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暉影
顧七走出南倉院沒幾步便遠遠看到等候在門口的虞染,她笑了笑腳步快了些跑到虞染身邊,虞染拿出隨時都備著的白布擦乾顧七小跑間出的汗,后眉眼肅穆,拿出黑袍給顧七披上,是那種輕薄也不會因陽光而酷熱的涼蠶絲,顧七眯著眼笑著捉弄虞染,虞染躲了躲兩人便一道回院里。
男人在門前看著兩人相靠的背影,莫名覺得顧七身旁那位有些熟悉,但歲月的長河已經過了許久,他有些記不清是在何處見到過這人,忽而虞染轉頭對視自己,那臉骨間的分分寸寸都與曾經那位天上人間的神才相似。
「楚戈上神,學院弟子之事還請您勿要插手。」肖何從裡屋出來嚴肅地說道。
楚戈上神搖了搖頭,指著顧七道:「那便是妍妍?」
「妍妍是誰我不知道,我只聽得元清教習的師父曾喚她一聲流清。」肖何望及顧七身影,兩人身影交相輝映,他不由浮現出當年那兩位的交惡,如此又覺恍若一場大夢,令人不覺似真。
「她竟是那流清啊……」楚戈上神望著顧七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還是記得我們均要保持中立最重要,若她真是流清,看你選擇北啟的那位要來,要不要告訴你膝下那位獨子就看你的了。」肖何隨口說說,轉身進了無不語其它。
「那人是誰?」虞染與顧七並肩走回去,路上遇到了不少師兄師姐兩人點點頭問候,復而走上山間小徑,虞染脫口而出說話。
顧七搖搖頭也說不知道,蹙眉間她道:「他問了我許多關於元清教習的事,聽言辭那人許是元清教習的家中長輩。」
「我見他身上帶著神氣,想來便是他們說的從神界來的那位。哦,我忘了說明天北啟國的皇帝可能會來指點,差不離是在這兩日,軒轅月已經掙扎著能起身撲騰了。」虞染猜測地說道,後來想起了北啟國皇帝一事挑了些重要的講起。
「我們需要攔著點嗎?」顧七咬唇皺著眉低聲說道,想起前幾年自己在北啟求學時的經歷,心中一突覺得那北啟皇帝不是一個能說幾句就能解決得了的。
「不清楚,既來之則安之,看在我們幾人各自在國家的地方想必在外人面前也會寬恕幾分,只是在他們皇家自己人的眼裡的事我們幫不了多少。」虞染從容自若地說道。
「恩,也是,我明日準備去藏書閣翻劍譜,你呢?」顧七抱著書往前走著,說了明日的安排。
「我明日先去討教教習一些問題,后再去藏書閣找你。」虞染也說了自己的安排,陣法們的陣譜千篇一律,除了固定的陣型,最重要的,也是最能體現你的陣法天賦的便是自創陣法,例如封神陣,例如九息劍陣......
「好,那明日我在藏書閣等你,剛好在靠窗的地方找個位置,再把捲紙帶去。」顧七這般說道,夜間點起了蠟燭處理起軒轅月曾說過的北啟合作一事,忽而指尖微頓,面色平靜,她的視線停留在紙上所寫的那幾行字,指尖摩挲,淡淡的冷意在周身散發。
姑雲私下收到妖帝來信,被邀妖界,雅英一同前去,回後主動與各界線主交往甚密。
......
看見這二人的名字,顧七深思熟慮地敲打著木案,眼神卻隨著外頭薄薄的月色一般消散無神,約莫過了幾刻鐘,外頭的薄雲逐漸散了月色空濛起來,發散的思緒才晃悠悠的重新回了眼底,她抿唇淡道:「查,雅英入策檔,無論是誰,如有阻攔,即地絞殺!」
紙張捲起,角邊突然冒出一叢小火,很快的燒起整張紙張都成了黑灰,顧七眼底燃起薄薄的怒火,纖細的手掌彎起抵額,長睫低垂視線落在一層的黑灰上,另一隻手隔著幾指的距離停在表層邊,猶如心境遲疑不決。
入學院的路只有一條,大門通至皇宮正北方,隔蠱森邊境一帶,此時這條路上正行著聲勢浩大的百位軍兵,前後分為兩隊,中間拉著一輛金碧輝煌,精美絕倫的馬車,車外兩邊各自走著兩位大將軍手中秉劍,還有一位熟悉的人,他一身青衣候在車外,畢恭畢敬地對內說道:「陛下,離學院近乎還有半個時辰。」
「胡卿有心了。」聲音從車內懶洋洋的出來,隨後而見的是車內的人拉開金綢,視線穩穩地停在胡斐的身上,匆匆一略又看向外頭風光,輕輕『嗯』了一聲又蓋上金綢閉目淺息。12345小說www.12345xs.com
胡斐沒有再出聲,只擺擺手讓行隊再次架馬行去,目至月塵風景袖間的手指微微握緊了手心的玉佩,力度狠至手背青筋繃緊。
肖何在學院門口站立,只為等待北啟國國主的到來,一眾軍隊停至學院門口,胡斐上前向肖何拜禮,肖何回禮之後,胡斐對車內說道:「陛下,蒼穹學院到了。」
車內沒有出現先前北啟皇帝說話的聲音,空氣沉寂了一時,胡斐低聲道:「冒犯了。」話完,胡斐拉開車簾,看至裡面空空如也的車廂,繃緊了臉龐沉默一時,保持著翻開車簾的姿勢,從容不迫地說道:「陛下思念公主已久,長途跋涉數日,陛下思優不及率先去尋公主了。」
胡斐正直身,對肖何歉聲行禮,眾位軍兵好似早已見慣了這個場面,拱手行禮歉意慢慢,也惹得學院諸位門主面色難看,心中已給這位北啟國國主定下了不知禮數的形象。
肖何面色不變,說了些緩和之話便帶著眾位軍兵去休息的地方調養生息,而對於什麼看望公主的事肖何一字不提。
藏書閣內,學生們都在找各自的卷冊,靜僻處墨香四溢,淡松之處更是清雅靜謐。一溜還帶著清涼的光束從窗戶間投射下來,淡淡的木香混合著沾墨提筆時的墨香,因是最裡面的一個角落,聲音靜寂,光束透過那被開了小小一條縫的窗戶,有些暖意帶著微不可見的偷笑,書架邊上就如此靠著一位少年,略顯青澀稚嫩的臉龐被光束溫柔的撫摸,眼神中的專註反射著細微的融光。
那少年手裡捧著卷劍譜,孜孜不倦的默讀著,眼中歡喜最為稚嫩,沉迷之時絲毫未曾察覺周身異動的危險,腳步聲匆忙幾聲直到耳旁,少年才恍然回神收好劍譜側頭茫然往來人看去,那人是清秀小生,身量高少年一兩個頭差不多,眼瞳裡帶著清靈的乾乾淨淨,一見是個令人心生好感的。
清秀小生走上前,看了一眼少年又轉而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劍譜,抿而羞澀一笑,少年向清秀小生點了點頭,兩人對上一眼少年有些不知所措,頓了一會兒,溫和地說道:「同學,要不坐這一會兒?」
清秀小生看了一眼少年,視線在那空餘的一個位置上頓了頓,后又看了一眼一旁被堆滿捲紙和書籍的椅子,皺著眉頭略有疑惑問道:「那你呢?如果我坐了這兒就沒位置了。」
「不耽誤,今日我師兄當班我跟師兄說一聲就行了,只不過我還要在這待一會兒,等人來了我再去找其它的位置。」少年頷首解釋道,看了一眼旁邊見人還未來又補上了一句,后而道:「你先坐,這地方很安靜不會打擾你參悟的。」
清秀小生垂眼聽下,卻並未坐下而是走到少年身旁淡然取走靠近少年耳側的一本卷冊,垂頭翻閱是一叢繁密複雜的陣圖,他遲疑不決地緩著聲音說道:「你看著很眼熟。」
「嗯?」少年聽之眼中浮現出疑惑的神情,后蹙眉之間淡笑道:「許是你曾聽誰說起過。」
隨而少年收起劍譜不再看,正欲抬頭跟清秀小生說什麼,便撞上清秀小生晦暗不明的眼睛,那人一手還拿著方才的陣譜手呈著要放進去的姿勢,剛剛好抵至少年的腰,另一手好似盯上了另一本書又好似其它,眼睫下垂微微停留在少年薄淡的眼瞳里,就如此沉寂了一會兒清秀小生突然開口:「清兒?」
少年皺眉,覺得這番不太好,他不免往旁邊退了退,雖然也隔不開多少距離,他抿而沉下聲音,話下冷冷「你想說什麼?」
「不想說什麼。」清秀小生往前挪了幾分,兩人避無所避,少年秉著氣手用力的推開清秀小生的手,清秀小生的手把在書架上紋絲不動,他又說道:「換了張皮你便不認得了?」
少年眼中一怔既而慌張地快速掩下,腳一踢便被壓下往後退了幾步,頭撞到柔軟的掌心中,清秀小生迅速地將手墊在少年的腦後,額頭相碰,他笑道:「這次我該喚你什麼?」
「小七?」樓梯邊上出現一位少年的聲音,說完這句少年師兄的聲音也響起,他告訴來的人說道:「師弟在裡面靠窗邊上。」
「謝謝,張師兄。」
「去吧,我瞧著師弟抱了一大堆書,估摸這時候已經記下不少劍譜。」張師兄翻著卷冊,提筆沾墨,溫聲說道,撫手指了指顧七所在的位置。
虞染知道顧七的位置便邁步走到裡面,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碰撞聲,當他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卻是看見最上一層的書砸下,顧七痛呼一聲,淡紅的臉頰說不清是疼得厲害還是其它,她眼眶微微因被書砸中而顯得澀紅,一溜陰影從角落劃過,虞染的視線觸及后微不可見的收回只上前,輕柔揉了揉額頭微腫的紅塊,輕聲說了些小心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