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喇叭花
英子剛清醒過來,覺得從頭到腳渾身腫脹的難受,肚子也漲的要爆掉的感覺。
就被顧白衣塞了一耳朵的草,末了還來一句威脅。英子靜靜地想了一會兒。權衡了一下利弊,兩害相權取其輕,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不過英子也有英子的小心思。雖然跟著這個人走,前途未卜,但起碼還能掙扎求生存。從此以後小心翼翼地生活,必是常態。但尚可一拼,為自己掙得個活路。誰說水靈根就一定是爐鼎的命運。
也許……也許水靈根也可以坐一坐同階無敵的桂冠。
與其被別人發現是異端,一把火給燒了,或者被活埋了,或者被沉潭了。不如修真。
他對我有企圖,企圖什麼,自己又有什麼值得被企圖的。先不管是什麼,既然有利用價值,便好好的利用這個「被利用的價值」,為自己謀一絲生存空間。
於是英子鄭重地點了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就被打斷了。
「你這下巴至少要固定半個多月,還是少折騰吧。你點頭,是同意拜我為師了?」
「嗯」這個不用開口說話。
「那為師先給你種下師門的印記」似為了安英子的心,顧白衣的額頭出現了金色的花
「喇叭花!?」對花一竅不通的英子,吃驚的脫口而出。因為吃驚,她沒有發現下巴不痛了,或者因為從頭到臉的全身的腫脹讓英子也感受不到不同。
顧白衣一臉的黑線。
「曼陀羅!!!」
「喇叭花是曼陀羅?」
「你哪隻眼睛看到這是喇叭花?!」顧白衣似乎對額間花是什麼花的事情很執著。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沒見識」
「牽牛花像喇叭,喇叭吹起滴滴噠,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我雖然認識的花不多,可這喇叭花還是認得出的。」
「有眼無珠,你如果很喜歡喇叭花,我倒是不介意讓你做師門第一個喇叭花。」顧白衣冷冷的看向英子。
「還是不要搞特殊化了,跟你額間花一樣就好,挺美的。我認識的花很少,許是認錯了。」識時務者為俊傑,沒必要為了一朵花兒爭執。尤其是對方很執著這花是什麼的情況下。
還是閉口不言,多說多錯啊。
「額間花是師門的標誌。顏色則是入室弟子的獨有標示。
你說我給你朵什麼顏色的花,好呢?黑色的?土色的?綠色的?藍色的?還是紫色的好呢?白色也不錯。」顧白衣看著英子在自己每說一個顏色就點頭搖頭的樣子,很像只肥肥的土撥鼠。
思索片刻,取出一個木匣。打開匣蓋,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些帶顏色的小瓶子。
顧白衣鬼使神差般拿起銀色的小瓶子,思索片刻之後打開,食指輕彈三下瓶口,小碟子里便落下稀薄的銀粉。又拿起藍色的小瓶子,卻遲遲不動,似乎在遲疑。
最終還是收回放入木匣中。重新拿起銀色的小瓶子,又屈指輕彈了六下。
手裡凝出一根金針,輕刺食指指腹,一滴帶著稀薄的金色的血珠滴到小碟子的粉末上。
顧白衣單手掐訣,血珠在小碟子里滾動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像個頑皮的孩子,把碟子里的所有粉末一絲一毫都不放過都粘到自己身上。開始咕嚕咕嚕的轉動起來。
英子驚奇不已,這算是近距離接觸魔法師吧。太神奇了。
顧白衣變換了法訣,手指一彈,小血珠便迎著英子的額頭而入。
英子只覺得腦海里一陣清涼,滴答,一個水滴落入水面的聲音。片刻之後,額間便感覺到一陣灼熱。須臾功夫便漸漸消散。忙用手輕輕觸摸,卻摸不到什麼。
視線內出現了一個水鏡。抬眼望去,一個胖乎乎的圓滾滾的娃娃出現在視線中,好奇的看著自己,額間有一朵銀色的閃著清冷銀輝的喇叭花。跟顧白衣的額間花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
英子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向前靠近了一下,鏡子里的胖娃娃也向前動了動。片刻后,一聲尖叫「鬼啊」這反射弧挺長。
「莫不是在香爐居,你見到的鬼就是你自己?!讓我想想,那是你剛清醒的時候?!」顧白衣真相了。
剛喊完鬼的英子,咋聽見顧白衣的話,一時楞住了。不知作何反應,是繼續驚恐還是尷尬,低下頭,訕訕地放下舉在嘴邊的兩隻手。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具身體的長相。還未適應嘛,有情可原。誰知道鏡子里那胖乎乎圓滾滾的娃娃是自己呢……呢………
等等,哪裡不對!她怎麼記得第一次見到的娃娃沒這麼胖嘟嘟呢?自己逃跑時也沒感覺舉步維艱哦。哎喲喂,這是手嗎?!
英子舉起腫脹的雙手,不敢相信。顧白衣早把水鏡散掉。
「你這都是幸福和自由的根基。」顧白衣一臉的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
女人是個很神奇的生物,下到三歲娃娃,上到八十老婦,對自己的容貌其實都是很在意的。
英子覺得忍字頭上一把刀,真的很真實。「顧白衣!!!您…又-對-我-做-了-什麼?!」對於容貌的在意,讓英子一時失控了,但又不得不立刻咬牙把怒火吞了回去,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臉皮有些抽搐地抖動。
「什麼叫又對你做了什麼,你一個六歲小童,我能對你做什麼?!」顧白衣一臉的無辜。
「好,醉酒的事不算,那我的臉我的手,是怎麼回事?」英子舉起雙手,故作好奇實則快氣炸了的表情配在那張胖胖的土撥鼠似的臉上很是滑稽。
顧白衣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著英子眯起了眼睛,覺得愈發好笑。英子挫敗地低下了頭腹誹「你個老妖男、白狐狸精、死巫師、精神病、腹黑鬼………白白浪費了人神共憤的美顏………」
低著頭的英子沒發現,在她腹誹出第一個詞時,顧白衣的笑聲便戛然而止。英子每吐出一個詞,顧白衣的眼眸的顏色便深一分。直到說到人神共憤的美顏時,嘴角抽搐了一下。
「人神共憤是這麼用的嗎?老妖男,白狐狸精?嗯?」
耳邊響起顧白衣的聲音。英子吃驚的抬起頭,摸了摸額間花「不會是……」這次反應倒是挺快。
「是!」顧白衣給了肯定的回答。
「你都聽見了?」
「聽見了。」
「噢」
「你就一個噢?!」顧白衣挑起了眉毛,有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土撥鼠。敢用一個敷衍他的人不多,一隻手都夠不上。
英子作龜縮狀。
顧白衣笑了笑…………
她不知道的是,一般的師尊也只是打上個法訣,種下印記。師門的弟子大都是白色的額間花。即便是親傳弟子,作師尊的也只是打上與其靈根相符顏色的額間花,或者是與其脾性相符的顏色。材料是要徒弟自己提供的。並不需要用到師尊的一滴精血。也不需要用到那銀色的粉末。
顧白衣不由自主地在英子身上投入太多。而本人卻不自知。
誰是誰的緣,誰又是誰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