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將軍翎

10月初的馬尼拉，原本應該是墨西哥運銀船跨越太平洋，中國商人大舉南下往來貿易的時節，但今年的情況出現了一些變化。八艘荷蘭戰艦堵在馬尼拉港口外，不允許內外船隻出入。

「總督閣下，我謹代表荷蘭東印度公司向您發出最後通牒，如果您不能在36小時內限期向我艦隊投降，那馬尼拉必將化為一片焦土。」尼德蘭使者站在費爾南多面前，將一封信放到了他的桌上。

「你們這些卑鄙的低地人，遲早會被王國的軍團碾碎！」費爾南多激動地抓起那封信，三下兩下將它撕得粉碎，「回去告訴你的長官，馬尼拉將會堅守至最後一人！」

10月9日，荷蘭艦隊炮擊馬尼拉港口炮台，次日，一千荷蘭陸軍從港口登陸，馬尼拉總督府里只有三百總督衛隊，在大炮的掩護下，荷蘭軍隊對總督府進行了強攻。10月11日，馬尼拉總督府被攻陷，費爾南多被俘。

同一天，中英法三國六十艘戰艦以及三十艘運輸船運載著聯軍兩萬士兵在菲律賓島西北端的卡加延地區登陸，隨後海陸兩軍沿著海岸線同步向南行軍，沿途經過大小二十四座城鎮村落，每到一處必定掠奪一番，同時英法兩軍還裹挾了大量的部落土人，充作勞役。

二十七天之後，聯軍從北到南走過了一千里路途，一路上根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11月9日，聯軍抵達馬尼拉城下，然而這座城市卻早已經換了主人。

「荷蘭人好像捷足先登了。」英軍指揮官亞當斯伸手指著馬尼拉城教堂頂上的那面東印度公司旗幟，馬修斯教士站在他身旁，給他做翻譯。

「呵，紅毛夷，一併打了便是。」俞咨皋不以為意，反正朝廷和荷蘭也開戰了，馬尼拉歸誰都一樣。

法國指揮官伯諾瓦卻搖了搖頭，「如果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那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幾個人正在城外商量對策，何舂突然跑了過來。

「總鎮，來了個紅毛夷的使者！」

幾人互相對視，最終還是俞咨皋發話，「帶過來吧，且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不多時，荷蘭使者被帶到了眾人的面前，隨行的還有一位翻譯。

「在下……是東印度公司僱員，臨時……充任總督特使。」使者說話帶著顫音，很顯然，面對數萬人的大軍，他心裡沒底。

「你就直說吧，到底是何來意？」俞咨皋不耐煩地看著他，左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呃……總督的意思是，我們願意和大皇帝停戰，而且，我們願意和大皇帝平分呂宋島……」

俞咨皋眼睛一眯，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英軍和法軍指揮官，兩人聞言都皺眉，「平分呂宋島？你有什麼資格說這話？今日我兩萬大軍在此，攻城略地旦夕之間，需要和爾等平分么？」

「呃……將軍閣下，我們是生意人，我們對土地沒有多少興趣，我們需要的只是……只是一些機會，您明白嗎？」

「什麼意思？」俞咨皋畢竟是福建人，荷蘭使者的話他大致猜到一點，但他還是繼續逼問，他要徹底弄清楚荷蘭人的目的。

「我們需要一點貿易上的特……」

「好了，先生，談話到此結束。」荷蘭使者話還沒說完，英國指揮官亞當斯便打斷了他，「回去告訴總督，他的意見我們會考慮的，但僅僅是考慮而已。」

俞咨皋詫異地看著他，直覺告訴他，這英國人想要搞鬼。

「讓他把話說完。」

「呃……」特使看看亞當斯，又看看俞咨皋，最後還是開口了，「東印度公司需要一點貿易上的特權，比如專屬貿易區，或者是關稅減免之類的。作為交換，我們可以不要呂宋北方的土地，我們會把商棧修到荒蕪的棉蘭老島上去，那裡距離馬尼拉足足有一千海里，絕不會威脅到大皇帝的統治。」

「不，這不行，絕對不行。」亞當斯一臉嚴肅地看著俞咨皋，「將軍閣下，這是個陰謀，荷蘭人會壟斷整個呂宋的貿易，讓本地的商人無利可圖，這是很危險的舉動！」

俞咨皋略作沉思，點了點頭，「我沒有理由把呂宋的商路拱手讓給你。」

「不不不，將軍閣下，您誤會了，東印度公司並不會涉足中國貿易，我們只是要將馬尼拉的貨物轉手運回歐洲去，至於中國到呂宋的航線，那是中國商人的事情，我們不會參與的。」

「噢，原來如此。」俞咨皋終於明白了荷蘭人的算盤，他們是打算成為壟斷的二道販子，依靠關稅減免獲取低價貨物，然後再運回歐洲賺差價，這對華商並沒有多少影響，但對英法兩國來說卻是非常不好的消息。

「老實講，將軍閣下，荷蘭人的要求很過分。」伯諾瓦也坐不住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為法國打通遠東貿易的任督二脈，要是真隨了荷蘭人的意，那自己這一仗估計也是白打了。

「沒錯，將軍閣下，我們現在就可以攻下馬尼拉，完全沒必要在談判上浪費時間！」亞當斯焦急地揮舞著手臂，他後悔剛剛自己怎麼沒有下令立刻攻城，偏偏對荷蘭人投降心存幻想。

俞咨皋此時卻猶豫了，福州是商賈重地，他自小耳濡目染，貨比三家的常識他自然是懂的，所以荷蘭人的條件他不會答應，但是相應的，英法希望消滅荷蘭人的提議，他也不會同意。

「這樣吧，你回去告訴你們的酋長，言和可以，但他想要提條件，那純屬做夢。限你們三天之內離開馬尼拉城，不然，我軍必攻之。」

第二天，荷蘭軍隊果然從馬尼拉城裡撤了出來，荷軍指揮官多伊亞主動帶著被俘虜的馬尼拉總督費爾南多來到了聯軍的營地，要求舉行正式和談。

俞咨皋命人在大帳中擺了一張長桌，聯軍坐東側，荷蘭與西班牙坐西側。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張協議書，上面用漢語和拉丁語兩種語言寫下了數條決議。

「我謹代表西班牙王國，向大皇帝陛下轉交馬尼拉總督之權。」費爾南多起身向俞咨皋鞠了一躬。

「我謹代表尼德蘭聯省議會，向大皇帝陛下遞交議和書。」荷蘭特使多伊亞起身，將一封信推到了俞咨皋面前。

俞咨皋沖他們點頭示意，隨後拿起桌上的協議書，「按照總督早前與英法諸人的商議，呂宋北部大島，歸我大明所有。拉吉納以南，以宿務為界，西邊各小島歸英吉利國，東邊各小島歸法蘭西國。宿務港，歸大明所有。至於棉蘭老島，為無主地。至從今日起，大明與荷蘭停戰，恢復商貿往來，一切從舊。」

在座五個人依次在五份協議上簽字，中英法荷西五國《馬尼拉條約》從公元1628年，大明天啟八年11月12日起正式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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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更兩章，然後明天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