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興亡皆苦
【你準備談什麼？】
宋方問道。
他對凱瑟琳的觀感還算可以。雖然她的種種優待多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答應與她合作，說得直白點兒就是為了收買他。如果他真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說不定就被她忽悠住了。不過對比洛馬，明顯凱瑟琳更適合繼續交流下去。
【之前是洛馬太莽撞了，我向你道歉。】
凱瑟琳首先對宋方說道。
她是通過植入在宋方顱骨內的裝置與宋方交流的，宋方不會像使用心靈控制能力那樣，可以較為清楚地感覺到對方在跟他交流時的真實感受，比如是否在騙他這個重要的問題。但語氣依然是能「聽」出來的，比如說此時的凱瑟琳，至少她表現出來的樣子還是很誠懇的。
所以宋方不置可否地嗯哼了一聲，等著凱瑟琳的下文。
【我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太過急躁了，這是我們的錯。】凱瑟琳繼續說道，【可是宋方，你問我既然作為地球研究人員，又怎麼會不了解被剝削者的感受。我要告訴你，我知道，正是因為我知道，我才希望你能認真考慮與我們的合作計劃。
【保住萬邦，難道只有上層人受益嗎？不是的，宋方，一旦萬邦散架了，坎特伯雷人還有物資儲備可以利用，霍金驅動器無法跑那麼快了，可至少還在他們手裡。
【可礦星的人怎麼辦？地球如果還在的話，它上面的人該怎麼辦？
【萬邦走的是社會分工高度細化的路子，分工的最小粒度往往就是一顆星球。也就是說這顆星球，如果出產沙子，那它上面就只有沙子。除此之外任何生活物資，哪怕是一滴水都要依賴其他星球的輸送。一旦分子傳輸器失效，這些星球上的人，就是最先死的！
【是，萬邦是一隻吸血鬼，消磨大多數人的生命來供養極少數人，可這局面是用將近一千年的時間慢慢形成的，不是你我能夠扭轉的。你想讓礦星的人們重獲自由，可他們也得有命見到自由那一天！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宋方，你在聽嗎？】
宋方在聽。
只不過他的思緒回到了副本中。
不是他功成名就的變種人副本，而是滅霸響指之後的副本。
響指打完之後的世界，真的就如滅霸預想的那般美好嗎？
當然不可能了。
資源哪怕再豐富，該撈不到的，依然撈不到。
相反社會矛盾反而更加激烈了。
宋方自認為懂得這個道理，但他是不是也在無意中，試圖做與滅霸所做之事本質上相同的事情？
【宋方？】
【如果我跟你們合作，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宋方如是說道。
凱瑟琳明顯鬆了口氣。【三個月內，我保證解除你的死囚身份。】
【二十四小時以內。】
宋方說道，【而且不僅是我的，還包括安特衛普全族的死囚身份，全部都要抹除。同時，我要求恢復我和安特衛普家族的名譽，恢復安特衛普被剝奪的資產，給予我和他們完整的公民身份與公民權利。最後，昨天我們住過的那間花園裡的房子，也送給我們好了。】
【……】
凱瑟琳足足沉默了十幾秒。
宋方，你這真是……你還真敢張嘴啊！
凱瑟琳咬咬牙：【……行，你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但是時間太短了，二十四小時根本不夠用。而且我們也不保證從你那裡拿到宋遠山的作品后，我們還能繼續使用。我們必須先驗貨。】
【驗貨就不必了，如果你們要從我身上把那玩意兒拿走的話，那你們確實沒法再用了。】宋方說，【它集成在我身上了，沒有辦法把它跟我剝離，我掛了它也毀了。】
【……】
凱瑟琳濃重的呼吸傳了過來。估計在她心中正在咆哮「所以你是在玩兒我們吧！」之類的話吧。
宋方聳聳肩：
【但你們有必要從我身上把那玩意兒拿走嗎？你們不就是要搬運星球嗎？那我加入你們，給你們打工不就得了？哦對了，這個工資也要算在交易條件里，至少不能讓我吃虧。吃虧我就罷工，你們自己找拖拉機去拖星球吧。】
如果此時凱瑟琳還沒有翻白眼兒，那她的心理素質是真挺不錯的。
宋方：【二十四小時，能不能做到？如果不能做到……】
說到這裡，宋方就停了。
剩下的內容，可以讓凱瑟琳自己補充。
迎接宋方的是極其憋屈的沉默。
想了想，宋方覺得有點不太安全。萬一逼得太緊，凱瑟琳那邊狗急跳牆了，跟他玩兒「一力降十會」，對他和卡羅爾他們採取人身限制措施，也是挺麻煩的一件事。
與是宋方又開口了：【凱瑟琳，不知道你們對宋遠山的作品了解多少？】
【至少比你知道的多。】凱瑟琳粗聲粗氣地說，【如此有價值的造物，竟然會被你得到，真是老天不開眼。】
對凱瑟琳的評價，宋方報以和善的微笑。
不過很可惜，凱瑟琳看不著。
宋方繼續說：【那你應該知道，宋遠山先生在製作他的作品時，同樣考慮到了『壓縮了星球，找到了合適的星系，但地方被別的星球佔了』的情況吧？】
凱瑟琳那邊暫時沒有回應，也不知道是單純等著宋方的下文，還是去查資料了。
【凱瑟琳，如果有必要，我真的能炸掉坎特伯雷。】
宋方用「請不要以為我在胡說八道」的語氣說道。
這個能力來自於丹。如果將丹視作領航系統的插件，那麼擁有超級許可權的宋方，理論上也是可以使用丹的能力的。
就算不行，反正凱瑟琳也不知道嘛。
【那麼現在，請你可以更加認真地考慮一下這個二十四小時的時限，可以么？】
宋方說道。
過去良久，終於等到了凱瑟琳那句非常憋屈的【我知道了】。
宋方看了一眼時間，報給了她，然後就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了。
終於，天蒙蒙亮時，宋方被顱骨內裝置的響動吵醒。睡了大概有二十個小時吧。
一紙通知漂浮在他的右眼前。
恭喜他，重獲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