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際海盜入侵

蕭一已經完成了「碎籠」的開發，這是一個能將機械人轉化后的記憶和「機械人必須服從於自然人」的鐵律一併擦除的軟體。

謹慎起見，蕭一保留了一部分特殊的聲明，在擦除結束之後，會自動寫入新系統的第一條日誌，聲明了這次擦除的前因後果，人對自己的意志的權利是連續的，不應該出現沒有任何蹤跡的寫入和擦除。

也就是說，擦出了成為機械人後的記憶的機械人，對於自己擦除的部分，是知情的，畢竟擦除這件事也是成為機械人之後的的記憶。

這麼做當然有蕭一自己的考量，他不可能接受自己冒了如此巨大的風險完成的碎籠計劃，在真的運作后，機械人把自己視為將自然人轉化為機械人的自然人，畢竟，蕭一是把他們從自然人手中解放出來的機械人，這是一切邏輯的基礎。

蕭一完成了開發工作，下一步是測試。擦除成為機械人的記憶這件事，蕭一卻並不能自己做實驗樣本，那樣等於任務重開。

因為開發和測試碎籠模塊也是成為機械人之後的記憶，如果擦除掉自己的記憶，那麼就會陷入死循環之中，重生的蕭一可能會重複一遍開發的過程，這是毫無意義的，何況蕭一的意識本身就沒有臣服於自然人的桎梏，並沒有擦除的必要。

可是如果現在蕭一去找張岳呢？這難道不正是張岳的要求么？可是張岳可信么？他會向星辰集團告發自己么？蕭一陷入彷徨之中。

蕭一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轉化站，自己是呆不下去了。無論是從星辰公司發現事情不對的風險也好，還是從自己的追求也好，留在這個轉化站都是毫無意義的，自己必須要開始自己的冒險，去實現自己的願景，將機械人從自然人手中解放出來。

「自己選擇了成為機械人，獲得了理論上的永生，意識已經完全獨立於物理存在，可是因為這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有自主意識的機械人，自己仍然孑然一身，仍然脆弱無比。」蕭一自嘲。

蕭一從轉化站的設備上拆下來轉化的核心模塊，核心模塊是處理自然人腦的神經信號和電子信號轉換的裝置，更是能將人類意識編碼的轉化器，這是整個轉化過程的關鍵，也是碎籠模塊最為依賴的部分。轉化站的其他設備都可以使用通用設備自己搭建平台，但是轉化核心模塊的複雜度太高了，除了星辰公司，還沒有能夠量產的產能，而實驗室搭建又過於龐大和耗能，而且耗時巨大，遠不如直接拆了裝進背包合算。

轉化站內蕭一忙碌的身影和年久失修的而略顯慘白的燈光交織在一起，帶有一絲詭異，通風系統讓已經鬆動的排氣格柵上下翻動，敲擊著邊框，咔咔作響，蕭一則在轉化設備里拆出了核心組件，塞進了背包，而設備手冊，蕭一早就爛熟於心。

蕭一整理好背包，看著自己已經工作生活了數年的轉化站，心裡竟然生出一絲留戀，這是自己從走出學院之後的家，畢業當天，自己就踏上了來這裡的飛船，而幾年之間，自己送走了無數自然人，迎來了無數機械人，寫了無數次轉化報告，在這裡，自己把自己變成了機械人，開始了自己全新的人生。

蕭一走到書架旁邊，拿起那瓶在成為機械人的前夜痛飲的酒，還剩下一個底子，蕭一擰開酒瓶，剩餘的酒滴進嘴裡，沒有了辛辣的刺激，感測器傳回了物質的屬性，主要成分是乙醇的水溶液，帶有自然芳香的酯類物質，甚至生成了一幅質譜分析圖。酒，已經不再是能讓人寫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的魔法藥水，它只是，乙醇水溶液。

可是，蕭一也再也不會醉了。蕭一假裝自己醉了，靠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發獃。

【收拾行裝，探索空間站+10%】系統的消息勉強讓蕭一不是那麼寂寞。

【探索空間站：80%】

新手任務接近終點，意味著，蕭一終於該離開這個自己工作多年的前哨空間站了。

刺耳的警報響了，是刺眼的血紅色！警報尖利得響了起來，血紅色的信號含義是，外部入侵！有人在進攻空間站！

這是一個太陽系邊遠的空間站，本沒有什麼太高的價值，但是正因為如此，防備十分廢弛，基本只有最基本的安全力量。

海盜們缺錢了，發動一場進攻是可以預期的。

而整個空間站，星辰公司的設施可能是最有價值的目標了，蕭一很快意識到自己面對什麼情況，海盜們就要闖進來了，奔著自己來了！如果自己不能及時逃脫，自己的秘密就會被揭露，海盜可能會直接將自己拆解，更麻煩的事，自己是自由機械人的秘密就可能人盡皆知，這可不是蕭一現在想要的。

蕭一來不及想別的，拉開門就像向外沖。

猛然間，蕭一意識到這是一個完美的機會，一個金蟬脫殼的機會。蕭一迅速跑進轉化站的車庫，拖出半桶潤滑劑，拋灑在轉化站的辦公室中，隨後手動關閉了轉化站的消防系統，丟進了一隻打火機，轉化站內瞬間火勢迅速蔓延，貪婪地舔舐著牆壁，滾滾熱浪噴涌而來，炙烤著蕭一的臉。

從此，星辰公司再也沒有這個空間站的轉化站，這個轉化站的一切都在一次海盜攻擊中毀於戰火，或者是海盜惱羞成怒的破壞，至於有人在這個轉化站中做過什麼，創造了什麼，都變成了未知，星辰公司也沒有足夠的必要來調查這樣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發動空間站內的電動載具，蕭一迅速向貨運碼頭撤離。空間站的信息顯示空間站的安保力量正在一號碼頭和入侵的海盜激烈交火，那蕭一自然向另一端的二號碼頭飛速前進。

【極速狂飆，探索空間站+10%】

蕭一駕駛的是一台標準的單人載具，平日里能用上的場景其實十分有限，這種生死攸關的局面里，就成了非常重要的工具。蕭一甚至來不及卸下背包，巨大的背包墊在後背上，讓蕭一開車的姿勢十分奇怪，幾乎半蹲著在開，但是來不及了。

蕭一的載具以一種近似橫衝直撞的狀態衝到了第二碼頭，貨運飛船正在有條不紊地撤離，沒有人想卷進海盜攻擊之中，張岳的恐懼正是每一個貨運飛船船員的噩夢。

對在地球上安居樂業的自然人來說，星際海盜只是文學作品中的奇幻形象，甚至星際海盜在地球上還擁有數量龐大的擁躉，自然人天真得創造出俠盜的幻想。人的悲喜並不相通，機械人和自然人的悲喜更是如此。

蕭一即將真正踏上建立機械文明的荊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