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思維太固化
被堵住門了?
秦牧完全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按說誰家兒子新婚洞房時候,老爹也不能來聽牆根呀。還這樣不要命似的拍門。大宋是啥風土人情?太有違人倫了吧。
可不管怎麼樣,人家堵上門了。自己怎麼跑?
面對兩個小姑娘,秦牧自負還搞的定。連哄帶騙,脫身不難。主要是自己行為沒有任何虧欠。人不是秦牧殺的,小娘子一個兩個,自己也沒半點非禮過分的舉動。所以行得正坐得端,他的心態很是踏實。除了一開始發現自己穿越之後,有片刻的驚詫之外,秦牧就一直冷靜的考慮接下來的行動。
不管怎麼樣,必須先離開這房子,離開這倆姑娘,越遠越好。這麼小年紀,敢於用剪刀殺人,縱然看起來再天真,那也是有一股子狠勁。秦牧現在可沒時間和精力對付她們。都是麻煩,撇開才是上策。
可是計劃雖好,卻不得不終止。
房間三面是牆,只有一面有門有窗。門外聽起來有喧雜的聲音,似乎人數不少。拍門聲一下高過一下。感覺這房間的大門都要被拍散了,下一秒就要房門洞開,再沒有遮掩。
秦牧抬手抓過蠟燭,倒過來按在桌面上。
蠟燭熄滅,房間內陷入黑暗。房屋外面,影綽綽有紛亂的火光。
秦牧貼近任瀟瀟臉旁,壓低聲音說:「你說,你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公公,官人已經歇息了,奴奴此時不便開門,公公有事的話,奴奴明日早起去聽吩咐。」任瀟瀟也是急智,馬上整理出一套話。這深更半夜的,你一個做公公拍兒媳婦房門,而且兒子還睡著了,媳婦當然不便開門了。有什麼事,天大的事,明天早晨再說。這樣即不失禮數,又可以名正言順的不開房門。
躲得一時是一時。
「七娘,大事,趕緊開門。」門外的聲音越發急躁。
秦牧差點瘋了。
這什麼家庭呀。兒子新婚之夜,公公拚命敲門。兒媳婦都說了不方便開門,這做公公的還不依不饒死纏著不放。自己做了什麼孽,穿越到這樣一戶人家。
就算是穿越到這樣一個亂七八糟的家庭,也並無不可,只要落地點不在這新房裡面,別的任何地方,都勉強可以接受。但是偏偏自己就出現在人家新婚的洞房,而且還赤身裸體的靠著人家新媳婦。床上是死去的新郎官,門外是新媳婦的公公。
這什麼狗血情節?
就算以秦牧的冷靜,也一時半會找不出應對的辦法。
門外越來越嘈雜,似乎這個公公帶了不少人來。
邪門。
若是偷兒媳婦,肯定不能大張旗鼓帶一群人。除非是別的原因。難道是捉姦?自己穿越時候好像被白光包裹住,也許這群人是被這道光引來的?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是不管怎麼樣,管他偷人還是捉姦,自己純粹是無妄之災啊。現在想不跑也不行了。必須跑,還得跑的快。
秦牧借著窗戶傳來的微弱光亮,摸到床前,把死人的一對靴子脫了下來。
別說,雖然是古人,但是鞋子挺時尚。看起來好像高腰皮靴。穿的過程有點費勁,畢竟第一次接觸,不太熟悉。不過幸運的是,雖然新郎官是武大郎一樣的身材,卻有一雙大腳。這雙鞋子,秦牧穿起來剛好,不大不小。莫非這是穿越福利?
有了鞋,衣服也得解決。古人的衣服就不那麼好穿了。他剛才是把新郎的吉服胡亂裹在腰間,現在想要穿上,完全摸不到頭緒。在秦牧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塊布,短時間怎麼都弄不明白。
「兩位,幫我穿上這個。」
事態緊張,任瀟瀟也清楚,雖然新郎死了,新房多了一個陌生男人,但是一個穿衣服的男人,和一個不穿衣服的男人,那還是很不同的。所以她沒有言語,和小桃摸黑就給秦牧穿衣。
任瀟瀟心裡害怕,手有點的不受控制。小桃卻毫不在意,連摸帶蹭,三五下就把衣服給秦牧穿上了。
有了衣服鞋子,秦牧心又定了幾分。至於小桃順勢揩油的舉動,那也是管不了了。
「開門開門,快給爹爹開門。」
秦牧想用桌子頂住大門,不過這隻能躲得一時,躲不了一世。在人家屋子裡,三面是牆,一面堆著人,自己能跑哪裡去?所以乾脆放棄堵門的計劃,悄聲的來到窗戶旁邊。
窗戶沒有玻璃,窗愣上糊著一層油紙。秦牧對穿越又信了幾份。
他伸手沾了點唾液,輕輕捅破窗紙,向外張望。
一看,嚇了一跳。
窗外院子裡面,竟然有七八個漢子,俱都舉著火把,手裡提著明晃晃的刀子。這是要鬧哪樣啊。大喜的日子,怎麼跟強盜進村了似的。這究竟是什麼人家啊。
「大郎,快醒來。」門外公公的聲音又響起來:「七娘,快開門,咱家遭了賊了,趕緊叫起大郎快走。」
任瀟瀟不知什麼時候也湊到了秦牧身邊,有樣學樣的捅破窗紙向外看著。
院子裡面刀光火光一片,把任瀟瀟嚇的渾身哆嗦。這是要砍了自己嗎?難道連公堂都不過一下了?審也不審就要問斬?可憐那些狀元郎……
不過轉眼聽到公公說遭賊了,任瀟瀟立刻就放鬆下來。看來不是捉姦,也不是追究自己,只是來了賊人,公公要帶自己和新郎官跑路。可是她轉念一想,還是不對呀!新郎官還能跑嗎?早死的透透的了。
如果自己打開房門,公公進屋看見兒子死透了,再看見一個陌生男人,那不用說,先不管賊人,也得宰了眼前這一對。
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不由得望向秦牧。如今是一根繩上兩個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秦牧腦袋一個有兩個大。
怎麼偏偏今晚遭賊呢。大宋這治安也太不靠譜了吧。
新婚夜啊!
人間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洞房花燭夜遭賊,你說得多膩味。這得對新郎新娘這對小夫妻造成的多麼大的傷害,一百噸夠不夠?更何況牽連到自己。自己沒招誰惹誰,穿越也不是主動要求的,就這麼懵懂懂的被牽扯進來,簡直萬噸傷害從天而降。
他舉目四望。
房梁太高,估計有三米多,自己肯定跳不上去。床下倒是有空間,但是毫無遮攔,空蕩蕩的一眼能看到多半個空間,就是一個小姑娘藏裡面都夠嗆,別說自己了。
關鍵這都不是事。如果這形似武大郎的新郎官沒死,怎麼都好說,就算憑空多了一個男人,但是新郎官在,往大了說,不過一個小偷小摸而已。可是現在他死了。他死了,自己就從小賊升級為殺人兇手,再加上這一身新郎的衣服,又可以兼一項「榮譽」:姦夫**。
當然姦夫**,肯定不能是自己一個人。姦夫是自己,**是任七娘子。還真就是誰也跑不了。
這可如何是好。
秦牧不禁有點埋怨任瀟瀟。
你就不能再等等嗎?等我穿越完了,離開之後你再殺人。
任瀟瀟要知道秦牧的心思,那絕對氣炸了肺。
她本來都收手了,如果不是秦牧從天而降,一腳把剪刀踩進新郎官胸口,新郎官根本死不了,現在哪能落到如此的境地,左右都是個死。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任瀟瀟小臉越來越白,身子開始打擺子一般顫抖起來。
秦牧也額頭見汗。實在是無解的局面。
「砸開!」門外的公公忍不住了。
萬沒想到,自家兒子娶媳婦的當口,鬧出這樣的禍事。
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偏偏是今天,就這個夜晚,一群佃戶造反了。以吳強領頭的幾十個漢子,拿著棍棒刀槍,叉子靶子,一路殺進了吳家大院。
連殺帶燒,打了吳莊主一個措手不及。
今晚兒子大婚,護院的家丁都喝了不少,正醉醺醺的,完全擋不住佃戶的進攻。沒多久人家已經殺進了中央,連片的房屋已經起了大火。
還好吳莊主為人精明,知道輕重緩急。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只叫了身邊的幾個護院,著急忙慌的來到兒子的院子。
幸虧吳強等人是從西面進來,新郎官的新房在東跨院,現在還一點沒被波及到。兒子雖傻,卻是吳莊主的心頭肉,那是毫毛也不能傷的。所以他連妾室都沒顧得上管,直直的就來救兒子。
眼見怎麼叫都不開門,吳莊主也急了。
砸開!
逃命要緊,這時候哪還管的了什麼倫理名節。
兩個身形壯大的護院馬上沖了過來,以身子當攻門的木頭,一下,一下,拚命撞擊著房門。
房門眼看著就要被撞爛。
此時的秦牧,卻莫名的有點想笑:「人的思維一旦固化,真是太可怕了。明明窗戶比門脆弱的多,卻偏偏沒人想得起砸窗戶。」
任瀟瀟如果知道秦牧現在腦袋裡的想法,估計會掐死他。
都什麼時候了,火燒眉毛了,你還覺得人家傻不成?他們要是聰明的話,我們現在都死翹翹了。
還好,任瀟瀟無論如何都猜不到秦牧腦袋裡面的想法,所以也就沒先給秦牧抓個滿臉花,讓秦牧臨死前嘗嘗,女人的暴怒。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任瀟瀟只急的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