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拂曉的光

系統為蕭一推薦了任務地點「C01酒吧」。

既然無事，蕭一也樂得去C01酒吧去喝點什麼。雖然從古典文學開始，喝酒的地方大抵總會出一點什麼事。

這個前哨空間的酒吧生意還不錯，但是，天然糧食釀造的奢侈品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這個空間站只有合成乙醇的水溶液，酒的類似物，再加上一些別具一格的香精，就足以滿足人們買醉的渴望。

推開酒吧的門，世界突然由寂靜變得嘈雜，酒吧的音樂和街道上迴響著的太空音樂完全不同，節奏很快，低音很沉，整個人的身體都被聲波的力量支配著。

「你知道么，上一班貨運飛船，我的腦袋差點丟了，那垃圾船艙門，在我嘗試對接的時候飛走了！飛走了！幸虧我早就看到那扇門斷了個螺栓，那天提前穿好了艙外服，不然，哈哈，小命就沒啦！」一個坐在靠吧台很近的一張桌子上的貨運飛船的水手給自己灌下一杯酒，把杯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杯底剩下的酒灑在桌子上，伸手又從瓶子里向杯子里灌。

「你還好意思說，看見螺栓斷了還不趕緊聯繫機務？自己拿命去扛？賺錢是老闆的，命是自己的，虧你還說自己是老水手！」另一個人似乎已經喝得微醺。

「機務？哪兒來的機務？從古希臘地中海航行那會兒開始，水手的命就沒值過錢！我給機務發了郵件，石沉大海，現在那艘船還沒艙蓋呢！下次起飛鬼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這段時間我就在這裡落腳！」那個水手把空的玻璃杯敲得震天響，很快就自己重新滿上，水手再次一飲而盡。

「你那郵件怕不是喝醉了寫的，機務不知所云，不對，有可能自動識別垃圾郵件的程序給你轉到垃圾桶里啦！」旁邊的人在起鬨。

「瞎說，我在商務郵件課程里可是得了全體水手的最高分的！」說著說著，那個水手就滑倒了桌下，桌子上一陣杯盤狼藉。酒吧內笑聲達到了巔峰。

蕭一來到吧台，「一杯太空歌劇。」這是這個酒吧最暢銷的雞尾酒，在乙醇水溶液中添加了少量飛船用的冷卻劑，冷卻劑無毒，但是喝下之後會有冰冷的感覺，頗似被丟棄到太空中逐漸被冰凍的感覺，因此在貨運飛船水手之間十分流行。吧台內的酒保甚至早已調好了很多杯太空歌劇，順手就推出來一杯，淡藍色的冷卻劑在透明的乙醇水溶液中，十分夢幻。

【瓊漿玉液，探索空間站+5%】系統事件觸發，新手任務的進度再次被推進。蕭一覺得這個新手任務還算厚道，像是一個沙箱，雖然有任務的要求，但是如何達成這些任務，蕭一有自己完全的選擇。

一飲而盡，毫無感覺，對於一個僅僅保留了胃以上消化系統的機械人來說，飲酒只是純粹的社交活動，並沒有營養的意義，吃的食物也會暫時存在胃裡，如廁的時候只是直接排出而已。

蕭一正在犯愁，系統給的任務也太不講理了，光告訴我來酒吧，來酒吧幹什麼？喝酒么？剛才系統也只結算了新手任務的進度，並沒有給我文明點數，這說明喝酒這件事對建立機械人文明實在是沒有什麼推動的作用。

那個魯莽的水手，實在讓蕭一覺得很聒噪。

滑倒的水手重新爬上桌子，大口喘著粗氣，爬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吧台邊上的蕭一正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

「看什麼看！只有孱弱的機械人會像你那樣文縐縐地喝酒！」那個水手站起來，蕭一此時才注意到此人體格極其健壯，人高馬大，肌肉發達。相比之下，蕭一仍然保持著此前的身形，身材瘦小，可是現在蕭一的骨骼是強化金屬的，肌肉是液壓的，血肉之軀怎麼能比得了！

「我聽說只有沒腦子的人才會在酒吧對別人喝酒指指點點，不過你們的機務應該早就知道你沒什麼腦子，回你郵件，純粹是浪費時間！」蕭一也沒好氣，本來自己被莫名其妙的整到機械文明系統里，自己一個人開始要創建一個文明，這不是趕鴨子上架么。

此時蕭一內心的鬱悶可比平時發發牢騷嚴重多了，現在又有人送上門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水手走到吧台，地板都在顫抖。

「給我來一大杯『超新星』！」水手沖著酒保大喊大叫，呼出的氣體中乙醇濃度已經很高了。

酒保不敢怠慢，趕緊調了一杯，推了過來。超新星和太空歌劇相反，是在乙醇水溶液中加入了飛船的燃料，紅色的燃料迅速在酒精中擴散。

魯莽的水手端起來，瞪了蕭一一眼，喝了一口，卻又吐回杯子里，還加了一口唾沫。

「喝了它，今晚我放你走。」健壯的水手面帶威脅，把超新星推了過來。

「我如果不喝呢？」蕭一把自己手裡的那杯「太空歌劇」一飲而盡。

「不喝也行，你今晚得請在場所有人一圈酒。」水手大笑，震得頂燈都在顫抖。

蕭一彷彿看到了機會，又另外買了一杯「太空歌劇」，也站起身來。

酒吧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怎麼，今天喝得不開心？」蕭一在酒吧惹事方面並不是專家，只是有樣學樣，頗有東施效顰的尷尬，顯得關懷有餘而氣勢。

「關你什麼事，想嘗嘗我的拳頭么？」那個魯莽的水手口中噴出的乙醇濃度已經爆表。

「哦，你想嘗嘗我的拳頭么？」蕭一正了正臉色，想要讓自己正式一點，誰知畫虎不成，氣勢竟然又顯得弱了幾分。

「我警告你，你再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小心我不客氣！」那個水手重重地把酒杯摔在桌子上。酒杯里的超新星濺出來，讓他的手指的皮膚立刻泛紅。

酒吧里其他人立刻開始起鬨，因為可能有一個人請自己喝酒，酒吧的氣氛變得異常活躍。

「你的腦子恐怕被酒精燒壞了，我來給你降降溫！」蕭一說著，便把杯中的「太空歌劇」潑向那個醉醺醺的水手。冷卻劑冰冷的刺激讓水手已經被酒精烘暖的臉頰感到火辣辣地疼。冰，果然是會燒的。

魯莽的水手大怒，揮拳打來。

蕭一併不格擋，只是上步閃身，一把推開了那個魯莽的水手。

那個醉酒的魯莽水手，被推了一把，失去平衡，跌跌撞撞倒在一邊，索性癱在地上，爬不起來。

蕭一果然和其他被轉化的機械人不同，蕭一沒有被寫入「機械人必須臣服於自然人」的設定，蕭一是一個機械人，可是他可以反擊自然人的挑釁。

這一推，意義重大，蕭一確認了自己沒有被「機械人必須臣服於自然人」的鐵律束縛。蕭一作為一個機械人，和自然人，是平等的。

這份平等，是拂曉的光。

【機械人的反擊，探索空間站+30%，文明點數+10。】系統自動識別了這次酒吧衝突。

機械紀元元年一月一日，自由的機械人第一次反抗了自然人，這是機械人開始獲得獨立、平等地位的開端。

蕭一沒有回頭，臉上帶著笑容，走出了酒吧。

掃了一眼任務進度。

【文明史詩：0.02%】

【探索空間站：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