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黃（四）

若雲第二醒來之後已經是躺在自己床上。

對於昨晚上的事他只記得在黃大爺那裡見到了一個軍人裝扮的大哥叫張成，與他喝了一口酒，而後便什麼事也記不得了。

上班的時候他一如往常沖黃大爺打了個招呼，黃大爺點了點頭，一如往常。

他努力地想昨晚上自己怎麼回來的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又不好去問黃大爺，心裡暗自奇怪。

原本他以為此事就此過去了，不成想沒過幾天他下班的時候發現了黃大爺的攤位上又沒人了。攤位上亂糟糟的，完全不像黃大爺收拾的狀態。

若雲心裡擔心黃大爺，連忙向屋裡看去，卻見到黃大爺正坐在床頭一言不發，對面坐著黃萍姐姐！

黃萍姐姐面上帶淚，已然是鼻青臉腫。見到有人走到門前，連忙用手擋住自己的臉。

若雲頓時覺得尷尬，忙退後一步，說了一聲：「黃大爺，你攤位亂了，我以為你不在……」

黃大爺面色如常：「沒事，謝謝你啦，你先回去吧，等會我自己收拾。」

「好的！」若雲一陣風一般趕緊跑開。

一溜煙回到住處以後，若雲坐在床頭心裡暗忖黃萍姐姐如何會臉上帶傷，難不成是他的老公打得？可是那天見到他與黃萍姐姐在黃大爺門前時雖然顯得桀驁，卻分明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不像是會打人的啊。

若雲有心悄悄溜回去聽聽到底是咋回事，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去偷聽黃大爺的家事實在是不妥，可是好奇心又驅使著他去探一探事情真相。

就在這個時候黑貓的聲音在門外「喵嗚」地響起，若雲連忙開門，果然是黑貓回來了。

黑貓回到屋內之後一躍跳到藍色板凳上，看到若雲怔怔出神，奇怪問道：「怎麼了，很少見到你又這麼出神的時候啊。」

若雲於是將路口拐角處黃大爺的事說給了黑貓聽，黑貓只是搖搖頭表示那路口車來車往太多，自己平時極少走那邊。不過黑貓表示，若是若雲願意，它可以帶著若雲一起過去偷偷溜過去探探情況。

若雲心裡猶豫，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畢竟這是黃大爺的家事，還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女兒鼻青臉腫的回來。

不過若雲於是如此說，黑貓愈是表示它也想去探探情況。同時表示若是若雲自己不願意，那它自己去，反正長夜漫漫，閑著也是閑著。

若雲表示若是被黃大爺發現了，自己該有多丟人。

黑貓則是告訴他，它可以施一道法將若雲與自己的氣息收斂起來，一般人很難發現他們。

若雲表示不信，但是在黑貓往自己身上施了一個法咒之後，若雲分明見到黑貓在自己面前只有一個大致的線條輪廓，而且這些輪廓自動地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了一起，不仔細看都看不到她的存在。

若雲這才相信黑貓所說。

不過若雲隨即心裡又泛起一個疑惑：為何黑貓會對這事如此上心？忽然間他一拍腦袋，都說好奇心害死貓，說得可不就是貓的好奇心是最重的嘛。

不知是黑貓慫恿的若雲還是若雲慫恿的黑貓，再加上月色掩護，二人一路小跑著跑向黃大爺的住處。

一路上遇到一個上網從外面回來的青年差點與他們撞個滿懷后，若雲更加確信黑貓的這個術法有效，於是更加放心了。

一人一貓躡手躡腳來到黃大爺門外，貼著門外一聲不吭地聽裡面黃大爺在與女兒對話。

先傳出的是黃萍的一陣陣哭泣聲。

半晌傳來的才是黃大爺的一聲嘆息：「你這事跟你公婆說了？」

黃萍先是一陣啜泣，而後說道：「說了……他們不管……他。」

一陣沉默。而若雲與黑貓相視一眼，奇怪不已，接著聽下去。

「就因為你跟他父母說了，他打得你？」

「不……不是，是我說了他兩句……他，他就打了我！」

又是一陣沉默。

黃大爺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偏不聽。如今你看到了吧？當初你要是信我的話嫁給張成，怎麼也比今天強！」

若雲在門外心裡驚呼：張成大哥！

屋裡再次傳來黃萍姐的聲音：「爹！」

黃大爺在屋子裡踱步的聲音傳來，半晌才又說了一句話：「那你打算怎麼辦？」

黃萍先是一陣哭泣，而後咬牙說道：「我要跟他離婚！」

「離婚？你想好了？」

「我……斡旋想好了，離婚！」

「好！」黃大爺的聲音果斷：「既然你已經打算離婚了，那便不用回去了。那麼這小子既然欺負了你，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

「爹！」黃萍的聲音傳來一聲害怕。

「怎麼，你還心疼他！那爹不管了，你自己愛怎麼辦怎麼辦吧！」黃大爺恨鐵不成鋼。隨即黃大爺咬牙切齒的說道：「一個大男人已經有了老婆，竟然還把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帶到自己家床上！虧你還是我黃老四的女兒，竟然能忍到現在！頂虧我前一陣子沒跟你去湖東，不然去看他怎麼揍我閨女的？」

黃萍不語，只是哭泣。

而這個時候若雲與黑貓相視一眼，算是聽明白了事情的情況：原來黃萍姐姐被她的丈夫打了。但是原因不是因為黃萍姐姐犯了錯，而是因為他的丈夫婚內出軌！

而且最要命的是她丈夫似乎還把小三帶回自己的家裡，且不止一次！

聽黃大爺的口氣，似乎黃萍姐姐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且是一直在忍著。這一次終於忍不了說了他丈夫幾句，便被打成了這個樣子。而黃大爺的口氣似乎是想替自己女兒出氣。

聽到黃大爺氣憤無比的呵斥自己的女兒，若雲只覺得悲哀與無奈：黃大爺再怎麼憤怒又能怎麼樣。自己不過是一個修車鋪的老頭，而對方有錢有勢，他即便想做點什麼，只怕也無濟於事吧。

想到這裡，若雲心裡嘆了一口氣，就要示意黑貓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黃大爺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樣吧，你現在在這休息吧，我里想辦法收拾那小子！」

「爹，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先睡吧。」

隨著黃大爺的一聲「你先睡吧」傳出，屋子裡果然沒了動靜。

隨即一道聲音傳來：「屋外的朋友，聽也聽了許久，不進屋一敘？」

若雲心裡一驚，轉臉看向黑貓，黑貓卻是原地不動，「喵嗚」了一聲。

而後黃大爺一步踏出，徑直看向若雲與黑貓所在的地方，目中發出黃瑩瑩的亮光！

若雲心裡一驚，脫口而出：「黃大爺！」

黃大爺見了若雲，無奈搖頭，又看了看黑貓一眼，瞬間如臨大敵！

黑貓搖了搖頭說道：「你不必緊張，是這小子擔心你，所以拖著我來看看你是否有什麼意外了，如今看來好像不需要了。」

黃大爺轉臉看向若雲，咧嘴一笑：「好孩子！」隨即說道：「既然如此，還請閣下回去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處理。」

隨即一揮手，自己房門緊閉，而後搖身一動，卷著一道黃色之雲消失在原地！

若雲心裡狂震不已，轉臉看向黑貓，黑貓則是緊皺眉頭：「好重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