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墓地
莫以染拿的那盆七仙人掌是那種大仙人掌,刺兒也比較大,所以拔的時候還是很方便的。
「虧得我沒拿小仙人掌,不然那密密麻麻的小刺兒可就有的折騰了。」
莫以染拔完了自己胳膊上的幾根刺,然後就拉過景墨文的手給他拔刺,拔完之後或許是出於愧疚,怕景墨文疼,就低頭給他吹了吹手。
景墨文原本還有些怒意,但是看著面前女子溫柔的為自己吹傷口的認真模樣,他就又一點兒脾氣都沒了。
「還疼嗎?」
莫以染抬頭看著景墨文。
景墨文冷哼一聲,不理會。
以染輕笑,聽見房門又被重重的踹了幾腳。
「景墨文!莫以染!你們懦夫?」
言彬蔚暴怒的聲音仍響著。
「快走。」
莫以染狡黠一笑,拉著景墨文往陽台跑去。
女子的手仍舊纖細,只是手掌上多了不少薄繭。
景墨文心中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情緒一閃而過,心臟也忽然糾疼。這六年,她一個人在國外,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莫以染雖然什麼都不畏懼,事事都能自己干,能力強悍,可是到底是個女人。
女人是水做的,本應該被呵護,養尊處優。莫以染雖然已經強大到不需要男人,可是憑什麼就因為她厲害,所以就可以不被保護呢?
假如這六年莫以染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會將她保護的很好,不讓她再受任何委屈,她應該得到最好的。
她一個人生孩子的時候,半夜孩子哭鬧她起來哄孩子的時候,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時候,雨天忘記帶傘的時候,遇到蛇蟲鼠蟻的時候……
她是否……也會想起自己,想著如果他在身邊,該多好呢……
莫以染跟景墨文順著窗戶爬下了樓。
原本準備往景墨文家跑的時候,路過言彬蔚的車,莫以染餘光瞥見開著的車窗內未拔走的車鑰匙,眉梢一揚。
上億的跑車,她還沒有開過呢。
「景墨文,夜深了,來點兒刺激的?」
莫以染回頭沖著景墨文倏地露出來一個壞笑。
景墨文嘴角一抽,「你想幹什麼?」
莫以染看了眼車頂上那個被仙人掌砸出來的微微凹陷,搖了搖頭,「嘖嘖」幾聲。
怪不得言彬蔚發火呢,這麼貴的車……
拉開車門,把景墨文往副駕駛一推。
正在莫以染要進車門的時候,她聽見了頭頂上方男人憤怒的聲音。
「莫以染!你想幹什麼!」
莫以染抬頭,看見已經破門而入后跑到陽台的言彬蔚,他的襯衫有些微皺,臉色鐵青,像極了剛才那盆罪惡的仙人掌。
「拜拜~」
莫以染笑眯眯的沖言彬蔚揮了揮手,然後給言彬蔚來了個惡趣味的飛吻,「車子挺漂亮,借我使使,友誼長存喲!」
話落,不顧言彬蔚在陽台上氣的吹鬍子瞪眼,關上車門就疾馳而去。
「你似乎心情不錯?」
坐在副駕駛的景墨文繫上了安全帶,側目,似笑非笑的看著莫以染。
「嗯哼。」莫以染沒否認,語氣輕鬆,「向昕薇被收拾了,我高興。」
「向昕薇被白生煙收拾了你就這麼高興?上回我收拾向昕薇的時候,也沒見你有多高興啊。你到底,是喜歡看向昕薇被收拾,還是喜歡向昕薇被白生煙收拾呢?」
莫以染一邊開車,一邊思索了一下,「都高興,只是上回你收拾向昕薇的時候,我被她打了一巴掌,故而笑不出來,我瞧著你們當時還在遠處看好戲呢。」
這是翻舊賬了,變相的質問景墨文為什麼不早點過來。
景墨文嘆了口氣,頗為無奈,「我怎麼會想到你竟然會被向昕薇打……」
莫以染輕哼一聲,沒講話。
「去哪兒?」
景墨文手撐著下顎,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我可是很困了。」
莫以染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她輕言,「去看看我媽。」
這次回來,莫以染一直沒有去墓地,她始終還是沒有那份勇氣。
自從知曉了霍戮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后,她覺得是自己的存在愧對了母親。
如果不是因為有自己的存在,母親或許不會四處躲避,甚至隱姓埋名的隨意嫁人。
如果不是為了讓自己有個家,母親或許會回到外公的身邊,如果她回去了,就會知道,外公給了霍戮一個機會,他們也許不會生生錯過這輩子……
只是,她也仍舊感謝母親,讓自己來到了這個美麗的世界。
所以,她還是決定去看一看。
身旁的景墨文沒有說話。
他仍然記得,那是一個雪夜,他去墓地尋找莫以染,看見了墓碑上的那個女人遺像。
如果當時他就回想起來那個女人正是霍戮的舊愛,或許莫以染在六年前就已經跟霍戮相認,那麼有霍戮這個靠山的染染,或許就不會被梁歆仁、虞娜等人欺負成那樣……
終究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車子停了下來,兩個人一起往墓園走去。
以染的手上是剛才在路上買的雛菊跟清酒。
夜裡的風涼嗖嗖的,吹進衣領里,更是心底發寒。
四周寂靜,只有兩個人不輕不重的腳步聲響著,偶爾踩斷了地上的幾根枯枝。
到了暮前,看著光潔如新的墓碑,還有墓碑前擺放的花,花微微的有些蔫了,但是看得出來,應該就是這兩天放在這兒的。
「霍爺來過了吧?」
景墨文道。
以染點了點頭,「我聽管家說,他時常會來墓園,每次來過之後回去都鬱鬱寡歡,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喝悶酒。」
女子放下了花跟酒,纖細的指撫上墓碑上女子的黑白照片,輕笑一聲,眉眼有淚光閃爍,「他這副樣子,讓我母親怎麼放心的下?」
景墨文掏出了手帕,溫柔的替女子逝去眼角的淚水。
「景墨文,我是不是就不該出生在這個世上?如果沒有我,我母親不會嫁給莫昌國的,她也不會那麼年輕就去世,她本來是有機會跟愛人長相廝守的!」
莫以染忽然一把抱住了景墨文,隱忍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她的哭的聲嘶力竭,景墨文輕輕的拍打著她的背,道:「染染,這並不是你的錯。你的母親很愛你,她一定也希望你能夠幸福。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麼你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著你的父親,然後認真生活,開心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