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校場觀兵3

3、

大家個個都神情緊張，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處的幾所民房。

民房矗立在遠處，邊上還有兩棵樹，安靜得如同在沉睡。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炸裂的聲音，這些民房前面騰起了塵土，塵土散盡，民房不見了，那兩棵樹也不見了。清清楚楚看到地上還有個大坑，如同挖的魚塘。

蘇棄這邊，沒聽到任何響動，只見神兵紅光大亮，彷彿火燎房梁，但是沒有聲響，忽然耳朵邊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炸響，好像地震似的，哄的一聲，由地底傳來。

聲音是從遠處傳來的，眼前騰地一片焦黃，塵土漫天。民房已經粉碎，化為塵土！

就好像看著遠處一副畫，這畫突然被人撕掉了，誰撕的還不知道。

眾人看到眼前這令人詫異的一幕，個個都張大了嘴，無聲地喘息著，好像腦後被人猛抽了一巴掌，個個愣在當場。

眾人還沒回過味來，只聽蘇棄輕聲地說：「總算打中了，沒跑偏。」回頭愉快地沖姬絳一笑。

他這裡輕描淡寫，風輕雲淡，各人的臉色已經是大變。尤其是趙壺，臉皮輕輕地抽搐，顫聲道：「這，這就是最低的威力？」

「對啊，校場演示，沒有更低的威力了，毀壞民房，已經是損失最小的做法了。」

趙壺這才明白，長平投降的趙人為什麼能一下子死那麼多。

暴推臉色陰沉，喃喃道：「這最小的威力，一下也能弄死幾百人的了。我帶的五百人，真不夠看的。」

其他人都沉默不語，心裡在想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馮恭長嘆一聲：「我父親在長平，枉死幾十萬，想想真令人痛心。」

蘇棄說：「華陽君他們不是這種死法，如果用這種模式對準活人，連屍首都找不到。這神兵還有一種針對活物的殺法，死了后沒有任何傷口，你都不知道到底怎麼死的。」

眾人一聽，更是大吃一驚，還有別的更厲害的殺招？

姬絳見蘇棄震住了眾人，心裡很是激動。一揮手，台下走來幾個人。

田城牽著個囚犯走到台下，報告太子：「大王陛下，太子殿下，死囚已經帶到。」

蘇棄大驚：「太子，不是說拿牛羊來展示嗎？怎麼，拿個活人？」

「蘇侍衛，此人是個死囚。」

「他所犯何罪？」

「鄉民互毆，他一連打死兩人，無法寬宥，本來是判棄市。現許他全屍，也算有個功勞。」

蘇棄一看那死囚，腳纏鐵鏈，手上拿了半隻雞，正狼吞虎咽，聽太子這麼說，居然嘿然一笑，另一隻手拿著個酒壺，喝了一大口。

看他這樣子，那肯定是死囚了。反正都是要死，能留個全屍，那當然好了。另一個衙役牽了條狗跟著，準備陪他一起死。

蘇棄說：「你把他帶遠點，我怕誤傷他人。」

田城依令，把人和狗帶到足有一里遠的地方。校場演練的士兵也都退到一裡外。

蘇棄嘆息一聲，苦笑道：「太子，想不到今天要當個劊子手，替你處決死囚。各位，看好了。」

神兵紅光大亮，大家心中一緊，剛才紅光大亮的時候，這房子就倒了。心中紅光再次大亮，那會發生什麼？

只見遠處那死囚，以及那狗，猛然倒地。沒有塵土飛揚，地上也沒有坑。四周一片死寂。

但是，耳朵里猛然響起一陣刺耳的蜂鳴，所有人，包括蘇棄，甚至庄梅，都不由自主地拿手去捂住耳朵。

心裡很難受，緊接著肚子里一陣噁心，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演武場上，那些士兵也都是坐在地上，捂住耳朵，一陣陣的噁心。

連蘇棄也是這種感覺，他緊緊閉上眼睛，強忍住肚子里的不適。好一會兒，田城在台底下問姬絳：「太子，還要去把他拉過來嗎?」

姬絳不說話，只是點頭。田城領著人一步一趔趄往前去。

庄清很驚訝：「為什麼大家都有不適的感覺？」

蘇棄也是一臉茫然，不知道啊，也是第一次玩這個。

庄梅沉聲說：「那是因為距離太近了，反彈太強烈了。」

哦？那要多遠？姬絳好奇地問。

「這神兵，是遠距離，大範圍攻擊的，剛才蘇侍衛這下，應該比那民房更遠，這樣反彈才不會到這裡。」

姬絳這才緩過神來，對對，漆先生說，他是站在山頂上，而趙人都被趕到了山谷里。

趙壺皺了下眉，我聽說趙人死後，都是被掩埋的，說明屍身都還在。跟剛才民房那境況不一樣。

蘇棄喃喃道，原來還要遠點啊？

這時，田城已經把死囚和狗的屍體拉到近前，只見他嘴裡還叼著肉，臉上並沒有任何驚恐。狗也一樣，毛髮都軟塌塌的，說明死亡意外降臨，毫無防備。

馮恭見此情景，完全明白。就是因為死的時候都這麼安詳，並沒有造成大的恐慌，否則，幾十萬人一躁動，誰能鎮壓得住？就算你拿刀劍去砍，長矛去刺，弓箭去射，那得幾十萬下。

眾人跌坐在地，這才真正看明白，這神兵，真的不是假的。

姬延一直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剛才蘇棄那一下，他也是強忍著不適，不肯離開，這個時候，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大家一看周王要說話，趕緊斂手站立。

「諸位，這神兵，本上上古神族賜予我族，武王曾經用此伐滅殷商。此等神兵之威力，眾位今日算是看到了。要不要讓蘇侍衛把威力調高一點，讓你們看看，是不是吹牛逼！」

眾人不敢不信，忙說：「不必了不必了，再大一點威力，那就不是殺人了，是自殺了。」

姬延微微一笑，朗聲說道：

「大家都親眼見到了，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這神兵，因為太過強橫，我先祖武王陛下，下令藏匿起來，告訴諸侯，永不再用。當時武王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萬邦臣服，就沒必要再動殺器。」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正所謂時過境遷，當初見過神兵的諸侯們，總是會死的，後代子孫再沒見過，神兵的傳聞，也漸漸湮滅。導致我大周文德不顯，武德不彰，諸侯互相攻伐，僭越王號，視我周人如仆妾。」

「當初武王，成王時，所封諸侯，號稱八百，如今只剩幾個。魯國去年被楚國滅，衛國原本是侯爵，早就不敢稱候，只是魏國的一個附庸。我周國東事韓，西事秦，正是禮崩樂壞，王道式微！」

「當然，如今翻舊賬，也沒意思。我只想重振大周，恢復天下秩序，你們各國獻土與我，讓周國可以與強國比肩。各國劃定疆界，重修禮制，互相不再攻伐，尊奉周王室，你們說，好不好？」

這一番話，思路清晰，恩威並重，聲音洪亮，咬字清楚，完全不是一個百歲老人的樣子。把各國使者都驚出一身冷汗。

連莊清都有些詫異，你們不相信龐煖有八十多歲，你看看這老頭，也不像快一百歲的嘛。

他馬上站出來，朗聲附和：「大王所言，可謂是振聾發聵，我楚國願意尊奉大周天子。特命我獻息和上蔡二縣，併入周國！」

庄清這話，可把大家嚇了一大跳。息縣，上蔡縣，那都是大縣，人口眾多，土地膏腴，楚國上下這樣的地方也沒多少，可算得上楚國的核心腹地了。真捨得啊！

姬延很滿意，對庄清不住地點頭讚許。各國使者都面面相覷，他們職位都不高，來的時候只說見機行事，可沒說過能割讓土地啊！

趙壺上前說：「大王陛下，如今向我們展示神兵威力，我們各國已經折服，願聽從大王號令。只是，這割讓土地城池，卻不在我等職權之內。這事，還得等我們回奏朝廷，讓國君定奪。」

姬延在向各國發出的詔令中，已經說過這事。但各國沒見過真實的實力，那能爽快答應？楚國也是因為庄清朱英早就參與此事，楚國因此有預案而已。姬延心裡並不急，楚國既然開了個頭，那就好辦了。

只要周國樹起了威風，一切都好說。國威，只能在戰陣上體現。別管你有多少錢，有多少人才，有多少土地人口，不能打勝仗，這些遲早都是別人的。

因此，對趙壺說的，他也沒生氣，呵呵一笑：「我向各國發出詔令，只有秦國不來，因此，對你們的表現我是很滿意的。正所謂，不見兔子不撒鷹，你們到這裡來，原本也只是觀望。但現在既已見真章，我大周重獲神兵，這是得上天眷顧，不令我大周沉淪。我也不想與你們刀兵相見，如今快派使者回去，把這裡所見所聞，一一上奏。如果識時務，應該對此不會有疑惑。」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也許，你們的國君，也會在適當的機會，來洛陽朝見朝見我了。」

眾人聽了，心裡猛地一驚。原來，周王心心念念的，是想要恢復周朝禮制！朝見周王？這規矩已經是斷了幾百年的了。

眾人瞧見姬延的臉上，凜然有一股威嚴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