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異奪目
醒來時,身在六尚局的寢屋。
蕭初鸞記得,魔皇讓她躺下來,接著施法將她這縷孤魂送到凡間的皇宮,附身文玉致。
她支起身子,摸摸臉和脖子,又摸摸身子,沒什麼不適之感。
六尚局女官,從最高的尚宮到職位最低的女史,所穿的宮服是女官獨有的。
此時,她上著粉紫色春衫,下系一襲同色錦裙,是六尚各局主官的宮服。
對,她知道了,附身的文玉致是六尚之一的尚寢局主官文尚寢。
坐在銅鏡前,她看見一張秀美的臉。
文玉致的容貌,與她的姿容一樣,只能稱得上清秀明雅,比不上那些明艷照人的嬪妃。
忽然,蕭初鸞看見那雙深黑如染墨的眸,不經意地一轉,縈繞著一圈紅芒。
這種赤色光芒,妖異奪目,艷媚入骨,懾人心魂。
不經意地眨眼,紅芒乍泄。
因了這雙奪人心魄的紅眸,這張秀美的臉立時不一樣,變得冶艷嬌媚。
為什麼眼睛會出現紅芒?
難道是魔魂附身的關係?
下次見魔皇時一定要問問。
「咚咚咚」,敲門聲之後,是一道女聲,「文尚寢,吳公公來傳話。」
這聲音,應該是尚寢局女史阮小翠。
蕭初鸞整了整衣衫,開門迎接五年前奉旨給她施刑的吳公公。
吳公公是得寵的劉公公手下一名見風使舵、圓滑世故的公公,在六尚局女官面前,趾高氣昂。
「吳公公大駕前來,有何要事?」她恭謹道。
「聖上傳你覲見。」吳公公拿捏著公鴨嗓子道。
她錯愕須臾,才跟隨吳公公前往乾清宮。
皇上為什麼傳召文尚寢?為了什麼事?
莫非是文尚寢犯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吳公公,他不耐煩道:「咱家怎知?見了聖上自然就知了。」
也是,見了那個誅蕭氏九族、賜她死罪的皇帝,就知道所為何事了。
越接近乾清宮,她的心跳愈發劇烈。
那日,她跪在乾清宮御書房前三個時辰,以黥面之辱、斷椎之痛,才換得為父親收屍。
過了五年,宇文珏對當年的蕭氏滅門是否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御書房前,她略定心神,無論如何,她必須稍安勿躁,必須步步謹慎,必須喬裝得無懈可擊,才能追查出當年的罪魁禍首。
吳公公卻道,皇上正與晉王商議要事,在外面恭候。
御書房朱門緊閉著,正如五年前那日的情形,她跪在玉階上,跪求面見天顏,足足跪了三個時辰,任憑風雪襲身,風寒入侵。
而今,她是六尚之一的文尚寢,身份低微,無權無勢。
若要追查當年蕭氏滅族的內幕真相,僅靠這個身份是萬萬不夠的。
她要爬得更高,無論是尚宮,還是皇妃,她一定要往上爬。
只有手握權勢,只有站在靠近皇家權柄的高處,才能追查真相。
忽然,房內傳出吵鬧聲。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她聽得出來,那一定是夾雜著怒火的吵聲。
難道皇上和晉王吵起來了?
晉王手握大晉皇朝三十萬兵權,位高權重,皇上一向忌憚。
今日不知為了何事,皇上與這位年僅三十三歲的長輩皇叔竟然吵成這樣。
這晉王身為臣子,當真不懼年輕的皇帝,膽敢御前怒吼,與皇帝叫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