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7】是不是個好選擇

她一定要找到母親。

然後，再也不分別。

鳳棲梧沒有久留，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不多時便回到了宮中。

等待他的，不是溫暖的床榻，而是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摺。

夜已經深了，養心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照著鳳棲梧略顯有些消瘦的身形，在背後拖出長長的影子。

雍和宮。

太皇太后難得沒有入睡，她端坐在佛堂內，面容沉凝的捻動著手中的佛珠，是她貫常最喜歡的那串，每次心中有事的時候都要拿出來誦經。

長時間下來，那串佛珠已然鋥亮。

「主子，夜深了，您還是早點歇息吧！」老奴蒼老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聲音卻低沉溫和。

太皇太后沒有動，許久才說：「老奴啊，你跟在哀家身邊多久了？」

老奴想了想，說：「五十多年了！」

「時間真的很快，當年你若非跟在哀家身邊，想來也是個江湖俠女，尋個江湖中人洒脫一生，也好過陪哀家幽居深宮內！」

「太皇太后說的哪裡話？若非您救老奴，老奴早就死了，屍骨如今都能化成灰！什麼江湖夢，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

抬頭看向老奴，太皇太后似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貼身婢女。

老奴是跟在她身邊最久的人，誰都不知道她當初是個武林高手，這些年也一直在替她做各種各樣她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你說扶棲梧登上帝位，究竟是不是個好的選擇？」太皇太后又問。

「太皇太后說好，自然是好！您若覺得不好，自然就是不好！」老奴答的恭敬。

太皇太后忍不住一笑，說：「你從來都是如此！罷了罷了，先帝只留下這麼幾個子嗣，若哀家年輕二十歲，定然會扶小四登上帝位，可如今哀家是真的老了，還不知道能為他守多少年的江山，也只能將它交到合適的人手中。累，真的是太累了！先帝和先先帝，他們二人一個暴虐發瘋，一個只對女人痴心，現在看看棲梧倒是能擔得起。只不過哀家擔心，他的性子柔軟手段也不夠狠，又太過信任那丫頭……」

「您是說……無憂公主？」

「是啊，這終歸不是好事，為君者，當不為任何人心軟。」

「太皇太后英明。」

「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呵呵……棲梧登基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下令無憂丫頭領兵出征邊疆，哀家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是，奴婢一定做好！」

太皇太后垂眸，許久之後才低聲吩咐著。

老奴細心聽著，一點表情波動都無。

夜，更深了。

第二日。

果然又有一些老臣聯名上奏摺，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請太子殿下擇日登基。

鳳棲梧沒有立即回復，而是來雍和宮見過太皇太后，二人敘話半晌，鳳棲梧離開之後，這才命欽天監擇吉日。

欽天監卜卦后，言稱六日後乃吉日，可舉行登基大典。

這消息一出，禮部頓時急了。

什麼？

這登基大典乃是天大的事，怎麼就只給六日準備時間？

禮部的人差點鬧上了欽天監，還是鳳棲梧大筆一揮，說如今國庫空虛，登基大典一切從簡。

有了一切從簡的話，禮部的人這才算是安安心心去準備了。

可是縱然從簡，該準備的也一樣都不能少。

於是乎，不僅是鳳棲梧，就是朝廷大小官員們，都忙碌了起來。

反觀鳳無憂，如今送走了老王妃，也送走了阿蠻等人，她在意的人都遠離了危險，她自己在睿王府中，倒是悠然自得了許多。

沒人管也沒人約束，外面的危機也解除了不少。

如今她也只是每日里聽聽情報，順便謀劃一下到時候出使邊疆的兵力分配還有戰略部署，倒是閑中有忙。

而桃花鎮那邊。

鳳無憂幾次想去，但又怕太皇太后的人在暗中跟著她，萬一暴露了祖母的行蹤給太皇太后，她便又有了被人掣肘的籌碼。

將軟肋遞給太皇太后，她還沒那麼傻。

於是乎，鳳無憂也就靜下心來。

只等著太子哥哥順利登基，她領了虎符就可以去邊疆。

心中有了期待，這六日很快就過去了。

因著想要隱藏自己懷孕的事情，鳳無憂早早便遞了消息去東宮，告訴鳳棲梧登基大典自己便不去了。

鳳棲梧自然明白鳳無憂的意思，只回了一句：一切安好。

鳳無憂笑了笑，撫摸著自己隆起的小腹，眼中有了些許的光芒。

這些日子，冷香也閑了下來，府中的事情全部理順，她這個管家倒是也順手了很多，許多事情也可以安排下人去做，自己只用把握全局也就行了。

騰出空來，冷香居然開始親手縫製小孩的衣衫褲子，還納了一雙虎頭鞋，看起來虎頭虎腦很是可愛。

「冷香，這些都有下人去做，你已經夠忙了，不必再多費心！」拿著虎頭鞋，鳳無憂看著只覺心中都柔軟了幾分。

冷香勾唇淺笑，說：「主子，奴婢近些日子把府內的事情都理順了，只不過奴婢做的針腳粗糙，讓主子見笑了！」

「有什麼可見笑的？」頓了頓，鳳無憂又拿起小巧的衣衫，說：「這些小東西，本宮可做不出來。」

冷香又笑，笑著笑著臉上卻又寫滿了悵然。

「主子，陛下今日登基，奴婢早晨去採買，外面熱鬧了不少，比起前些日子的蕭條，有了不少人氣，都說陛下是受命於天，乃是真正的天子！」

聞言，鳳無憂勾了勾唇。

「百姓只要安居樂業，誰當陛下對百姓來說都無甚差別！新帝繼位，之前留下來的爛攤子，只怕還有的麻煩，他真正忙碌的日子要開始了！」

而以後，她在他的面前，也不能如此放鬆的喚他棲梧哥哥太子哥哥，而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喚一聲：「陛下！」

「主子馬上也要領兵出征，只是不知道這聖旨什麼時候下！」說著，冷香有些黯然的低下頭。

她知道這次主子出征不會帶著她，還需要她守著睿王府。

可她，真的好想跟主子一道離開，不管當初在皇陵還是後來去西岐，她都陪在主子身邊，她不想跟主子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