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天亮了，雪花兒來了，一片兩片三四片......

這些個晶瑩剔透的「花瓣兒」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伴著輕柔並不怎麼冷冽的西北風兒，悠閑懶散地飄舞起來，半天地上都沒給雪鋪蓋。此乃公元一九九三年末下的第一場雪，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都十二月下旬了，才姍姍來遲，這無疑是讓暖冬給扯了後腿。

昨夜，凌四海睡得有點兒晚，今早也比以往時候起的更晚一些。昨夜從船（去在港外輪監管）上下來時已經十點過了，他沒回海關直接從碼頭回到了家，十一點多才上床睡覺，比平常晚睡了半個多小時。起床后，洗刷吃飯等，一番緊張的忙乎，還好沒耽誤上班。

「哎~~凌科長，你的信，日本來的，呵呵。」

早上八點差二分，凌四海匆匆走進海關大門，還沒等邁上辦公大樓高高的台階，就給傳達室的門衛小胡喊住了。

「啊~~啥時來的？」凌四海一聽，即刻駐足轉身回頭問起剛走出傳達室門口手裡舉著信的小胡。

「昨天下午下班前來的，沒見著你，所以......」小胡說著跑上前來將信交到凌四海手上。

「哦，是嗎，呵呵，謝謝啊！」凌四海接過粉色的信封，隨即轉身快步登上台階。

「唉~~親愛的，今兒你這信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讓俺苦苦等了你快三個月嘍！」凌四海走進（科長）辦公室，見和他坐對桌的科長不在，便自言自語趕緊打開了凌翎的來信。

「四海，Sorry！好久才給你寫這封信。前段時間，因沒考上東京大學今年的博士生，俺情緒確有點兒低落，但我怕你擔心，故意裝出一副超然平靜滿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內心很痛苦；不過，現在好了，俺想通了，真正超脫淡定了。我之所以一時沒走出這失意的陰影，主要是我以前的人生道路過於平順了，幾乎沒有一點兒坎坷起伏，從小學一直到大學，一直是班級的尖子生，且很順利地出國深造，一路走來，簡直順風順水，一馬平川，回頭想想，這也太完美了吧，眼裡揉不進一粒沙子，難怪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想不開，不鬱悶才怪，致使面對困難的心理承受能力異常脆弱。這次失敗讓我意識到，人生太順並非好事，需得經歷一道道坎兒，坎兒越多，自己才能變得更加成熟，走路才會更穩健從容。我已經重新振作起來，重整旗鼓，積極備考明年的博士生，這樣學習自然就更加緊張了，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多寫信給你了，望見諒。以前我並未跟你詳說我這次考博失敗的原因，說來只差一步，要不我咋如此痛心疾首，懊悔不已；我就是因為太輕視考博中一門看似簡單的科目，而導致'大意失荊州'，最要命的是其他科目均特別優秀，這要是在國內，只要稍微通融一下，或許根本算了什麼，但這是在日本，我可領教了人家治學嚴謹的學風了，怪不得日本社會經濟都那麼發達，確實值得欽佩和學習。」

「呵呵，我的翎變終於成熟了。其實你已經歷過一次坎坷人生了，咱倆的婚事不就是個坎嗎。你放心，我會一直陪伴你好好走下去的，我永遠做你堅實的後盾，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會全心全意，不遺餘力地配合你，支持你！」凌四海將看了一半的信貼在胸口上，閉上眼睛暗自說道。

「四海，今年夏天回國沒能成行，學習緊張縱然是一個原因，其實最終導致我放棄回家的原因是我失落的情緒，當得知考博名落孫山後，兩眼一抹黑眼，暈頭轉向，根本辨不清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不過現在想想除有些后怕外，卻也不免有點後悔莫及，當初如果堅強些，想開些，回國應該沒問題的，哎~~痛失了一次難得的良機，以後恐難再有這樣的時機了，除非博士畢業，學成回國。」

「凌翎呀，知道你回國心切，要不也不會憋不住拿模稜兩可不確定的話兒「搪塞」大家，讓我們先有個念想；為此，大家著實興奮了好一陣子，幸福等待及其盼望著你回來，寧可信其有不願信其無，儘管也曉得等你回來的希望渺茫，但都違心地自我寬慰——凌翎指定會回來的！」凌四海吻了下泛著清香的信紙，側臉望著窗外那棵高挺的馬尾松，以及松枝間約隱約現透亮的陽光、湛藍的天空，笑著暗自說道。

「呵呵，想弟妹了吧！」正當凌四海望著窗外出神之際，科長不聲不響地忽然站到了他的側后笑道。

「喲，科長呀，嚇了我一跳，咋沒聽見你進來呢。」凌四海扭過臉來有些驚訝地道。

「想她就去日本看她呀！」科長拍了凌四海的左肩膀道。

「去日本？咋去呀？能成嗎？」凌四海滿臉疑惑地問，這他倒沒想到，更不知如何才能去日本。

「跟旅遊團去不知行不行？哎~~對了，你不是有個在青島國旅的同學，季然嗎，向他打聽一下嘛！」科長再次更加有力地拍打了下凌四海的肩膀，由於用力過猛，凌四海的肩膀隨之下沉了一下。

「哎~~對呀！我抽空問問他。」凌四海眼睛一亮，隨口說道。

「嗯，可以試試，不過不要太樂觀喲。」科長道。

「......唉~~算了！就算可以，咱也沒有大塊的時間去呀！」凌四海想了下搖搖頭沮喪地道。

「呵呵，這倒也是，去趟日本，來回少說也要10天吧。」科長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後點上一支煙道，「那你只能再等兩年，等你可以享受到10天的公休假再去嘍。」

「唉~~那就耐心等待吧！」凌四海嘆了口氣再次將臉扭向窗外無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