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武崇訓,流放去吧!(上)
洛陽城外,楊柳依依,紅花綠葉,分外嬌艷,侍中桓彥范,停在郊外驛館,回望一眼這一片奼紫嫣紅,鳥語花香,展開了一個笑顏。
他這一笑,可把趕來送行的各位同僚看楞了,要知道,以冷硬知名的桓彥范,絕對不是個愛笑的人。
只有桓彥范知道,太子重新振作,我李唐終於有救了!
沒有一絲留戀,他坦蕩的出發,前往河北五州。
馬車緩行,一隊人馬,也隱於其後,緊跟了上去……
太子東宮之中,陽光明媚,李俊心情大好,正躺在仰卧起坐架上,鍛煉身體。
阿城站在一邊給他計數,這個健身房,現在可是東宮裡炙手可熱的存在。
別看人們初時看它們奇怪,根本不願意嘗試。
可這個東西就擺在那裡,時間一長,自然有人禁不住誘惑,使用起來。一時之間,健身之風猛烈的吹開來,健身器材十分緊張,需要排隊甚至是領號,才能用得上。
已經有侍女建議,應該擴建。
李俊這鍛煉的正興著呢,看門的小廝,一路小跑,過來報信:「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
只聽嘎嘣一下,李俊的腰就給扭著了,他疼的齜牙咧嘴,對那沒眼力的小廝喝道:「有事說事,你喊什麼喊!」
「到底怎麼了?」
「公主殿下,安樂公主落胎了!」
「陛下讓太子殿下趕緊入宮一趟。」
這是怎麼話說的,李俊驚得臉都綠了,在趕往皇宮的路上,他是一路反省。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他可從來也沒想過要害人。
根據史書記載和自己的記憶,武崇訓在安樂公主耳邊的小風可是沒停過。
此女雖是膽大無禮,把李重俊當小菜,可要不是武崇訓的挑撥,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勁頭,天天找上門,羞辱自己。
李俊提前散播傳言,只不過想讓公主和駙馬不和諧,讓她糊塗的腦袋瓜,少受武崇訓的影響而已。
誰承想,竟會害了公主腹中的胎兒。
他默默在心中禱告,從往生咒,到聖經新約,個個念了一個遍,不知哪一路的神仙能將還未降生的小小生靈,送往極樂世界。
不過,成大事者當生就一副狠心腸。
他武家人害死了多少我們姓李的,真是數也數不清,這個小胎兒,就當是給他們武家贖罪了。
李俊也想不明白,公主落胎,叫他過去做什麼,他又不是婦科大夫。
他一路飛奔,徑直進入皇帝寢殿上陽宮,這時,上陽宮內,武崇訓正在挨罵,而他爹武三思,自然也屁滾尿流一般的跟來了。
李俊進殿,略一施禮,便退讓到一旁,觀察局勢。
很快,他就從掌事太監孫福祿那裡,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受到了李俊炮製的天津橋事件的挑唆,武崇訓和安樂公主大打出手。
衝動的他,竟然將公主從床上推了下來。原本跌的並不重,可公主卻奇怪的血流不止。
看了太醫才知道,公主已經有孕多時,經了這麼一摔,這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
傷害李顯最疼愛的女兒,本來就已經是罪大惡極,況且,還折損了李顯期待已久的皇孫,軟柿子李顯也動了怒,把武崇訓一路從公主府給押到這裡來了。
李俊裝作嚴肅的樣子,心中卻在吶喊:老爹雄起!做的太對了!
不過,按照這個架勢,武崇訓這廝,還不一定會死,真是遺憾啊!
按照唐律規定,殺傷,分為六種,有故殺,就是現代的謀殺,斗殺,戲殺等等,其中最輕的就是過失殺。
像是武崇訓這種情節,純屬夫妻爭吵,他手重了過失致害。
關鍵是,公主本人又沒死,死的是胎兒。
前兩天李俊見過李裹兒,看她當時的狀態,這個胎兒肯定是沒成型的。
過失致胎兒死,在唐朝是如何判斷的,他還真吃不準,胎兒能算作是一條人命嗎,恐怕古代的法律理念沒有這麼科學。
況且,還有武三思那個老賊在旁邊攛掇,這件案子,能不能鑿得死還是個問題。
「重俊,你說說,像他這樣的案子,唐律上是怎麼說的?」
李俊略一驚訝,李顯這個皇帝,當的實在是太輕鬆了,他該不會是從來也沒讀過唐律吧。
還好李俊實乃當代雜學家出身,唐律的規定,雖然懂的不多,可殺傷這一節,還是說的上來的。
他把心中所想都彙報了一遍,然後畢恭畢敬的說:「按唐律規定,像崇訓這樣的事件,可以金贖罪。」李俊感到,幾日沒見的武崇訓竟然向他投來了感激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什麼!」李顯當時就怒了,他的寶貝女兒,現在傷成這樣,竟然只是罰他幾錠金就打發了,這律法是誰定的,豈非兒戲!
給我拖出來打死!
唐朝前期,對律法的執行非常嚴格,即便是公卿王侯,甚至是皇族子弟,只要違反了律法,被按律追責是正常現象。
所以,就連李顯這種糊塗蛋,在如何處置武崇訓這個問題上,也不能隨心所欲,總想在唐律的範圍內,找個合適的理由。
武三思一看,就連糊塗蛋李顯都發了威,趕緊出來救火:「陛下,犬子言行無狀,衝撞公主,子不教父之過,微臣願一同受罰。」
「三思,朕還沒有老糊塗,兒子的事是兒子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今天就不該來!」
太子腹誹,你還不糊塗,這大殿上就你最糊塗!
「太子,你認為,這件事若按照律法規定處置,合適嗎?」
不合適,當然不合適,李俊心說,別說是他的衝動魯莽,當真傷害了一條小生命,就是現在,終於抓住了武崇訓的把柄,他也不能讓此子再逃出生天。
別忘了,武崇訓的手上還有一條人命,那就是他,當朝太子,曾經的李重俊!
如果不是李俊穿越而來,武崇訓暗害了當朝太子的性命,居然可以沒有任何人察覺,更別提處罰了。
李俊眼珠一轉,道:「既然是夫妻毆鬥,兒臣以為,應當聽聽安樂的意思。」
「她!」
「剛才哭哭啼啼的,已經給他求了好長時間的情了,沒出息的!」
原來李裹兒已經給他求過情了,這就沒辦法了。
連李顯面前的第一紅人親自求情都不管用。
像他這樣的冷衙門,還是少多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