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怎麼能不哭呢？

拆開袋子，原是七饒有興緻的表情，看到後來卻面色微變。

景墨文見莫以染臉色變了，也好奇那紙上寫了什麼，就湊過去看。

還沒看兩行字，莫以染已經拿著那份遺囑奪門而出。

「染染！」

景墨文想追過去，卻被白生煙拉住。

「別過去湊熱鬧了，我告訴你上面寫了啥。」

景墨文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白生煙，沒追出去。

莫以染在出了病房門之後立刻抓住了一個護士，描述莫語彤的樣貌，然後就往護士所說的樓層趕過去。

「千萬要來得及啊……」

莫以染坐在電梯內，看著緩慢上升的電梯，急得幾乎要跳腳。

莫語彤這些年確實過得太苦了，這一回，她不能讓她做出後悔的事兒來。

就算是感謝幼年時莫語彤對自己那些真誠的笑吧……

不論世道如何變化，小時候莫語彤天真爛漫的笑容，莫以染忘不了。

後來發生的事情並不是莫語彤的過錯，是那個家庭的過錯。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莫以染沖了出去很快就看見了莫語彤。

只是她似乎剛從什麼地方出來，手扶著牆，面色痛苦的緩慢行走著。

莫以染看見眼下場景，目光一滯。

還是來晚了。

那麼這份遺囑，還是不要給她看見的好……

莫以染轉身離開。

「莫以染！」

莫語彤在身後喊了一聲，以染將遺囑往身後藏了藏，轉過身去，笑：「幹什麼？」

「我腿抽筋了，快來扶我一把！」

莫以染聽后，抽了抽嘴角，「你沒去做手術？」

說著走過去扶她。

「不做了。」

莫語彤緊抿著下唇，語氣忽然變得惡狠狠的，「我想過了，我吃了那麼多年避孕藥還能懷上，這定是上天安排的。我肚子里這個也是我的孩子，而且他這麼頑強，以後肯定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我幹嘛為了一個臭男人就要害自己的孩子？」

莫以染聽后，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最善變的還是女人。」

「笑什麼笑？你得保護好我！」

莫以染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搞清楚啊莫語彤，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甚至可以拿個刀互砍，你憑什麼讓我保護你？你以什麼身份命令我啊！」

莫語彤冷哼一聲，「誰讓你找到我了呢？而且你還幫我殺了那臭男人，你既然救我出水火，那就要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你還真是不要臉。」

莫語彤又是一聲冷哼。

「不過……」莫以染將遺囑拿了出來，語氣平淡，「你還是看看這個，看完之後你再決定，是要賴著我讓我保護你，還是恨不得拿把刀來砍了我。」

「這是什麼？」莫語彤皺著眉，有些不想接。

「他的遺囑。」

「……」

莫語彤接過了遺囑，卻遲遲沒有打開，手心冒汗，微微顫抖。

那個男人，竟……留了遺囑嗎？

莫語彤抿了抿唇，打開。

十分鐘后——

莫以染背靠著牆，指尖燃了煙，煙霧繚繞中，她淡漠的目光望向坐在公椅上的莫語彤。

而莫語彤，面色淡漠，眼淚卻一直不停的落。

看這個反應，莫語彤其實是，早就在不經意之間愛上了那個男人吧？

不然，又怎麼會因為那幾句遺囑就傷心成這樣？

如果莫語彤不愛阿兆，那麼她也就是看一眼，過眼便忘罷了。

可是，如果愛，那麼看到這些話后，莫語彤將會陷入無盡的後悔之中。

最終，莫語彤控住不住情緒，不顧莫以染在場，捂臉失聲痛哭了起來。

莫以染看著莫語彤，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麼能不哭呢？

哭出來，也就好了。

莫以染深吸了一口煙，隨後緩緩吐出。

那個叫阿兆的男人一手剛勁有力的文字又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那是一封很長的遺囑，每一個字都敦厚有力，每一句話都是認真揣摩過得，足以看出書寫人的認真。

前面幾段，阿兆簡單的敘述了他的小半生。

隨後，是與莫語彤的相遇。

只不過，他們的相遇跟莫語彤所認為的並不相同。

莫語彤以為，她是被隨手送給阿兆的，但事實卻是，莫語彤是阿兆一見鍾情的女子，是他耍了手段才得到的。

他作為一個黑道頭頭，在被一個仇家追殺，渾身是血四處躲藏的時候，他看見了她。

在一個巷子里。

昏黃的路燈下，她穿著一條法式連衣裙，似在等著什麼人，百無聊賴的踢著地上的小石頭。

忽而，她沖著自己望了過來。

他以為她發現了躲在巷子內雜物後面的自己，正準備拿出槍。

卻看見她突然燦爛的笑了起來，小跑著過來，卻是從自己眼前直直的跑了過去，然後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被黑道大哥收養的阿兆有過很多女人，可是女人們望著自己的目光從來只是畏懼，或者討好，她們的笑容嬌媚，他卻總覺得欠缺了什麼，然說不上來。

直到看見這個女人的笑容，他心口驟然漏了一拍。

那個時候起，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也是那個時候，他發誓，如果能活著出去，他定要得到這個女人。

後來，他活活著出去了。

他開始派人調查這個女人，當知道她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時，他失望了。

可是，他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對這個女人的愛。

再後來，他從中作梗，讓那位正宮太太知道了莫語彤的存在，也是他派了人去給那位太太旁敲側擊的送消息，才讓那正宮太太主動找了過來。

可是得到了人的阿兆有些不滿足了，他始終得不到這個女人的心。

因為她沒有一次像對那個男人一樣對自己笑過。

他很不甘心。

再後來，她說她願意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高興瘋了，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東西都送到她的面前。

然，沒過多久，他就發現，雖然這個女人確實不反抗自己，也會對自己笑了，可是她卻似乎變得更加的不能靠近了。

他們二人之間似乎隔著一個什麼，如同屏障一般將二人隔開。

後來，他明白了，是恐懼。

她害怕自己。

在努力了幾次之後，阿兆發現並不能夠解開她的心結，於是便放棄了。

只要她好好的在自己身邊，就夠了。

她開始變得像以前那些女人一樣，穿暴露的衣服，對自己露出討好的笑容，變得越來越乏味。

只是，他對她始終生不出厭棄之情。

遺囑最後的內容，是阿兆的所有財產繼承。

全部歸入莫語彤的名下。

阿兆知道自己刀口舔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於是便寫下了這封遺囑。

他從來不怕死，但是他怕自己死了之後，莫語彤將無處可依，會被人欺負。

莫以染最忘不了的，是阿兆在遺囑中最後寫的那句話。

「寶貝兒，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沒關係，我愛你就夠了。你拿著錢走吧，去過你想要的生活，從今往後，我再沒有辦法限制你的生命，你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