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和妃震怒
為此,勵王連皇祖母那兒都暫時擱下了;卻想不到還是來晚了一步,喬清瀾竟然已經先走了。
只是,母妃迎面而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無疑才是更令他吃驚的事情。
「母妃,您為何這樣說?」
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勵王是很鎮定的,或者說,他自認為自己很鎮定。
他一向把這場婚姻當成純粹的利益交換,只要他和柳家能夠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目的就達到了,至於所謂的喜歡?那不過是弱者給自己找的麻煩而已。
可是,聽在和妃的耳朵裡頭,勵王的嗓音里,卻分明暗藏著一分慌亂,一分顫抖。
這個發現登時讓和妃整個人都冷卻了下來。如果喬清瀾現在還在場的話,想必是無法從眼前這個面若寒霜的女人身上,找到半點兒賢良淑德的影子的。
「這個小丫頭才進你的王府幾天的工夫,居然就快要把你的老底子都給摸透了,你現在竟然還有臉在你母親面前問這樣的問題?!你是不是覺得你的母親如今年老色衰,耳朵聾了眼也瞎了?」
「孩兒不敢。」
勵王心頭一驚,雙膝一軟,條件反射般地跪倒了下去:
「孩兒愚鈍,不知哪裡惹怒了母妃,還請母妃明示。」
「娘教過你多少次,沒人的時候,不要喊我母妃!」
和妃的聲調驟然拔高,音量卻反而被她自己給刻意壓低了下來。與此同時,她的袖子猛地甩動了一下,一聲脆響瞬間劃破這片空間,伴隨而來的,則是一聲同樣被努力壓抑住的,蘊含著痛苦的悶哼聲。
勵王跪在和妃身前,低垂著頭來掩蓋臉上瞬間劃過的猙獰神色。一道血痕彷彿憑空出現在勵王的背上,力道顯然經過完美的控制,恰到好處的讓皮肉開裂,卻竟沒有劃破衣服,只是血跡滲出,讓那一處的布料顏色看上去顯得格外暗沉。
「請母親息怒,孩兒知錯了。」
母親的鞭子,唐悟瑾這些年來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對於這種程度的痛苦,承受力自然也被鍛煉得十分強韌。背上那種火辣辣的疼痛雖尚未完全消退,但唐悟瑾已顧不得那許多,直接朝母親磕下頭去。他知道,自己一時大意的一聲「母妃」,恐怕已經讓母親瀕臨暴怒了。
只是,唐悟瑾即便是虔心叩首,身上仍有一股子極其內斂的傲然氣概,彷彿深入骨髓一般,硬是叫人在他身上看不出絲毫的卑微和屈服。
「哼,知錯知錯,每回都說知錯,下次仍是不改,這就是你認錯的態度?你是煩了我這個當娘的,故意要跟我過不去吧?」
又是一鞭子,唐悟瑾的另外一邊肩膀也滲出了血。而這一次,因為事先有所準備,他連悶哼聲也一併忍住了,只是狠狠地倒吸了兩口涼氣。
「我問你,那個小丫頭究竟是什麼來頭,你查清楚了沒有?」
「是,孩兒查過了。」
乾脆利落地重新挺直了身子,唐悟瑾立刻把自己從各方渠道搜集到的,關於喬清瀾的信息都一五一十彙報了出來。
「戲班班主?」
和妃冷冷一笑,眼睛里精光閃爍:
「這個柳子仲,當真活得不耐煩了,竟敢拿一個戲子來糊弄我兒子……」
「入府之前,喬清瀾就已經成為柳子仲的義女,身份上說得過去。而且,孩兒認為,喬清瀾這樣的身份反而是好事,正因為她出身卑賤,所以才會要求不高,即便對外的身份只是一名侍妾,於她而言也已經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將這樣的女人當做暗線,我們可以更放心些。」
「嗯,你這樣說,倒也不錯。」
和妃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下,但也就只這麼一下而已,旋即又復冷肅之色,厲聲質問道:
「但是這個女人不能留!」
「為什麼?」
唐悟瑾心頭猛地一顫,下意識地脫口而出,然而一出口,他立刻又後悔了。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你不是說對她沒有動感情嗎?」
和妃目光如劍地盯著自己的兒子,嘴角邊掛著一抹彷彿早已看透一切的冷笑。
「孩兒只是覺得,剛剛將喬清瀾娶入府中,轉眼就把她置於死地,萬一讓柳子仲知道了,恐怕會有損孩兒和柳府之間的關係。」
「這我當然知道,不用你來告訴我。」
和妃袍袖一揮,也懶得去管唐悟瑾這會兒的解釋有幾分真心所想,又有幾分是欲蓋彌彰:
「本來我以為,娶一個女人進你的府中,對內給她側妃的名分向柳府示好,對外用侍妾的身份掩蓋身份,這個女人就會成為一顆不錯的棋子,縱然入府之後只能當個擺設,那也是個好擺設。可是這個女人太厲害了,讓我不得不防!」
「娘,她不過就是一個唱花旦的戲子而已……」
唐悟瑾剛說了半句,就被和妃給打斷了話頭:
「你看看你,為娘的不過說了這麼一句,就能讓你如此維護於她,這女人的本事難道不可怕嗎?!」
唐悟瑾悚然而驚,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是啊,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三番兩次都條件反射一般地要在母親的面前開口為她說話?
「你老實告訴我,她進你的王府三天了,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有碰過她?」
唐悟瑾正在反思著自己身上所發生的異常,猛然間聽到和妃的這一聲質問,當下更是有些惶然失措。有心想要隱瞞,但面對著自己從小敬重的母妃,唐悟瑾此刻實在不願撒謊,最終也只是低聲問道:
「您是如何知道的……」
「那丫頭竟然在我面前極力回護於你,說你並非登徒浪子,也絕不是風流之人。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她的身子到現在仍是乾淨的么?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如果讓旁人知道,你連自己身邊的女人都沒碰的話,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讓所有人相信的事情就會瞬間崩塌,那些有心之人,還會開始猜疑你偽裝自己的目的!這樣淺顯的道理,難道還需要我多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