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2章
蘇長銘帶著五人直接從峨眉山御劍,不休不眠的趕了五天的路,即使是蘇師伯這樣的修為飛了這些天,體力也是有些不濟,於是帶著幾人在附近的山頭停了下來稍做休息,等第二日在開始趕路。
蘇師伯帶著林染等人從山腰處慢慢往頂峰處走,梓鳶將由薲草製作成的藥丸分給大家補充體力,一路上師伯都沒有說話似乎有什麼心事。山路蜿蜒原本修建的山道由於年久失修已經破敗不堪,周圍的一些建築也是殘缺不全,像是一塊已經荒廢許久的地方
深深見師伯一路無言,便跑到其身邊拉著他的手問道:「師伯,這是哪裡啊?」
蘇長銘聽到深深的話,竟是停下剛想跨出的步伐愣在那裡。
大家見蘇師伯這個反應也是一臉疑惑,直到深深再次搖了搖師伯的手臂才緩過神來。
蘇長銘終於是笑了起來,看了看身旁的幾名弟子,又扭頭看了一眼這一望無際的山路。這裡是自己無比熟悉地方,當年就是在這學的法,修的道,那時候就和他們現在一般大小,閉上眼就好像自己還在演武廣場練拳,還要替師傅們磨砂擦劍,而這裡的一切都還是那個樣子一點沒變。
「這裡...這裡是九宮山。」
聽到這三個字幾人立馬明白過來,怪不得師伯要連續趕五天的路,才能留夠半天的時間回九宮山看看,大家都是默契的沒有再說什麼。
直到上了山頂之後幾人才看到真正的九宮山殿,只是這些山殿都遭到破壞,已經只剩一些殘垣斷壁,整個演武廣場上皆是廢墟一片,山風夾帶著黃沙灑在這片土地上顯得更加凄涼。
蘇師伯上前掃了掃石柱上的灰塵,依稀還能看見之前雕刻的痕迹,殿宇破敗的樣子讓人很難想像之前繁華的樣子。師伯退了幾步,擺開膝前的長衫慢慢跪下,取下身後的佩劍平放在面前的黃土上,又把酒葫蘆拿了出來長飲一口,將剩下的酒水緩緩灑了出來。
「師傅,師兄,弟子回來了。」
林染站在師伯的身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看到從小到大的師門是如今的樣子一定很難過吧。
就在大家都是陷入一種莫名的悲傷時,一柄長劍突然射向空中,一道身影一躍而起接過長劍,劍一入手便和此人的身影一起飛舞起來,劍矢婉轉綿延如細水長流般靈動自然,這套劍法並不是峨眉山的招式,而此刻在演武廣場上舞劍的這人便是林染。
蘇長銘看著眼前的舞劍的人,慢慢回想起當年自己在這的日子,開口念道:「北斗七元,神氣統天。天罡大聖,威光萬千。上天下地,斷絕邪源。乘雲而升,來降壇前。」
林染配合著口訣劍招使得更加的快了起來。
「降臨真氣,穿水入煙。傳之三界,萬魔擎拳。斬妖滅蹤,回死登仙」
師伯也是拔劍而出,一道劍鳴之聲驟然響起,整個人隨著劍氣的流轉,配合著林染的劍勢,一時之間竟是將這天地都攪動起來,二人劍法契合叱吒風雲,如流光蔓延風采無限。
盡情宣洩后兩人都是心情甚好,蘇長銘拍著林染的肩膀開懷的笑了起來,林染又從懷中掏出一瓶葯壺在其面前搖了搖。
「這是什麼?」蘇長銘問道。
「嘗嘗吧。」
剛打開壺蓋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這是?」,第一口下肚便覺得腹中一陣火燒般,「這是蛇膽酒。」蘇師伯如獲至寶大笑起來道。
有烈酒相陪便是一掃之前的陰沉,蘇長銘帶著幾人往後山走去。後山是一片竹海,安置著每位先人的遺骸,幾人來時發現每塊墓碑前都放有一朵白菊,看來有人已經早來一步。
「這個時間能來這的應該只能是小師妹了。」
當年幾位師弟、師妹調皮經常跑到大雪山玩耍,對雪山也是極為了解,「這個時間來恐怕也是去尋冰蓮的吧。」蘇長銘如此想到。
師伯讓大夥簡單休息了一會也不停留,又帶著幾人御劍離開,繼續往靈山方向飛去,這一路又是趕了一天一夜。
大夥趕到靈山山腳的時候已是深夜裡,靈山這個季節正是風雪夾雜氣候惡劣的日子,蘇師伯為了安全著想,並沒有讓大家立即出發,而是在山腳的茅屋裡安頓下來,等第二日天明再出發。
夜裡,張奕打來一些野味,大家就在屋前聚了一堆火吃著喝著,冬夜裡這些油滋滋的食物最能讓人興奮起來,師伯把蛇膽酒全都喝了個乾淨,醉醺醺的講了很多年輕的時候的事,從自己還是山上的劍童,到保衛山門除魔衛道,到去峨眉重新學藝,到下山歷練...最後在暈倒之前還在感嘆,「這酒,嗝...還是個好東西啊。」
第二日,天氣有所好轉,風雪似乎也小了一些,要達到山頂的天池,還有一大段的路要走,幾人計劃好從南面上山,便一大早就上了山。
雖說天氣有所好轉,可依然讓幾人感覺吃力,常年的冰蝕下山體陡峭無比,裸露的山岩異常濕滑,蘇師伯走在最前面為大家開路,幾名弟子跟在後面慢慢前進。尤其等到了午時,風雪更加肆虐起來,視線模糊連眼前的路都已經看不太清。
「看來是無法在前行了,我們找個避風的地方休息一下吧。」風雪呼嘯下師伯沖著身後的幾人吼道。
大家找了一處山體凹陷的地方躲了進去,儘管有著靈力的加持,可在這種嚴峻的氣候下還是覺得寒氣逼人。張奕見兩位女生凍得快堅持不住了,便頂著風雪又是跑了出去,拾了許多木材回來,堆在小小的山洞裡點了起來。
火苗一旦打著,幾人都立刻覺得溫暖起來,洞里的溫度也是有所回升,蘇長銘在一旁的石碓上靜靜打坐,好像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時間慢慢的流失離冰蓮開放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洞外的風雪卻變得越來越大,林染一夥都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你看師伯,他怎麼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張奕蹭了蹭身邊的湯懷悄悄的說道。
「這麼大的風雪無法趕路你急有什麼用。」湯懷也是看了一眼正在打坐著的師伯回道。
「可這麼乾等下去也不是事啊。」張奕繞了繞頭又道。
「別急,我看師伯這麼冷靜,一定有他自己的辦法。」林染湊了過來說道:「我們要相信師伯,這個主意是師伯自己出的,我想他肯定有辦法解決的。」
說著林染也是信任看向蘇師伯,可就在下一刻洞里卻突然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呼~呼~呼......」
......
「他是睡著了麽?」
「好像是。」
「那你去看看。」
「別。」
「怎麼了。」
「我受不了這個打擊。」
「啊~師伯,你怎麼這樣。」深深見幾人都不去,便尖叫了起來,想過去叫醒師伯,剛走進幾步卻被一股氣浪掀了起來,林染眼快趕緊接住了深深。
以師伯為中心方圓三丈之內,都是被一股紅色的結界圍住,幾人瞧見結界時,這股紅色的力量已是極為濃厚,林染試探性的觸碰之下,結界像是黏膜般柔軟浮動,並未有反噬的力量,可想大力穿破時捅出去的力量卻又如石沉大海。但反觀另一邊的師伯卻依然處之泰然,縱使張奕在相隔幾步的地方大聲呼喚也沒有反應。
蘇長銘安然的坐在那繼續呼嚕著,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這時從山洞外傳來陣陣腳步的聲,還未見著人影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呵呵...真是好巧啊,原來又是你們幾個,真是在哪都能碰見你們啊!」
「這個結界里是完全封閉了對外界的感知,在裡面的人可無法幫忙了,上次放過了你們,這次就要讓你們把命留下來了。」
湯懷一把將其取下捧在手中,舍利璀璨光芒閃閃,呼之欲出的能量讓幾人目眩。「好純粹的五行之力啊。」林染從未見過如此剛強的力量誇讚道。四人圍了上來細細觀察著這顆舍利,梓鳶摸了摸湯懷手中的金舍利說道:「五行烙雖難可這股力量已是足夠,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湯懷收起舍利看著幾人道:「峨眉多木找起來方便,只是要取上上之力究竟要去哪?」
「春季萬物開始復甦,故春屬木,一定是四季如春且樹木繁茂的地方。」深深思索著緩緩說道。
「四季長春,樹木茂盛這是...」林染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道:「洪椿坪上有三株洪椿古樹已有千年之齡,且氣候濕潤四季常春,會不會是在洪椿坪?」
「極有可能是。」深深也是覺得極有可能應和道。
張弈率先走到殿門喊道:「無論如何我們先去看看。」
「走。」
湯懷重新將寶劍重新插進呂祖道像手中,作揖一拜便又隨幾人趕往下一處。幾人剛剛離開殿內,純陽劍又恢復成了木劍,漏壺中水位也消退了下去,一切都恢復到幾人沒來之前的模樣不改半分。
五人趕到洪椿坪時已有數十人在此處搜索,看來對於木之力大家都想到了這裡,幾人相互看了看示意分開行動就散了開來。相傳當初洪椿坪上的建築有意把空間模糊化,將洪椿古樹與洪椿寺相互轉化達到一種天人合一、陰陽轉化的空間意識,正是空間與時間亦虛亦實的聯繫。
幾輪收索下來已是夕陽西斜天色越發的昏暗,視線變得模糊陸續開始有人離開,轉眼就只剩林染五人還在,幾人也是聚在洪椿古木前商量起來。
「尋了幾遍也未發現特別之處會不會木之力不再此處。」梓鳶率先說道。
湯懷看了看天色也是無奈說道:「天色晚了也看不太清楚,今日只有先回去明日在做打算吧。」
剛準備動身卻發現顧深深還洪椿樹前沒有離開,「天地萬物,因果循環,生生死死,古木逢春,向死而生,尋木不只是找木的力量,而是尋找生命的力量。」深深撫摸著古書的木輪,感受著這千年古木的生命力。
張奕剛想說什麼卻被林染攔住,「不要打擾她」。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湯懷起了一堆火四人就圍坐在一旁靜靜等待。直到夜色漸濃顧靈深才從冥想之中回過神來,接著轉身走到大夥旁邊一同坐了下來。
「怎樣了?」梓鳶見深深一臉沉思關切的問道。
深深面色如水略帶微笑的說道:「開始我以為生命力就是洪椿樹本身,可是冥想時卻一無所獲。但在剛剛我發現了真正的生命力就在我們腳下。」
「我們腳下,是這些泥土麽?」林染問道。
也許是長時間的冥想消耗過度,深深的臉色有些蒼白,梓鳶擔心的握住了她的手感覺一絲涼意,深深搖了搖頭道:「不,是落葉,是洪椿數的落葉。萬物的生死循環都有自己的依靠所在,這些依靠維繫著生命的再生,世間最強大的生命力就是再生的力量,大家細細感受落葉的生命看有什麼發現。」
大家都開始屏氣凝神起來,細細感受這些零落的洪椿葉,片刻之後五人的靈台都開始有了變化,靈台內幾人看到了同一片景象,錯綜複雜的枝葉組成一塊巨型的迷宮,灰白的叢林一片死寂敗落的畫面讓人感覺窒息。
「看來木之力是在這迷宮的出口我們需要穿越過去。」,湯懷看著眼前的景象說道:「這迷宮有三個路口,我和張奕各走一處,林染你和梓鳶照顧深深走一處,只要我們有一組能走出去這個陣法必定能破。」
湯懷和張奕各自捏著手訣互道一聲小心便進入了迷陣,林染這邊深深已經體力透支梓鳶扶著才能慢慢前行,原本提議讓深深在原地休息留梓鳶下照顧,但深深不願如此還是要與大家一同前往。
迷宮內部由枯枝雜草叢生,四處氤氳著湛藍色的煙霧,「小心。」林染在前方探索,時不時的回頭叮囑兩個女生,三人緩緩前進但繞了幾個彎之後已無法分辨自己的位置,打頭的林染卻在此時停了下來,「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麽?」梓鳶扶著深深走上前問道。
「這個地方我們來過。」林染指著之前在路邊留下痕迹道。
「看來我們一直在打圈圈。」深深環視樹叢道:「會不會是幻術?」
「有可能。」林染左腳在面前化了一個半圓,手上捏了個大金鋼輪印,高喝一句:「破。」
枯木叢里頓時一陣亂顫枝葉穿梭,僅僅數分鐘之間迷宮裡就換了一個模樣。「看來這層幻術只是為了遮掩迷宮裡的變化,每隔一段時間這樹叢林就會改變一次形狀,我們不能拖沓得趕緊在變化之前出去,不然會一直被困在此處。」林染轉身蹲在深深跟前道:「我背你走上來吧。」
「這...」顧靈深難得的害了羞。
「你不是常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麽上來吧。」梓鳶也是笑道。
深深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拘泥,便安靜的趴在其背上,林染起身與梓鳶相視一笑,三人便向前飛奔而去,「你可不能比那兩個傢伙慢啊。」靠在背上的深深低聲的說道聲音輕的也只有她自己能聽到。
三人加快了腳步,大概只是半柱香的時間就來到了迷宮的深處,梓鳶本想放出信號給湯懷和張奕彼此聯絡,卻發現迷陣之中無法使用聯繫的法術。此時迷宮內又開始了一輪新的變化,等轉變停下時眼前的景象又有了新的變化。
幾人面前出現一座雄偉的人物雕像,只是因為年歲久遠的關係顯得有些斑駁不堪,石像長須及胸雙手捧著稻穀迎風站立,渾身皆是樹葉遮身儀態自若。
「這是?」林染問道。
「是伏羲像。」梓鳶回答道。
「為何此處有伏羲像。」深深話還未停石像手中的稻穀就染燒起來,連帶著四周的枯木雜草也是全燒起來了,整個迷宮都是由草木組成火勢一起便是熊熊烈火。
「怎麼會這樣?」火勢迅猛頃刻間就點燃一大片,林染心中大驚,眼前的火海實在讓人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