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黑暗降臨 第07章、卑鄙姦邪追熊跡
第07章、卑鄙姦邪追熊跡
就在安平一口氣沒喘完時,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接著從後面上來四匹馬。馬跑得飛快,很快就到了近前。蔣老頭拉了安平的手,站到一邊給那四匹馬讓路。馬上都有人,其中兩個安平立刻就看出來了,是日本人。他們穿著那種袍子一般的長衣服,腰間斜斜地挎著長刀。另外兩個是中國人,都長了一臉鬍子,腰間別著盒子槍。
四個人在蔣老頭和安平身邊勒馬停下,滿臉疑惑地看著他們。一個中國人拔槍在手,槍口指向蔣老頭,說老東西,幹什麼的?蔣老頭說別別別,別開槍,我們是過路的。那人說過路的?這裡前沒有村,后沒有店,過什麼路?蔣老頭說真是過路的,我是這山裡的獵戶,帶著我孫子去通化。那人說老不死的,你要是能說出你是哪裡人,我就放你們走,說不出來,我就把你們打死。說著晃了晃手裡的盒子槍。
蔣老頭說大王,你這就不講理了吧?那人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說講理?我從來沒跟人講過理。老子的盒子炮,就是理。少廢話,快說。蔣老頭說我們就是住在山裡,那個地方離這裡不遠,沒有什麼名字。那人又是一陣大笑,說真能胡說八道,這裡哪裡有人家,沒有我不知道的。再說了,你們走的方向也不是去通化的方向。快說,是不是從別處來的姦細?
蔣老頭說大王,這就是你不對了,我們老的老小的小,我們走我們的路,沒礙著你什麼,你幹嗎如此苦苦相逼?那人說我就逼你了,你能怎麼樣?趕緊跟老子說實話,不然我真斃了你。說著話,扣扳機的手已經用上了力。
這時一個日本人跳下馬,朝那人揮一下手,那人把槍慢慢收了起來。日本人朝蔣老頭深深彎一下腰,用非常生硬的中國話說老人家,告訴我們,到底是幹什麼的。蔣老頭說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了,過路的。日本人說不對,你的,沒說實話,你們肯定不是過路的。你們來到這裡,肯定要做什麼事,說說,想做什麼事。蔣老頭說我們真不想做什麼事,真就是路過這裡。
日本人的目光變得非常兇惡,冷冷地笑兩聲,之後後退兩步,竟是從腰間拔出了長刀。那把刀非常亮,陽光下閃著冰一樣的光。蔣老頭見此情景,連忙把安平擋在身後,慢慢拉開了對敵的架勢。
很快,那個日本人就跟蔣老頭打在了一起。日本人招數極快,長刀在蔣老頭身邊劈來閃去,看得安平眼花繚亂。可是蔣老頭畢竟練了數十年的武功,雖然手上沒有任何武器,日本人卻還是傷他不得,所有的招式,都被他躲過去了。一有機會,蔣老頭還能還上一兩招。看不出蔣老頭如何用力,卻能把日本人逼得連連後退,每當這時,日本人刀上的招式也會緩一些。可是那日本人也是非同小可,很快就能恢復強有力的進攻。
兩個人在山林間打了好幾分鐘,兀自沒分出勝負。事實上安平開始時覺得日本人刀法極快,乃是因為緊張,很快心定了,就覺得那人的刀法沒什麼了不起了。安平覺得這個人比當時在火車上遇到的四個人刀法功力都要高一些,卻也沒高出很多。蔣老頭能對付,自己也是能對付的。
又打片刻,日本人被蔣老頭當胸打了一掌,坐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了。另一個日本人下馬來到近前,說好,很好,老人家,你功夫很好,他打不過你,我要跟你打。蔣老頭知道跟日本人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也就拉開了架勢。安平想衝上去由自己對付,卻被蔣老頭拉了一下。蔣老頭用上了很大的力,安平沒有防備,被拉得倒退好幾步,險些坐倒在地。
蔣老頭和另一個日本人打了幾分鐘,另一個日本人也敗下陣來。可是正當蔣老頭要說什麼時,卻見兩個日本人同時把手伸向腰間,飛快地拔出了手槍。蔣老頭連忙擋在安平面前,並大喊一聲快跑,同時還朝後邊推了他一下。這時,兩個日本人的槍同時響了,蔣老頭身體劇烈地顫幾下,用最後一口氣,又說了一聲快跑,慢慢倒了下去。
這樣的變故突然發生,安平完全呆了。安平耳朵里嗡嗡作響,眼前已經開始發黑。正在這時,一個日本人來到安平跟前,飛起一腳,正中安平前胸,安平被踢得飛出去數米,砰的一聲落在一片灌木叢中。那灌木有很多尖刺,扎得安平身上千瘡百孔。安平被踢那一腳已經天旋地轉,這時渾身劇痛,更是眼前一片金星。灌木叢極密,安平不能動,朦朦朧朧地感覺出兩個日本人正在朝他走過來,其中一個還唧里哇啦地說著什麼。安平用力晃幾下頭,把眼前的金星晃落,腦袋很快清醒了一些。很快安平就想明白了,就是那兩個日本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自己要想活下去,就必須立刻逃進旁邊的山林。安平向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是在灌木叢的邊緣,而大部分灌木,是在自己和那兩個日本人中間。透過濃密的灌木,安平還看到兩個日本人已經離自己不遠,手裡的槍已經指向自己了。
安平知道不能再耽擱,一個翻滾出灌木叢,順著一面小小的斜坡,向下滾出數米。之後站起來,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狂奔。身後傳來好幾聲槍響,好幾顆子彈從身邊飛過,嗖嗖的聲音非常刺耳。幸運的是,沒有子彈打在安平身上。很快,安平到了樹林深處,槍聲也停了下來。
安平在林間坐下,靠著一棵樹大口大口地喘粗氣。好半天才把一口氣喘勻,腦袋裡卻又是一片空白了。安平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一點兒主意也想不出來了。坐了好長時間,安平才慢慢想起了爹爹的一些話,想起了孫明武的一些話。安平心想自己現在應該是遇到事情了,在這樣的時候,自己應該沉著冷靜,得想出對付的辦法。這樣想了,安平很快定了心神,開始注意起四周的動靜。這是一片松林,樹很密,林間有很高很密的草,只要伏在裡面,不走到近前,根本不可能發現。安平覺得那四個人不可能放過自己,肯定會到林子里找自己,決定跟幾個傢伙周旋一番。他們殺了蔣爺爺,不由分說又想殺自己,也就只能跟他們拚一拚了。
果然,只過片刻,安平就聽到有人過來了。是那兩個中國人。兩個人很明顯沒把安平放在心上,一邊搜尋,一邊大聲說話。一個人說真他娘的晦氣,碰到這樣兩個人。另一個說大哥,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嗎?前一個說必須找到,他肯定知道我們的計劃,放他逃了,後果不堪設想。另一個說我覺得他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他只不過一個小孩子。前一個說不不不,不能大意,計劃一旦泄露出去,我們就得徹底完蛋。
安平心想原來這些人有個什麼計劃,是什麼計劃呢?這兩個中國人應該是土匪,那兩個日本人應該是百合幫的,土匪和百合幫勾結在一起,肯定做不出什麼好事。本來安平想在林子里跟四個傢伙拚一番,把他們殺掉給蔣爺爺報仇。在這樣的山林里自己有行動快的優勢,對方四個人槍法都一般,跟他們周旋起來,也不是沒有取勝的可能。可是聽了兩個傢伙的話,卻又改變了主意。安平想弄清楚,土匪跟百合幫有什麼計劃。安平向旁邊看了看,發現三四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坑,裡面蒿草比其他地方高一些,那個坑看上去就不是十分明顯。安平慢慢滾過去,鑽到坑裡,隱在蒿草中間。
兩個日本人也過來了,一邊搜尋,一邊放連環狗屁一般說日本話。安平只覺得他們說得肆無忌憚,卻什麼也沒聽出來。兩個日本人從安平身邊走過,卻沒發現安平。
兩個土匪和兩個百合幫的殺手在林子里找了足有一個小時,把各處都找遍了,但安平藏得極好,還是沒被他們發現。最後,那四個傢伙站在離安平不遠的地方商量怎麼辦。這時他們說的是中國話。一個土匪說那個小王八蛋肯定已經不在這裡了,我們也趕快走吧。一個日本人說小王八蛋要是真知道我們的事,說出去,那就麻煩了。一個土匪說我覺得不可能,我們的事只有幾個人知道,這一老一少只不過跟我們打了個照面,怎麼可能知道?一個日本人說說得有理,那我們就繼續趕路。
四個人出樹林上到小路那邊,一陣馬蹄聲響起,再也沒有動靜了。安平來到路邊,見蔣老頭仍然躺在那裡,懷著一絲希望探了探他的鼻子,發現已經沒有任何氣息。安平知道蔣老頭已經死了,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安平覺得應該把蔣老頭埋起來,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挖土的工具。很快,安平還是想出了辦法。他在林中尋了一塊地方,找來一塊形狀像鏟子的石頭,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於挖了一個坑。安平把蔣老頭的屍體放到坑裡,把土一捧一捧地蓋到蔣老頭身上。當蔣老頭的屍體只剩下臉時,安平停下來,獃獃地看著那張臉。安平說蔣爺爺,我要把你的臉也蓋上了,你就好好地躺在這裡睡覺吧。我記得害你的人長什麼樣,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他們為你報仇。
終於,安平把蔣老頭的臉也蓋起來了。接著安平加快速度,很快就把那個坑填平了。再之後,安平搬來一些石頭,堆起一個墳包。安平在墳前磕了好幾個頭,又一次保證為蔣老頭報仇,然後沿著那條小路繼續向前走。安平很想去那個進行第三階段訓練的地方,可是走了一個多小時,卻沒看到有像前兩處那樣的院子,也沒看到有人家。四面仍然是大山,無邊無際,彷彿世界上沒有其他東西,只有那樣的大山。
安平感覺有點兒累了,在路邊坐下來休息。事實上那條路幾乎算不上路,稍不注意,也就看不出它的存在了。起初能看到有那四個人留下來的馬蹄印,這時也已經沒有了。太陽已經躲到西邊的大山後面,天馬上就要黑了。安平開始著急起來。天黑下來后,山間會有很多野獸,有老虎,有野豬,有狗熊,一旦遇到了,自己赤手空拳,後果不堪設想。安平覺得自己不能再歇著了,得儘快找一個能夠容身的地方。
安平起身,漫無目標地往前走。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天黑得就要看不清東西時,安平遇到一間小木屋。安平走過去,見木屋的門半開著,推開門便進。裡面很小,黑黑的,沒有人。安平心想這一定是打獵的人臨時休息的地方。安平知道這一帶有很多獵人,還知道現在不是打獵的好季節。打獵的好季節是在秋天和冬天,那時各種獵物膘肥體壯,皮毛也非常好。
小屋裡很小,也沒有什麼東西。木板搭成的地面離地有一尺多,想來在這裡休息的獵人就是以地板當床。安平在地板上坐下,立刻覺得又累又餓,一想,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沒喝水了。安平知道山裡到處都有溪流,決定出去找水喝,而且還得找一些東西把肚子填一下。正要出門時,安平忽然想到這個小屋既然是獵人待的地方,說不定會有什麼東西,決定找一找。雖然很暗,安平還是能看出牆上有什麼東西。老天不負有心人,安平竟然在牆上找到一張弓,和弓掛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箭袋,裡面有好幾支箭。安平拿出一支箭舉到眼前,看出那是一根木杆箭,箭頭一寸多長,極其鋒利。再找,很快找到一把獵刀。照例舉到眼前認真看,發現那刀刀身和刀柄是連在一起的,刀長二尺多,有巴掌那麼寬。刀背極厚,整把刀很有分量,刀刃卻極為鋒利。
安平非常高興,拿了弓箭和獵刀走出小木屋。走出不遠,聽到一陣潺潺的流水聲,循著聲音奔過去,發現是一條溪水。不由分說,安平驢一樣伏下去,咕嘟咕嘟很快喝了個飽。山泉極清極涼,安平立刻覺得特別舒服,特別清爽。可是稍過片刻,餓的感覺更強烈了。
安平正在想如何才能弄到吃的東西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響動。循著聲音,安平看到一個黑黑的東西正在向自己走來,走得不疾不徐,走得搖搖晃晃。安平看出那個東西很大,知道是遇到了非常兇猛的野獸,心裡立刻一陣慌亂。可是很快,安平就定了心。自己不應該害怕,而是應該高興。那個野獸來了,自己餓的問題也就解決了。自己現在有弓箭,有獵刀,什麼樣的野獸都能對付。
雖然沒用過弓箭,安平卻知道那應該跟小時候自己用的弩差不多。安平摸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把弓拉滿,箭頭瞄準那個黑傢伙,一箭射了過去。箭射偏了,弓弦的響聲驚動了那個東西,那東西速度加快,朝安平沖了過來。安平又射出一箭,仍然沒射中。安平心裡說趙安平啊趙安平,你真完蛋,目標那麼大,你兩箭都沒射中。
這時那東西離安平已經不足二十米,而且速度極快,安平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勁風。安平連連告誡自己不要慌不要亂,定了神,調整了呼吸,又搭上一支箭。可是事實上安平還是特別緊張,一用力,綳的一聲,那張弓竟然被他拉斷了。只這一瞬間,那東西已經到了安平近前。
這時安平看出那東西圓圓滾滾,頭小身子大,兩條後腿極粗,兩條前退比後腿短得多,奔跑起來幾乎是像人一樣直立的。房申溝一帶的大山裡沒有狗熊,安平卻聽人說過狗熊什麼樣。這時安平判斷,眼前這個衝過來的東西,就是狗熊。電光火石之間,狗熊直直地沖向安平,安平一個疾閃身,躲到了旁邊。那狗熊雖然身子很大,卻特別靈敏,一個轉身就回來了,再次向安平撲到時還粗粗地叫了一聲。安平只得又一次閃到旁邊。這樣閃了幾次,安平心中越來越平靜了。安平心想你就算再靈敏,也不可能撲到我,看來你今天註定要成為我的晚飯了。可是怎樣才能把狗熊殺死呢?安平心中卻一點兒主意也沒有。安平把一張斷弓投向狗熊,雖然打中了,對狗熊卻沒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安平又抽出一支箭,奮力向狗熊投過去,也中了,但狗熊皮粗肉厚,那箭在狗熊身上彈一下掉在地上了。
安平越來越沮喪,心想看來這頓晚飯是不太容易吃到嘴裡了,自己跟它這樣周旋,最後有可能把它給累死,可是到那時,自己估計也快要累死了。而且,那時把狗熊累死了,沒有刀,也沒辦法扒它的皮,割它的肉。
突然間,安平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一頓。自己是怎麼啦?怎麼把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忘了?多虧對付的是狗熊,而不是人。也不過就是對付一隻狗熊,自己怎麼會這麼緊張?變得這麼愚蠢呢?自己身上明明有一把獵刀,怎麼一直沒想起來呢?安平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再躲開狗熊的一次撲擊,安平把那把刀拿到手中。這時安平精神倍增,待狗熊再撲來時,看準熊頭,奮力砍了一刀。雖然一天沒吃東西了,安平手上勁力仍然非同小可,這一刀砍開了狗熊的頭皮,砍裂了頭骨。狗熊吃痛,再也不敢戀戰,竟然轉身想逃。安平自然不能讓它逃掉,趕上去,在熊頭上連砍數刀。
狗熊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倒在地上。安平也累得很了,坐在狗熊旁邊,好半天才把一口氣喘勻。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安平用獵刀剝開熊皮,割下一大塊肉,揀來一些樹枝,生起火,開始烤熊肉吃。實在餓極了,還沒等烤熟,安平已然吃了好幾口。肚子里有了一些底兒,安平烤得細緻了一些,吃得也就慢了。起初安平沒品出熊肉什麼味,這時卻覺得特別香,如果說有什麼不好,就是比一般的肉要腥一些粗一些。
山林中的野獸不論多麼兇猛,卻都是怕火的。安平既然生了火,別的野獸就不敢近前了。安平一口氣吃了好幾斤肉,吃得肚子都脹了,才終於停下。又喝了水,決定回到小木屋裡睡覺。安平心想明天有可能打不到獵物了,便又割幾塊肉,預備明天享用。
回到小木屋關了門,在地板上躺下,安平竟然覺得非常舒服。外面沒有風,很靜,不時有野獸長聲吼叫,都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安平睡不著,便想下一步怎麼辦。安平覺得有兩件事需要做,一個是找到蔣爺爺要帶自己去的地方,把第三階段訓練完成。一個是把那兩個土匪和兩個日本百合幫的殺手所說的那個計劃弄清楚。第三階段訓練基地一定在這附近,可是自己找了半天,為什麼沒找到呢?那四個傢伙是騎著馬的,明天尋著馬蹄印追上去,也許能找到他們,找到他們,就有可能弄清楚他們想做什麼樣的壞事。
安平又想到,那個魏叔叔和蔣爺爺所說的組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蔣爺爺死了,自己以後還能找到組織嗎?實在沒有辦法,自己只能回到魏叔叔那裡,把蔣爺爺被日本人殺死的消息告訴他。魏叔叔肯定知道那個組織的事,通過他,自己也許能跟組織聯繫上。
第二天天亮之後,安平從夢中醒來,看到幾縷陽光從小木屋的板縫裡照進來,條條線線的,像是一把把直直的長刀。安平出門,在溪水裡洗了臉喝了水,又烤熊肉吃了,然後想尋路而行。可是找了半天,沒找到那四個人留下的馬蹄印,再找來時的路,已經找不到了。甚至連蔣老頭埋在什麼地方,都想不出來了。四周的山似乎一模一樣。四周的林子似乎也沒有任何區別。安平知道,自己迷路了。
安平倒也不著急,想了想,決定朝一個方向走。自己應該是從西面來的,而那四個騎馬的傢伙,則是往東去的。是繼續尋找那四個人弄清那個什麼狗屁計劃,還是去找魏叔叔呢?還是去找魏叔叔吧,找到魏叔叔把情況跟他說,他說不定能派一些人協助自己,靠自己一個人,就算找到那四個人,估計也沒辦法弄清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計劃。還有,蔣爺爺一死,那個訓練基地就沒人管了,需要跟魏叔叔說一聲。
安平於是一路向西。他想找到跟蔣老頭一起過來那條路,卻怎麼也沒找到。那片山林似乎跟昨天完全不一樣了。沒辦法,只有不停地走,走了兩個多小時,四周仍然是那樣的山,那樣的林子。人煙極少,安平一直沒看到有人。
一直走到中午時分,安平終於找到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安平很高興,飛跑著進村,隨便選一戶人家,走了進去。那戶人家有一個很小的院子,院牆是用木頭弄成的柵檻,房子很小,泥牆,平頂,中間一個門,兩邊各一個小小的窗戶。安平在門上敲兩下,很快門開了,從裡面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男人看了看安平,說你……安平說大叔,我是過路的,想跟你打聽點兒事。男人說什麼事?安平說我在山裡迷路了,想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男人說什麼地方?你是過路的,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安平說我是跟別人一起來的,現在……剩下我一個人了,就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男人把安平讓到屋裡。屋裡還有一個三十左右歲的女人,兩個七八歲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在炕沿上剛坐下,男人看到了安平帶著的獵刀,臉上現出疑惑,說你……這把刀,是你的?安平說不是,是我在林子里一個小木屋裡拿的。男人說原來你是從那邊來的。安平說你知道那個地方?男人說當然,那個小木屋是我搭的,這把刀是我放在那裡的。安平很不好意思,說對不起,用了你的刀。男人說倒也沒什麼,你還給我就行了。安平說還有一把弓,可惜,被我拉斷了。男人看了看安平,說你竟然把弓拉斷了。
男人看了看那把刀,說這上面有血跡,你用它打獵了?安平說是的,我用它砍死一隻狗熊。男人有些吃驚,說砍死一隻狗熊?那隻狗熊在哪裡?安平說就在小木屋旁邊。
男人起身便往外走,安平一把把他拉住,問他去幹什麼。男人說我得去看看那隻狗熊。安平說為什麼要去看?男人說看來你不明白,那熊膽,熊掌,都是特別值錢的東西。安平想了想,說這我可沒想到,這樣吧,你一個人去危險得很,我跟你一起去。男人說好啊,我們一起去。
兩個人出門,重新進入山林。一路上,兩個人說了很多話。這時安平終於得知男人叫孫老三。孫老三說你一個人用這把刀砍死了狗熊,我還真有點兒不太相信。可是看這刀上的血,確實是熊的血。安平說這沒什麼吧?狗熊笨得很。孫老三說看來你小子是有一些功夫的。安平說也沒什麼功夫,就是一直待在山裡。孫老三說你也是打獵的?安平說我也是打獵的,可是我家離這裡特別遠,我來這邊,是來走親戚的。孫老三說你說你來的時候不是一個人,那別的人呢?安平說我本來是跟我爺爺一起來的,昨天在山裡遇到幾個土匪,我爺爺被土匪打死了。說著,眼裡禁不住流下淚來。
孫老三說你們只有兩個人,就敢在這山裡走,膽子實在太大了,這山裡的土匪一旦碰上,肯定就會沒命。安平說這山裡土匪很多嗎?孫老三說倒是不多,但個個殺人不眨眼。安平說他們住在什麼地方?孫老三說住在老熊嶺。安平說老熊嶺?離這裡多遠?孫老三說有五十多里,那裡山特別險,林子特別密,一般人是進不去的。安平說他們怎麼會待在這樣的地方?這裡沒有多少人家,想搶都西都搶不到。孫老三笑了笑,說聽說他們不是為了搶東西,是為了尋找寶貝。安平說尋找寶貝?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寶貝?孫老三說聽說他們想尋找幾顆珠子。安平說珠子?什麼珠子?孫老三說這裡有一個傳說,說在一處深山老林的溪水裡,有好多活了好幾千年的大河蚌,都已經成精了,它們的肚子里有好多珠子,個個價值連城。只要得到一顆,就夠過上好幾輩子。那些土匪來到這裡,就是想找那些河蚌。安平說原來是這樣,那他們能找到嗎?孫老三說不知道,也許能找到吧。安平說大叔,你見過那些土匪嗎?孫老三搖了搖頭,說沒見過,要是見著,也就沒有命了。
孫老三對那段路很熟,很快,兩個人就順利地找到了那隻死掉的狗熊。孫老三很熟練地取了熊膽,剁了四隻熊掌,又割了熊肉,帶著安平返回村裡。一路無話,回到家裡后,孫老三的女人煮了熊肉,熱情地款待安平。
從孫老三那裡得知,這裡的大山屬於長白山,越往東走,山勢越險,山林也越密,人煙也就越來越少。離這裡最近的城市是通化,在西南方向,大約一百五十里。安平說他想去通化,之後從那裡去奉天。孫老三說那你一直向西南走就行了。
第二天,安平告別孫老三一家,行往西南方向。孫老三說安平一個人在山裡走是很危險的,讓他把那把獵刀帶上。安平也不客氣,拿了刀,別在腰間。走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走出了多遠,晚上在一個小村借住一夜,第二天繼續前行。村子越來越多,山也變得越來越矮。走到第二天下午三四點鐘時,安平尋到一條路,問行人,得知離通化只有四十多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