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6 西周
原來隔著蠟燭始終立在冥殿東南角的,根本不是什麼人,倒確實是有一張臉,也是人臉,出人意料的是石頭刻成的造像。
石臉是浮雕在一個巨大的石槨上,這石槨極大,老胡敢發誓剛才從盜洞剛鑽進冥殿的時候,冥殿之中空空蕩蕩,絕對絕對沒有這具大石槨,它和封住盜洞的石牆一樣,好像都是從空氣中突然冒出來的。
老胡和胖子以及後邊的大金牙,見冥殿中忽然多出一個巨型石槨,都如同蒙了一頭霧水,三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靠近石槨察看。
樂丹也走了上來,看著老胡說道:「看出什麼來了嗎?」
老胡搖了搖頭,說道:「暫時還沒看出什麼。」
這石槨約有三點五米長,一點七米高,通體是用大石製成,除去石槨的底部之外,其餘四周和槨蓋都浮雕著一個巨大的人臉,整個石槨都是灰色,十分凝重。
這人臉似乎是石槨上的裝飾,刻得五官分明,與常人無異,只是耳朵稍大,雙眼平視,面上沒有任何錶情,雖然只是張石頭刻的人面,卻說不出的怪誕而又冷艷。初時在冥殿與前殿的通道口,遠遠地隔著蠟燭看見這張石臉,燭光恍惚,並未看出來那是張石頭雕刻的人面,也沒見到黑暗中的這具大石槨。
然而樂丹知道,剛才看到的人臉與這個人臉還是有一定差距,那是一隻動物身上的花紋,酷似人臉而已,剛才蠟燭熄滅時,那動物已經爬走了。
老胡他們並不知道,此刻瞧得清楚了,反而覺得這石槨上的人面,遠比什麼幽靈、殭屍之類的要可怕,因為對那些事物是有思想準備的,然而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冒出這麼個東西。
胖子對老胡說道:「老胡,這他媽是個什麼鬼東西?老胡看這工藝好像有年頭了,莫非成精了不成?否則怎麼能突然出現在地上。要說咱們記錯了壁畫上的圖案,倒還有可能,但是這麼個大石頭,咱們剛進來把這冥殿瞧得多仔細,可愣是沒看見,那不是活見鬼了嗎?」
老胡對胖子說道:「別亂講,這好像是具盛斂棺木的石槨。這座古墓實在是處處透著古怪,老胡也不知道它是從哪鑽出來的。」老胡又問身後的大金牙說道:「金爺,你見多識廣,可否瞧得出這石槨的名堂?」
一直躲在老胡和胖子身後的大金牙說道:「胡爺,老胡看這石槨像是商周時期的。」說著用狼眼照到石槨的底部說:「你們瞧這上面還有西周時期的雲雷紋,老胡敢拿腦袋擔保,唐代絕沒有這種東西。」
老胡雖然做了一段時間古玩生意,但都是搗騰些明清時期的玩意兒,對唐代之前的東西接觸的還不是很多,從未見過殷商西周時期的東西。
聽大金牙說這石槨是西周時期的,老胡覺得這可就更加奇怪了,對大金牙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咱們現在不是應該在一座唐代古墓的冥殿之中嗎?唐代的古墓中,怎麼會有西周的石槨?」
大金牙說道:「嗯……別說您了,這會兒我也開始糊塗了。咱們在這座古墓中轉了一大圈,瞧這墓室地宮的構造,還有那些肥胖宮女的壁畫,除了唐代的大墓,哪還有這般排場,這等工藝,不過……話說回來了,這石槨的的確確不是唐代的東西。」
胖子對老胡們說道:「行了,不可能記錯了,要記錯也不可能三個人都記錯了。我看這石……什麼的槨,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老胡在這冥殿里待得渾身不舒服,咱們趕快想辦法找條道離開這得了,它愛是哪朝的是哪朝的,跟咱沒關係。」
老胡說道:「不對,我看這石槨的石料,同封住盜洞入口的大石板極為相似,而且它們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要是想找路出去,就必須得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金牙說道:「胡爺啊,我也覺得還是不看為妙,咱們不能從盜洞的入口回去,不是還可以走中間溶洞那邊嗎?我想先前進來的那位摸金校尉,便是從溶洞迷窟那邊離開的,雖然傳說那裡是個大迷宮,可咱們這不是有指南針嗎,也不用太擔心迷路。」
老胡點頭說道:「我知道,除了指南針,還有糯米和長繩,這些都可以用來做路標,不過那片溶洞未知深淺,恐怕想出去也不太容易。我最擔心的是那條路也冒出這些石牆石槨之類的古怪東西,他娘的,這些西周的東西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呢?」
樂丹看著老胡三人說道:「你們忘了,在盤蛇坡旁的小村莊里,留我們過夜的那老兩口曾經說過,這山裡沒有唐陵,而是相傳有座西周的古墓,這具人面石槨又確實是西周的物件,所以說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是唐陵,而是西周的古墓。」
老胡問道:「既然是這樣,那些唐代壁畫和唐代陵寢的布局又怎樣解釋?」
樂丹說道:「有可能是個墓中墓,唐朝人覺得西周墓是個風水寶地,就佔了自己用也說不定。」
老胡不可思議的說道:「如果你說的沒錯,那盜洞里的機關石頭也是西周的,幾千年了,西周的機關術還能夠使用!」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令人震驚了,恐怕現代的科技都做不到這個地步吧。
大金牙仍然是提心弔膽的,他是金錢至上,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主義者,不算太迷信,從來都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倘若讓他在金錢和神佛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就算讓他選一百次,他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金錢。畢竟干古玩行,尤其是倒騰明器,不能太迷信,大金牙在脖子上掛金佛玉觀音,也只是為了尋求一點心理上的安慰。然而此刻,面對這些匪夷所思的情況,大金牙也含糊了,忍不住問老胡:「那盜洞之中突然出現的石牆,會不會是……鬼打牆?」
老胡剛想到了一點頭緒,還沒有理清楚,被大金牙的話打斷了,便對他說道:「鬼打牆?鬼打牆咱可沒遇到過,不過聽說都是鬼迷心竅一般,在原地兜圈子。那盜洞中雖然憑空冒出一堵石牆,應該和鬼打牆是兩碼事。」
胖子在旁催促道:「老樂,老胡,快點行不行,你們要說咱現在就撤,那就別在這站著了;你要是覺得有必要看看這人面石箱子是什麼東西,那咱倆就想辦法把它給撬開。」
老胡沒回答胖子的問話,小心翼翼地伸手推了推人面石槨,石槨裡面楔了石榫,蓋得嚴絲合縫,就算拿鐵條也不太容易撬開,再說萬一裡面有隻粽子,放出來也不好對付。老胡又看了看石槨上那張怪異的人面,覺得還是不動為妙。
本來只是想進來撿點便宜,便宜沒撿著也就罷了,盡量不要多生事端,只要能有條路出去便好,權衡利弊,老胡覺得還是對這古怪的人面石槨視而不見比較好。老胡打定主意,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別管這人面石槨了,咱們還是按原路返回,大不了從龍嶺迷窟中轉出去,再待下去,沒準這裡再出現什麼變化。」
「好。」大金牙早有此意,巴不得離這石槨遠遠的,當下三人轉身便走,大金牙牽著兩隻大鵝,當先跳進冥殿中央的盜洞中,胖子隨後也跳了下去,老胡回頭望了一眼冥殿東南角的蠟燭,雙手撐著盜洞的兩邊,跳下盜洞。
這一段盜洞來的時候已經探得明白,盜洞的走勢角度是四十五度傾斜面,直通冥殿正中。在盜洞中向斜下方爬行,爬著爬著,都覺得不對勁兒,原本傾斜的盜洞怎麼變成了平地?老胡用手電筒四處一掃,都是目瞪口呆,竟然爬在一處墓室的地面上,四周都是古怪奇異的人臉岩畫,根本就不是先前的那條盜洞。
三人都看著老胡,老胡望著樂丹三人,都忍不住想問:「這裡究竟是他媽的什麼鬼地方?」
樂丹看著老胡說道:「不是你在前面帶路的嗎?」
望著身處的古怪墓室四周,就連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的胖子也開始害怕了,胖子問老胡說道:「老胡,這是什麼地方?」
老胡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問我,我問誰去。我記得清清楚楚,咱們從古墓冥殿正中的盜洞跳下來,應該是一個不太高的豎井,連接著下面傾斜的盜洞,怎麼跑到這來了?」
大金牙嘬著牙花子說道:「那還有錯嗎,冥殿地面上就這麼一個盜洞,就在正中的虛位上,旁邊應該是墓主的棺槨。咱們在冥殿里整整轉了三圈,除了盜洞之外,地面上又哪裡還有其他的通道。這可……真是撞上鬼打牆了。」
老胡擺了擺手,說道:「現在疑神疑鬼的沒有用,而且這絕不是鬼砌牆那麼簡單。唐代古墓的冥殿里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難道我們現在所在的這間墓室,也是西周的?看那墓牆上的岩畫,儘是一些表情怪異的人臉,這間狹窄的墓室,或者說是墓道什麼的,肯定同冥殿中的人面石槨有一定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