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羽甜一家

羽甜帶著弟弟羽樂到衚衕里玩，羽樂把球放在腳邊，奶聲奶氣的對羽甜說：「姐姐，你接好球呦！」羽甜笑著擺好姿勢說：「來吧！」羽樂向後退了兩步，又加快速度把球踢了出去，皮球有些輕，稍一使勁就能跑去很遠，羽甜看著球快速的從自己身邊跑出去，羽甜沖羽樂笑著說：「我弟弟勁兒可真大啊！」說完就朝著球的方向跑去了。

迎面從衚衕口的地方，李軒和他奶奶朝這邊走了過來。

李軒家在隔壁衚衕，想來他們來這裡是去李軒二奶奶家來了。

都是這一片的孩子，李軒和羽甜也在一起玩過，但自從他們家出了事以後，附近的孩子很少再去找他玩了，見到李軒的時候也少了。現在的李軒變的沉靜了，身上穿著寬大的衣服跟他瘦弱的身體格格不入。

羽甜看到現在李軒的樣子，想到他沒有爸爸媽媽的陪伴，心下也有一絲凄涼，和對李軒的同情。

李軒和他的奶奶從大門進了二奶奶的院子里，羽甜也撿到了球，轉身朝弟弟跑去了。

李軒進了院子，一隻小狗便沖著兩人跑了過來。李軒逗弄起小狗來，李軒奶奶則朝北面的堂屋走去。

李軒奶奶邊走邊提了提聲音說道：「他嬸子在家嗎？」

屋裡人聽到有人來，忙回聲道：「在呢，在呢，進來吧。」

進到屋裡。只見二奶奶嗑著瓜子兒，看著電視里演的戲。見是自家嫂子來了，忙起身說到：「嫂子來了，快坐吧。」

李軒奶奶把耳邊的頭髮捋到耳後，拿著麵粉袋兒的手又緊了緊，坐在了沙發上。

二奶奶看了眼麵粉袋，便知道了這人來的意圖，但嘴裡還是說道：「嫂子今天來，有事兒？」

李軒奶奶頓了頓說道：「家裡沒白面了，能不能先在你們家借點兒？等麥子下來了，再還給你們。」

二奶奶翹著腿，擺弄著瓜子，說道：「嫂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家男人在外邊打工，我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手裡的麵粉也很緊張，這都好幾天沒蒸白面饅頭了。但既然嫂子來了，我不能讓你空著手回去。我去給你拿點棒子麵吧。行嗎？大嫂。」

李軒奶奶的臉有些泛紅，其實她就不該來，但家裡揭不開鍋了，丟人也得來。她把麵粉袋子遞給二奶奶，說：「那就麻煩弟妹了」。

二奶奶接過麵粉袋子，便朝裡屋走去了。裝了小半袋兒棒子麵，出來了。

李軒在院子里跟小狗玩的熱鬧，說著：「狗兒，到這邊來。」小狗搖著尾巴就過來了，舔著李軒的小手。

這時只聽東屋的門開了，李軒的小姑姑李中敏探出頭來，笑嘻嘻的，對李軒說。：「來，到屋裡玩。」說是李軒的小姑姑，其實也就比李軒大五歲，李軒今年八歲了，小姑姑今年13歲。

李忠敏轉身去桌子上拿了個包子遞給李軒，說：「吃吧，這是我媽今天剛做的包子，你吃一個。」

李軒看著包子，咽了咽口水，其實很想吃，但是她記著奶奶跟他說的話，不能隨便在外面要嘴吃。於是說道：「我吃過飯了，我不吃。」

李忠敏還想往李軒手裡放，沒想到這包子一把被人搶走了。李忠敏大叫道：「你幹什麼，哥哥？」

原來是李忠敏的大哥李忠建，「人家都說了不吃，你還想硬塞，我們自己還不夠吃呢。」

說著把李軒往門外推了推，把門關上了。

李忠敏氣鼓鼓的看著大哥。

李忠健毫不示弱，說道：「看什麼看，吃你的。」

這時，李軒奶奶也從堂屋裡出來了，手裡掂著鼓了的麵粉袋。

二奶奶瞥了眼乾巴瘦弱穿著補丁衣服的李軒，說到：「李軒也跟著來了，嘖嘖，嫂子，給孩子洗洗衣服吧，瞧孩子身上衣服髒的。」衣服其實不是不洗，只是已經洗不出來了，都是鄰居瞧著李軒可憐，把自家孩子穿剩的衣服給李軒了。

李軒奶奶嗯了兩聲，便說道：「行，那我們先走了。」便拉著李軒回家了。

見二人走遠，二奶奶便往地上啐了口吐沫。低聲說到：「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能借你們，你們能還嗎？有也不能借呀。」

在路上，李軒問奶奶：「奶奶，我們是不是也能吃包子？」

「這是棒子麵，不能做包子。」

「奶奶，我看小姑姑在吃包子，我也想吃包子。」

李軒奶奶腳步頓住了，重複李軒的話說：「在吃包子？」說著頭轉向二奶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嘆了口氣，繼續往回家的路走了。

李軒奶奶把棒子麵放在麵粉缸里，看著麵粉缸發起了呆。

原本李軒家過得紅紅火火，李軒爸爸媽媽開車跑運輸，掙了些錢，還買了彩色電視，原以為日子就這樣會越來越好，沒想到天降人禍，在跑運輸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夫妻二人都死在了車禍里。噩耗傳來，本來身體就不好的李軒爺爺，更是在床上一病不起。

起先，周圍的人還都很同情他們的遭遇。可日子長了，知道這家人沒了主心骨，也都瞧不起他們了。就連跟他們最近的兄弟家，都打起了李軒家的主意，把本該屬於李軒家的四畝地給要了去。

村主任解釋說，你們家三口人三畝地足夠了，你兄弟家有六口人，把這四畝地給他們吧，他們家還有三個兒子，壯勞動力多，你們都是一家人給誰種不一樣啊！

二奶奶能把村主任請過來，不知道給了村主任多少好處。

起先，李軒奶奶不同意，但李軒爺爺說，給了兄弟，那也不是給了外人，如果因為這件事跟兄弟家鬧翻了，我們還有什麼支撐啊！

李軒還小，本來三畝地足夠三個人吃的了。但沒想到李軒爺爺的病又重了，時不時要去拿葯，這樣賣了手裡的糧食，給李軒爺爺治病了。

今天去借糧食，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事。但好歹有了一些棒子麵，還能維持一些時日。等這些吃完了，再想別的辦法，怎麼著也得讓日子過下去，李軒還小，如果自己垮下去了，這個家就完了。

晚上羽甜吃完飯，帶著羽樂去看電視，姥姥在廚房收拾碗筷。

只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兩個小傢伙都高興地跳了起來，爸爸媽媽去外地進貨回來了。

爸爸手裡拎著大包小包，把東西都放下，騰出手來，把羽甜羽樂一起抱在了懷裡，笑著說：「想爸爸了沒有？」又用胡茬去蹭兩人的臉，這倆人怎麼忍受的了，疼得掙脫開爸爸，屋裡滿是歡聲笑語。

媽媽從旅行袋裡拿出兩包糖，說：「爸爸給你們挑的糖，來，數數一共有多少種？」

這可高興壞了兩個小傢伙，倆人在那一樣一樣的數。

羽甜姥姥招呼羽金生和張梅說：「飯熱好了，洗了手吃飯吧！」

羽金生是羽甜的爸爸，張梅是羽甜的媽媽，倆人這次出遠門是進貨去了，他們從事的是煙草批發生意，當時國家還沒有進行煙草管控，市場需求量又很大，很多人進入這個行業都賺的盆滿缽滿，縣裡又為這些商戶建成了一個煙草市場，羽甜的爸媽在那買了兩間門面房，在那裡做生意。

羽甜的姥姥則住在羽甜家，照顧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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