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祠堂問罪(二)
「莫止湛!」
庄眉寧聽到此,揚聲兒呵斥:「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那姨母又知不知道,我在問什麼?」
相較於庄眉寧的抓狂,莫止湛顯得寡淡了許多:「我在問你,我母親究竟待你如何?
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姨母總該給我一個答案。」
以前,莫止湛總是喚庄眉寧母親的。
可今日,這一聲聲的姨母,卻叫得如此清晰有力。
「你母親……她待我極好!」
庄眉寧幾近是咬牙切齒,回答了莫止湛的這個問題。
只一句『她待我極好』,便算是將庄莞惠對自己所有的好,都概括在內了。
可偏偏,莫止湛似乎並不想輕易放過她。
「有多好?」
他開口,問。
庄眉寧咬著唇,狠狠瞪了莫止湛一眼。
「你究竟想做什麼!」
「姨母這是怎麼了?」
莫止湛冷笑了聲,繼續問:「我母親不是待你極好嗎?怎麼?一個待你如此好的人,怎麼現在竟連談論起她來,你都不願了?你在忌諱什麼?還是……在心虛什麼?」
說罷,還不等庄眉寧開口說話,莫止湛便道:「在你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兒,丞相府里,人人都瞧不起你。不是因為你乃庶出,而是因為你的生母,當年為了攀上外祖父,耍下太多的手段和心機。
你與你的生母一樣,從小便心眼頗多。旁人都嫌棄你,怕你會給他們帶來晦氣兒。就連下人,也都為你生母的做法而感覺到羞澀,從而禍殃到你。
唯有你的嫡姐,我的親生母親。她心地善良,不僅從未欺辱過你,反而還處處維護著你。
所有新到的綢緞、首飾,她都挑出一份給你。先生講的課,也都願意教你。你說要喜歡學琴,她把自己的琴給你。你說她的文房四寶比你的好,她就又沖著外祖父外祖母撒嬌,給你也買了一份。
你吃穿用度被下頭的人剋扣,挨冷受凍,是她幫了你。即便到了後來,你看上了我父親,使了某些手段與父親發生肌膚之親。父親不願納你為妾時,也是母親為你說盡了好話。
你入了侯府,更是母親照顧著你。」
言畢,莫止湛朝庄眉寧走近了一步,問:「母親待你如此之好!無論是身為嫡姐,還是身為侯府正妻,從未有過虧待你的地方。可你為何,還要害她?」
「你在胡說什麼!」
庄眉寧半眯著眼,盯著莫止湛道:「你說我害你母親?」
說罷,庄眉寧嗤笑了聲兒,道:「湛哥兒,你從哪兒聽到的消息?究竟是誰,竟如此挑唆你我?我害你的母親?我怎麼會害你的母親呢?
就如你所言,你母親待我如此之好,處處照顧著我。有她在的日子,我不知省掉了多少麻煩,連說話走路都比別人硬氣兒。我害她?我為何要害她啊?」
「我母親死後,你順利成為了北定侯夫人,這便是你的動機。」
莫止湛淡淡應道。
「可是證據呢?」
庄眉寧不認。
她知道,眼下這種時候兒,無論對方說出的罪是大是小,她都不能認。
哪怕只是芝麻一樣的過錯,一旦她認了下來,那麼到了最後,就有可能是壓倒她的最後稻草。
「沒有證據的事兒,你可不能瞎說。」
「我待你如何?」
這一次,莫止湛不再糾結於庄莞惠的事兒了。
而是轉了話題,朝著庄眉寧問:「從小到大,我都將你當成我最親近的親人。自從母親死後,你成了我的繼母。我便對你格外親近,喊你為母。
你的教導,我都聽。你的吩咐,我都遵從。你不僅僅是我的姨母,更是我的母親。」
「你小時候兒,確實很聽話。」
庄眉寧聽著莫止湛的那一番話,突然便想起莫止湛還小的時候兒。
並不寡淡,還愛笑。
暖暖的,粉雕玉琢,可愛得緊。
「後來呢?就不聽話了嗎?」
莫止湛又問:「我要求住到星辰閣,是不聽話。我不再喜歡去青黛院,是不聽話。我與你不再如往常般親近,也是不聽話。對吧?姨母。」
「你稍稍大些的時候兒,確實不如小時候兒討人喜歡。」
庄眉寧不知莫止湛想作什麼妖。
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莫止湛問什麼,便回答什麼。
「你性子變得冷淡,也不大愛與人說話。就連我,都像是一個外人。」
「那麼祖母呢?她待你如何?」
莫止湛每個問題問得差不多的時候兒,總會適時轉移話題。
讓庄眉寧有些不知所措:「我知道,你對祖母有許多的怨言。其中最大的不滿,大概就是祖母將後院的中饋大權交給了我母親。再後來,即便是給了扶搖,也不曾給過你。
可撇去這一點,我相信,祖母待你還是不薄的。至少,你從未受到過祖母的苛待。在侯府里,也總是自由的,舒心的。」
「呵……」
庄眉寧冷呵了一聲兒,拉長了聲音兒,道:「是,你說的都對。你祖母待我們這些兒媳婦,還算是不錯的。別人府中婆婆苛待兒媳婦的事兒,在北開侯府里從未有過。
可那又如何?她貪戀權勢,遲遲不肯放權。她偏袒之心甚重,素來只瞧得起你母親,瞧不起我!她……」
「我父親呢?」
莫止湛打斷了庄眉寧那喋喋不休的埋怨,繼續問:「我父親,他待你如何?」
「你父親?」
庄眉寧聽莫止湛提起莫昌海,痴痴笑了笑:「他可真冷啊!他是我見過的,全天下最冷的男人。
以前他當我姐夫的時候兒,對我倒還是有笑容的。可後來……他對我,怎麼就不待見了呢?」
「我父親做你姐夫的時候兒,你是他心愛女人的妹妹。我母親心疼你,他自然也心疼你。後來對你冷淡,難道不是因為你用了手段,入了侯府嗎?」
莫止湛道:「我父親對你冷漠,我從不否認。他對你關心不夠,興許也是對不起你。但自從我母親死後,你成了他的續弦。你可見過他,再納妾?再尋花問柳?再與任何女子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