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利益之姻
勵王又一次直視著喬清瀾的一雙杏眼,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其中還夾雜著絲絲就連喬清瀾也不是很能看懂的深長意味。
「美人兒,有時候,難得糊塗也是一種福氣啊……」
勵王湊到了喬清瀾的耳朵旁邊,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低低地說著,口中噴出來的陣陣氣流,撓得喬清瀾的耳郭一陣兒發癢,忍不住又偏了偏頭,想不到剩下的最後一口氣,卻直接從半松的衣領處灌了進去,後頸都不由得起了一圈細密的疙瘩。
「在勵王殿下面前,耍小聰明恐怕會更福薄。」
「哈哈哈哈哈……」
勵王肆無忌憚地大聲暢笑了起來,卻終於徹底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猛地一挺身,雙手一撐之下,就這麼乾脆利落地跳下了床鋪。
「來人!給本王溫一壺好酒來!」
酒是溫好的,杯子是燙好的,面前的兩盤下酒菜,也是廚房新鮮做好,第一時間給送過來的。
喬清瀾已經重新把自己的那身嫁衣穿戴完畢,只是頭飾都被隨意地拔了下來,任由三千青絲隨意披散在背後,盤起了雙腿,坐在了勵王的對面。
「來,我的美人兒,這可是上好的桂花釀,桂花釀成的酒,最適合女孩子喝了。今日是你我新婚之日,喝個交杯酒,不算本王欺負人吧?」
「殿下說笑了。」
喬清瀾微微一笑,主動用自己的胳膊勾住了勵王的臂彎:
「民女既已嫁給了殿下,早晚都是殿下的人,喝一杯酒,民女怎敢說個不字?殿下此言,民女只怕擔待不起。」
勵王砸吧了幾下嘴唇,似是美酒的余香讓得他意猶未盡:
「既然你已是本王的人了,又為何還要口口聲聲自稱民女?」
「既然殿下也覺得今日是新婚之日,又為何,還要以美人兒來稱呼民女呢?」
勵王竟然難得被人堵得噎住了片刻,方才再度哈哈一笑,點了點頭:
「說得好,美人兒只適合青樓,的確不適合本王的愛妃。告訴本王,你叫什麼名字?」
對於勵王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娶進門來這件事情,喬清瀾並不意外。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只是當朝一品大臣和三皇子之間的一場交易而已,因為三皇子是太子倚重的兄弟,所以要巴結;但他只是個處處留情的三珠親王,所以柳大人捨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給這樣的人。在柳大人眼中,他的女兒當然必須是當朝太子妃和未來的皇后。
而勵王,他也需要和柳家扯上關係,至於柳家嫁過來的人是誰並不重要,只要這個人,可以讓柳家跟他的關係更近一層,就足夠了。
「臣妾喬清瀾,原是柳大人府上戲班的班主。」
短短的這段接觸,喬清瀾已經明白,勵王根本就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是用下半身來決定上半身的酒囊飯袋,所以有些事情,倒不如一次性趁著現在就全挑明來得更好些。
「戲班班主?」
勵王微微怔了一下,旋即在嘴邊勾起一抹饒有趣味的淺淺笑意。
柳子仲用一個戲子就把他堂堂親王給打發了,說實話,勵王心裡頭不可能高興,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柳子仲偏生又越看越是覺得她十分有趣,連帶著那些不悅不爽,也迅速被掩蓋了過去。
「你也真是心寬,戲子的身份也能這麼大大咧咧地說出來。若是本王沒有記差的話,柳子仲那個老傢伙同本王說的,可是把你認作他的義女了,難道柳子仲這麼糊塗,連事先跟你串個口徑的事兒都忘記了?」
「柳大人不曾忘記,能成為柳大人的義女,殿下的側妃,是清瀾前世修來的福分。只是紙包不住火,殿下能文善武,清瀾深知此事早晚瞞不過去,倒不如趁如今殿下看著清瀾這張臉還有三分新鮮熱度,就實話實說了的好。」
喬清瀾淡淡地說著,只是她的每一句話出口,都很有那麼三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反正,柳子仲越聽越是驚訝,只覺得這丫頭的心思著實清奇,這話若是換了自己以前認識的那些女人,那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告訴我,你剛才憑什麼斷定,本王不想跟你共度春宵一刻?」
喬清瀾微微一笑,主動幫勵王添滿了酒:
「因為天色未晚,春宵還沒有到。」
「你明知道這個答案不會讓本王滿意的。剛剛才說過耍小聰明福薄,這麼快,自個兒便忘了?」
她本想幫自己也添滿酒,然而只倒了一半,就停住了。
抬起眼來,喬清瀾輕輕地望了一眼四周。他們二人此刻喝酒的地方,其實還是這張卧床,勵王別出心裁地搬了一張木幾,床幔也被他放了下來,美名其曰新婚美酒在床上喝更有味道。
只是喬清瀾心知肚明。勵王從剛才到現在,分明一直都在演戲。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勵王要如此不遺餘力地塑造自己只懂風流的昏庸假象,連在自己家裡都始終帶著這副面具,但她至少還看得出來,勵王一直都是有防備的。既然這會兒他已經主動問出來了,想必,此刻並不懼怕隔牆有耳。
「殿下所有的動作都無懈可擊,只是您的眼睛清澈見底,並無半分慾望。」
喬清瀾淺淺一笑,主動把勵王的酒杯遞到他的嘴邊。
眼睜睜看著勵王低頭張嘴,將杯中的酒水盡數吸入口中,方才補充道:
「就如同現在,殿下縱然喝了清瀾親手喂入您口中的美酒,也不曾有半分迷醉之態。若是您當真風流多情如坊間所傳,此刻定然不會清醒如斯。」
勵王這一次,是真的有些愣住了。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懂得那些風流客的嘴臉,她又說她自己是個戲子,雖然勵王堅信柳大人再怎麼膽大包天,也絕對不敢把一個不幹凈的女人送到自己府上來,但……
「殿下無需多心,清瀾雖出身卑微,但絕不低賤,乃是柳府私養清白之身,絕不曾做過對不住殿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