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測風雲
「當家的,這次你就不要去了,上次被打破的地方還沒完全好呢!」一個粗布襦裙的女人說道。
「哪敢吶,族長都發話了,更何況去的人能分到二畝好田呢!」粗壯黝黑的漢子瓮聲瓮氣的說道。
「可是,我多綉點布去買,你就別去了,最近我眼角老是跳!」女人仍不罷休。
男子搖了搖頭,低聲說:「以後還是少熬夜吧,眼睛都讓油燈熏壞了你!」頓了下,接著說道:「眼看著你又快生了,家裡又添一張嘴,我人笨,不會別的營生,要是能多兩畝田,也好攢下三瓜兩棗的!」
女人沒在堅持下去,只是轉過身子,擦了下眼角。
臘月初十巳時,村南荒地。
天依舊陰沉沉的,北風不斷地捲起地上的枯草,揚上半空。
兩波人馬,相對站立。雙方族長站在最前面,一個邀請來的證人立在中間,手中拿了一張宣紙,正在抑揚頓挫的讀著:東西楊村,今日在此,敗者永離楊庄,生死勿論,各安天命,立據人:xxxxxx天啟甲子年巳月初十。
讀完之後,雙方表示沒有同意,然後退入各自隊伍,兩邊的鑼鼓嗩吶開始瘋狂的敲了起來。
和很多女人一樣,站的遠遠的,緊張的看著,目光追隨著兩道身影,興奮、緊張、憂慮。
楊志今天渾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手中的長刀柄特地纏上了紅綢子。對於這口家傳的刀,楊智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自家的刀身和刀把比普通刀都要長上很多,刀背的厚度都快趕得上開山刀了,刀身布滿了奇怪的雲紋,如同活的一般,二十幾斤的重量,幸虧自己從小打熬力氣,要不然哪能使的起來!看著對面躁動的人群,鑼鼓板子的聲音,讓楊志的心跳加速,就連握刀的手都微微顫抖。
比起楊志,楊易顯得雲淡風輕,一身淺白長衫,手中玩弄著紙扇。如果徐崢在場,肯定能發現楊易的動作非常僵硬,這是典型的過度緊張。
雙方族長一聲令下,人們發出一聲吶喊,各自揮舞著手裡的傢伙,混戰在一起。
楊志沒有動,因為還沒到時候。
楊易動了,推到了自己的隊伍中,然後從懷裡拿出了詩來面不同顏色的小旗,在手中依次舞動起來。
楊志知道,這是楊易開始用陣法了,於是一聲唿哨,帶著幾個人,沖了過去。
流風在人群里,依靠著靈活的身手,鑽來鑽去,趁機和龍虎山的師兄弟以及全真七子照了面,用手語簡單通報了各自的情況,然後分開。
流風是個細心人,不多時的功夫,已經看出了相關的門道,楊易使用的竟然是戚大帥的鴛鴦鎮,只不過簡化了許多,因為特訓的時候,徐公子特地把這種陣型拿了出來,演示出各種變化。好小子,竟然會這個東西,是個人才啊!
流風暗自點了點頭,然後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王武烈的手下身上,混進來的幾個人,自己和其餘諸人已經明確分工,各自盯著死死的。
「誰他媽媽的推我?」
王武烈的人開始動手了,不過他們沒有直接動手,而是躲在人們背後。
突然間,一聲慘叫響了起來,一個黝黑粗壯的男人倒在了地上,小腹上深深地插著一把攮子,,血水從傷口中不斷地湧出來,身下頓時濕了一片,男人疼的整個身體縮起來,如同一張弓。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對面站著一個年紀相仿的青衣男人,臉色驚慌的分辨著。
「草!」
「打死他,給二娃報仇!」
「打死他!」
人們從最初的慌亂中清醒過來,同班的鮮血激起了更多人的血性,青衣漢子被圍在中間,被鋤頭棍棒打倒在地,頓時沒了聲響。
兩隊人混戰在一起,有的人不時的倒下,呻吟。
流風恨恨的透了口唾沫,道:「這幫畜生!」剛才他看的清楚,正是王武烈的一個手下,趁別人不注意,用背後擠了下青衣漢子,青衣漢子冷不防前撲,手裡的攮子正中對面男人的小腹。
流風沖著遠處的龍虎山師兄弟。做了一個手勢,龍虎山師兄弟點了點頭,不斷的晃過對手,最後把肇事的傢伙,夾在中間,小師弟一記反擒拿,那傢伙怪叫一聲,立時疼彎下腰,緊接著大師兄吐氣開聲,伸手做刀,對著他的后脖頸砍了下去。
在龍虎山師兄弟和全真三子的全力施展下,王武烈的手下很快都失去了戰鬥力,躺了一地。
「當家的,你醒醒啊,留下我們母子,以後可怎麼辦啊!」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亂斗的節奏緩了下來,更多的女人們守在自家男人的身邊,哭了起來。
躲在人群裡面的流風抹了把額頭的汗,心道終於控制住了。
女人眼淚的威力,不可小覷。械鬥的男人們慢慢的回到了各自的隊伍,除了女人的哀嚎。
被攮子捅傷的男人—二娃(東楊庄的),死了,死不瞑目。
青衣漢子—楊安也死了(西楊庄的),死了,幾乎分不清楚形狀。
其餘幾乎人人帶傷。
最終,人們散了,各自回村,暮色夾雜著幾聲幾聲女人的嗚咽,籠著著兩個村莊。
「你說你傻不傻,就為了二畝田」女人一邊用濕布小心地擦著自家男人臉上的污跡,一邊如同往常一樣的絮叨。
只可惜躺在門板上的男人,再也不會瓮聲瓮氣的回話給她。
眼淚模糊了整個世界,女人的身子無力的攤倒地上,沾了血的布,隨著女人身體的倒下,跌落在地。
半響,一聲瘮人的聲音穿破天空「我要告你們!」
楊易家。
「大哥,你快點逃吧,這些是大夥的心意,我們護庄隊的兄弟跟你一起走!」一個莊稼漢勸楊易。
「是啊,就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次出了兩條人命,官府不會放過咱們的!」另一個漢子也說到。
「莫急,慌什麼!」
「大哥!」
「志兒,這裡是盤纏和乾糧,你去山裡面躲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等過段時間在回來!」
「人又不是我殺的,我怕什麼!」楊志不服氣。
「笨蛋,誰讓你是護庄隊的頭呢,不找你找誰!」
「反正我沒殺人。」
「蠢貨!」
「二娃他家的,這是族裡各家送你們的東西,還有田契,你好好收著!」
「都出去,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的東西,全部拿走!」女人站了起來,斷然拒絕。
「二娃家裡的,你先別生氣,不管怎麼說,二娃是為我楊氏一族死的,我們不會忘記他的!」
「收起你們的嘴臉,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活生生的二娃哥,你們賠得起嗎?」
「人死不能復生。你別這樣。」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幫凶,我會去縣衙門告你們的,你們等著!」
「簽了生死狀的。」
「我不管,反正我沒簽!」
「你這妮子好不懂事!」
「要我懂事也可以,還我的二娃哥來!」
「這可是楊氏一族的事情,你若去出告,就是背叛楊氏一族!」
「我寧願不作楊氏一族,也要為二娃哥討一個公道!你們明知道我家二娃老實巴交,這不是擺明了欺負老實人嗎,你們家的男人為什麼不去參加!」
流風、全真三子、龍虎山師兄弟站在徐崢面前,頭垂得極低,一聲不響。
徐錚臉沉似水,看不出任何神情。半響,說道:
「盡人事聽天命,此次事件已然至此,也不能全怪你們,畢竟人力有窮盡。但是你們要記住:以後任何一次行動,都必須慎重慎重在慎重,須知人頭不是韭菜,割了還能長出來!哪一個男人的背後不是一個家庭呢!一旦男人倒下了,就會多一個寡婦和數個孤兒,希望你們能引以為戒!」
「另外,兩家苦主如果要上告,你們全力配合,暗中提供一切需要,並保護她們的安全,尤其是他們的孩子,這可以看做是『布谷鳥』行動的一個分部內容,兇手是怎麼處理的?另外給我盯緊了王武烈,我預測他的下一步行動即將展開。」
「兇手被關在地窖里。這小子是個軟骨頭,剛進去就竹筒倒豆子,全照了。」老道士答道。
「準備下一步行動吧!」
「是!」眾人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老道士留在了房間。
流風和龍虎山師兄弟倆最處的來,肩膀碰了下大師兄,說道:「大師兄,有沒有感覺到頭的威嚴愈來愈重了。」
「是啊,每次面對著徐公子,如同面對著一座山!」大師兄沒敢大聲的說。
「師兄,你說徐公子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呢,比我們師傅都厲害!」師弟小聲說道。
「公子不會是神仙吧!天知地知!」流風歪著腦袋,揣測道。
「小道士去哪兒了?」流風出去卧底的時候,小道士張禮真被徐錚派了出去。
大師兄噓了一聲,說道:「笨蛋,你想背一百遍條例嗎!咱們隊員之間不允許私下打聽彼此的動向。你想犯錯誤,別拉上我們師兄弟!」
「得了,一時間忘記了!」流風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