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南宮昱後背有些發涼，手心裡沁出了冷汗。那首詩只是他昨日隨手寫的，確實帶著一股怨氣。原本打算燒掉的，後來有事處理，就給忘了，他不知道順武帝是怎麼拿到的。他將這股怨氣封存在心底，無論做什麼都掩藏得非常隱秘。那首詩尋常人看的確只是一首抒發豪情的詩，但其中之深意，卻被順武帝一眼就看穿。

幸好順武帝似乎並沒有追問下去的興趣。他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個團，順手丟進了火盆里，紙團迅速被大火燃盡。「吏部的審查，你盯著點兒，切不可出任何差錯。」

「兒臣謹遵聖命。」南宮昱抱拳。

「皇上。」拓跋皇后早已不耐煩了。她不願意順武帝對南宮昱多說一句話，除非是打罵才能讓她高興。

「對了，阿昱，」順武帝並沒有理會拓跋皇后，「聽皇后說，你把弟弟給打了，有沒有這回事啊？」

「回父皇，確有其事。」南宮昱不緊不慢地說道，「他故意攔住我的去路，說不給他跪下就讓皇后狠狠打我一頓。阿胤想把我拉走，他就用力推了阿胤一下。他看見皇後來了，連忙哭著告狀，皇后就逼我和阿胤給他磕三個響頭。兒臣迫不得已才動了手，請父皇責罰，但請父皇不要累及阿胤，兒臣願一力承擔。」

「此話當真？」順武帝怒氣一下子就起來了。

「皇上，他瞎說！這個臭小子從小就不幹好事，他的話怎麼能……」

「兒臣絕無虛言。請父皇叫阿胤來，兒臣可以當面對質。」

「好啊，你就是這麼對朕的孩子的啊！」順武帝一拍几案，茶杯都滾落下來，裡面的熱茶濺落在地上，還冒著絲絲白氣。「阿昱乃朕的太子，國之根本，未來之君，阿胤也是朕親自加封的親王，你這是想打朕的臉嗎？以前還以為真的是阿昱他們太頑皮了，不好管教，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

南宮昱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切。他早已習慣順武帝的嚴厲和拓跋皇后的虛偽。畢竟從五歲開始，他就生活在這種環境下。雖然一出生就是太子，但他並沒有覺得有多少快樂，反而是危機重重，更讓他感到芒刺在背。他偶爾會想起他已經去世九年的親生母親，那個早已被人遺忘的栗皇后。

栗皇后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據說是因為生他的時候難產，之後又得了一場大病，醫治了很長時間才得到控制，但太醫也不能完全根治，只能一天天地拖著。後來拓跋丞相聲稱找到了一個醫術高超的醫女，推薦給順武帝。順武帝急切地希望栗皇后能快點恢復如此，同意暫且一試。那些天，栗皇后的臉色的確紅潤多了，本以為可以放心了，卻不想有天夜裡，栗皇后突發高燒，神志不清，滿口胡言，沒有等到太陽升起就去了。

因為順武帝提倡節儉，栗皇后的喪事辦得相當低調，在靈前上了三炷香之後，順武帝就去忙別的事情了，死了一個人，似乎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栗皇後去世沒過一個月，順武帝就下旨冊封拓跋丞相之女為新皇后。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順武帝開始對他無比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