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8 周而復始

老胡明白了大金牙的意思，從殷商開始，便有人臉的雕刻鑄造工藝，唯獨到了西周時期，突然出現了一種詭異的無性別臉部造型，之後的審美和工藝又回歸了先前的風格，老胡問大金牙說道：「為什麼單單是西周這一時期會出現這種變化呢？」

大金牙表示那就不清楚了，得找專家問去，他雖然能看出來石槨上的臉部雕刻，屬於西周的工藝造型，卻說不清雕刻這種詭異的石臉究竟是基於什麼原因和背景。

老胡問大金牙說道：「黃帝四面傳說是指的什麼？」

這個傳說流傳甚廣，大部分研究歷史和早期古董的都略知一二，大金牙答道：「顧名思義，就是說黃帝有四張臉，前後左右，各長一個，分別注視著不同的方向；另外還有一說，是指黃帝派出四個使者，視察四方。」

老胡說道：「原來如此，不過這好像與冥殿中的石槨扯不上關係，那石槨上共有五張人臉，槨蓋上有一張朝著上方，會不會那張臉孔的造型，是和墓主有關？」

老胡知道問也是白問，他們三人現在都如墜五里霧中，辨不清東南西北。從大金牙的話來推斷，並不一定能夠確認，那具石槨與這些古怪墓牆屬於西周時期的產物。

大金牙見老胡半信半疑，便補充了幾句說道：「如果這附近能找到一些鼎器，或者刻有銘文的地方，那便能進一步確認了。」

胖子問道：「老金你還懂銘文？平時沒聽你說起過，想不到你這麼大學問，看你這髮型跟你肚子里的學問不太匹配，真是人不可貌相。」

大金牙留的大背頭，每天都抹很多髮油，一直被胖子取笑，此時見胖子又拿髮型說事，才想起自己的頭型半天沒打理了，趕緊往手心裡啐了口唾沫，把頭髮往後抹了抹，齜著金牙說道：「懂可不敢當，不過如果找到銘文，我瞧上一眼，倒還能看出來是不是西周的。」

商議了半天，也沒商議出個什麼子丑寅卯來，眼前的墓道兩邊都可以通行，但是不知連接著哪裡，頭上有個缺口，上面便是停放人臉巨槨的冥殿。

老胡對大金牙說道：「咱們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以至於根本搞不清自己在什麼地方，不過如果這條墓道真是像你所說的西周建築，那我倒是可以判斷出這裡的大致格局。商周的古墓沒有大唐那麼奢華，但是規模比較大，壘大石分大殿而建，而且是分為若干層，不是平面結構。咱們剛進盜洞，就被一堵大石牆擋住，那道又厚又大的石牆很可能是西周古墓的外牆，距離主墓有一段距離。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它是怎麼就突然冒出來的，他娘的，這回要想出去，還真是難了。」

胖子說道：「老胡，我看你也別想了，這事不是咱能想明白的，本來我覺得咱們的組合，基本上什麼古墓都能擺平了，要技術有你的技術，要經驗有老金的經驗，要力量，老胡不是吹，我最起碼能頂你們倆吧……還有老樂就更不用說了，那就是超人一般的存在。」

大金牙插口說道：「技術、經驗與力量，咱們都不缺，但是就缺少頭腦。」

胖子說道：「老金你沒聽說過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嗎？咱們四人不比臭皮匠強多了嗎？」

老胡說道：「我看技術經驗還有體力，咱們都不缺，但是咱們還缺一位女神，一位幸運女神，咱們的運氣太差了，回去得想辦法轉轉運。咱也別跟這磨蹭了，越想越他娘的糊塗，如果是西周的古墓結構，這最下邊一層的墓道是通向配葬坑的，不會有出口，我看還是先回到上一層的冥殿，再找找盜洞的出口。」

胖子說道：「且慢，陪葬坑裡是不是應該有什麼寶貝？不如順路先去捎上兩件再回去找盜洞不遲，空手而回不是咱的作風，否則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大金牙說道：「還是算了吧胖爺，您那膀子肉厚不知道累，我這兩條腿都灌了鉛了。咱還是別沒事找事，按胡爺說的，回去找盜洞才不失為上策。再說這地方如此古怪，誰敢保證這條墓道里沒有什麼陷阱機關，到時候咱後悔都來不及了。」

胖子看著一旁的樂丹問道：「老樂，你什麼想法？」

樂丹說道：「我無所謂啊，你們高興就好。」

胖子見老胡和大金牙都執意要爬回上層，樂丹保持中立，無奈之下，只好牽了兩隻鵝跟老胡一起行動，突然說道：「哎，我說，咱是不是得把那石頭棺材撬開，看看那裡邊的死人，是不是長了一張那麼古怪的臉？說不定有個面具之類的，要是金的可就值錢了。」

老胡和大金牙誰也沒搭理他，這種情況下哪有那份心情，老胡托住大金牙，把他推上了墓道上的冥殿，老胡和胖子也先後爬了上去。

樂丹依舊斷後。

冥殿沒有什麼變化，那具雕刻著詭異人臉的大石槨，依然靜靜地停放在角落裡，老胡把四支手電筒全部打亮，搜索地面上盜洞的入口。

整個冥殿除了六隻準備用來擺放六玉的石架，以及角落中的石槨之外，空空如也，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無法想象，唐代的冥殿中竟然擺著一具西周時期的石槨。

胖子指著剛爬出來的地方說：「這哪裡還有其餘的出口，咱們剛爬出來的地方，不就是先前那個盜洞嗎？」

老胡打著手電筒，低頭一看腳下，確實就是最早爬進來的盜洞，可是怎麼跳下去卻又是墓道？還沒容老胡細想，大金牙也有所發現：「胡爺你瞧那石槨旁邊，多出了一條……台階。」

樂丹、老胡和胖子按大金牙所說的方位看去，果然在石槨旁邊，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一條向上而行的石階，石階寬闊，每一層都是整個的大石條堆砌而成。老胡走到下邊往上照了照，手電筒光柱就像被黑暗吞噬掉了，十幾米外都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上面的情況。

老胡再也冷靜不下來了，便對胖子和大金牙說道：「他娘的，這座古墓簡直出了鬼了，盜洞變成了墓道，唐墓冥殿中出現了西周的石槨，這會兒又冒出來這麼個石頭樓梯。我看咱們豁出去了，一條道走到黑，盜洞肯定是走不通的，如果這是西周的古墓，那麼這條在石槨旁邊的樓梯，應該是通向古墓的最上層，那裡和嵌道相連，也許可以出去。」

胖子說道：「那還等什麼，我先上，你們倆跟著。」話音未落，抬腳就上了樓梯，走上兩步，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過頭來問老胡說道：「老胡，你剛說那什麼道來著？是做什麼用的？」

老胡和大金牙也邁步上了樓梯，老胡邊走邊對胖子說道：「嵌道，說白了就是條隧道，修古墓不是得掏空山體嗎，掏出來的泥土石頭，都從嵌道往外搬，墓主入殮之後，便把隧道封死，把修墓的工匠奴隸之類的人，也都一併活埋在裡邊，如果走運，說不定能找到工匠們偷偷留下的秘道，那就能離開這鬼地方了。」

四人邊說邊走，走了大約五分鐘，老胡突然發現不對勁，剛走上石階的時候，老胡留意到第二級石階的邊緣，有一個月牙狀的缺口，可能是建造之時磕掉的，然而老胡們每向上走二三十階，便會發現同樣的一個月牙形缺口，開始還沒太在意，後來仔細一數，每二十三階便有一個。

這絕不是巧合，可能是在原地兜圈子，老胡急忙招呼樂丹、大金牙和胖子說道：「別再往上走了，這麼往上爬，恐怕累死了也走不到頭。」

老胡看著樂丹說道：「老樂，我們向下原路返回。」

樂丹看著老胡說道：「應該是回不去的。」

老胡問道：「怎麼說？」

樂丹說道：「這好像是一個機關樓梯，周而復始，不管是向上還是向下，都不可能走出去的，只是在繞圈子而已。」

老胡說道：「還有這種機關？我們先向下試試。」

這種機關當然在現實里是不可能出現的，三維空間很難造出，不過這是鬼吹燈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樂丹本來是斷後的，在老胡的催促下，轉身下行，成為了領頭的。

然而下邊的路好像也沒有盡頭了，從台階上下行，走得很快，也不費力氣，但是走了很久，遠遠超過老胡他們往上走的用時，卻說什麼也走不回冥殿了。

老胡三個人都已經累得氣喘如牛，大金牙身體本就不好，這時候累得他呼吸又粗又急，呼哧呼哧作響，好似個破風箱一般。老胡一看再走下去，就得讓胖子背著大金牙了，從這石階向下走背著個人，談何容易，再說根本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回冥殿，這麼走下去不是事，於是讓大金牙和胖子就地休息。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抹頭上的汗珠子，對老胡說道：「我的天啊，老胡，再這麼折騰下去，頂多過幾個小時，咱們餓也餓死在這鬼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