成了難以對付的組合。
它們朝著四人離開的方向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和刀尖劃在地面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是死亡逼近的前奏。
樓下四人盡量往樓梯遠處躲避，葉重抱著男孩背靠牆壁，調整呼吸平穩心跳。
男孩之前為提醒三人而出聲，現在又閉著嘴不再說話，他緊緊扒著葉重的衣領不肯放手。
三七和胡珅也緊貼牆壁，細細聽著樓上傳來的聲音。
樓梯口傳來了障礙物倒地被踩扁的聲音，那兩個怪物下來了。
葉重的位置卡的正好，旁邊就是地鐵信息顯示屏，這東西破歸破，還能正常運作。雖然他們的副本倒計時停止了，但根據顯示屏上的信息，距離下一列車到站還有四十秒。
怪物已經到了樓梯底下，它們停頓幾秒，然後往四人藏身之處走了過來。
還有三十秒……葉重在心中計算了地鐵到站、打開車門和怪物走到他們這處的時間和距離，他舔了舔下唇，時間有點緊。
二十秒……怪物距離他們還有不到五米，隧道的一端也露出了列車的探照燈光，攜帶而來的風聲和列車聲也越來越近。
三人緩慢而輕巧地拉開和怪物的距離，往車站最後的開門處移動。
還有十秒……怪物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它們的步伐開始加快，布滿眼睛的怪物揮起斧子朝旁邊的牆壁砍去，牆壁被生生砸出一個巨洞。這個力道砸到人身上肯定是沒救了。
刀子手怪物速度很快，逼近四人面前。它伸手往前一劃，三七立刻俯身躲過。
胡珅不再隱藏，從背後抽出寶劍擋住怪物另一隻手的攻擊。
好重！胡珅只覺得有座山向自己壓來，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覺得雙手都要斷了，下一秒就要忍不住鬆開。這真的是D級副本的怪物嗎！？
列車已經停下，車門緩緩打開。
快點！再快點！
揮斧子的怪物也到了四人面前，掄起斧子舉過頭頂就往葉重劈去。
「上車！」胡珅擋在三七身前，將怪物的攻擊一一擋下，為其爭取時間。三七咬牙，沒等車門完全打開就側身擠進去，「小珅！」他回頭出聲示意胡珅可以撤退了。
葉重靈敏地往旁邊躲過斧子，順勢往後退想要上車。沒想到這斧子看起來笨重，一擊不中就往旁拍過來。
糟糕！被這一下拍到他整個人就是貼在車壁上的廣告紙了！但是此時葉重無處可躲，他也沒有道具阻擋鐵斧的攻勢。更何況他懷裡還抱著小孩！
男孩微微側過身，輕輕用木棒抵住斧面，勢不可擋的斧子居然就這樣被攔下了！
葉重顧不上驚訝，趁機整個人躲進車廂。怪物收回斧子還想再來一下，這次它舉的不高，但速度很快。
可是那根看起來很脆弱的木棍又一次擋下了斧擊，兩者在半空中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音。
「叮——叮——」車門關閉的提示音對四人來說無異於是天籟之音，列車對於怪物來說是無法進入的範圍，它們只能站在外面，徒勞地攻擊車門。
「呼——」葉重長舒口氣，又撿回一命。他低頭看向懷裡的男孩，真心實意地道謝：「謝謝。」
男孩側過臉，小表情綳得緊緊的，但耳朵小幅度地抖動了兩下。
這時他們才有空觀察車內的情形——完全不似來時的那列車，雖然車上也坐滿了人，但所有人都僵硬的筆直坐著，臉上青白。所有乘客都扭過頭看他們，眼神麻木。
四人緊挨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周圍。
「剛上車的乘客請注意，乘務員將在一分鐘以後向您核對車票，請您準備好各自的車票等待檢票。」廣播中傳來甜美的女聲，重複三遍之後廣播停止。他們來不及思考為什麼地鐵上會有乘務員這種操作。
「有車票嗎？」不知道是誰問了一句。
「有車票嗎？」
「有車票嗎？」
「有車票嗎？」
……車上的所有人都開始重複這一句話，他們死死盯著剛上車的四個人，咧開了嘴。
三人對視一眼，從口袋中掏出各自的車票，他們將視線投向葉重的懷中。
男孩抬頭看了看三人的臉色，換了只手握住木棍，從褲袋中掏出了，學生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