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賺大了
蒲秀才放下了畫筆,他的目光在畫卷上掠過,嘴角閃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他揮毫一氣呵成之時,全身心都已投入畫卷之中,對外界之事無暇他顧,就連自己是否可以如願以償地再畫出一副荷塘月色圖都不曾放在心上了。
那一刻,他的精氣神與手中毛筆彷彿融而為一,他已經徹底地沉醉在畫的世界之中。
直至此刻,當毛筆離開畫卷,他才仿若是魂魄歸體。
看著桌上的這幅畫,他笑得愈發地開心了。
因為這桌面上的也是一副荷塘月色圖,雖說與上一幅畫略有些許的不同,那荷葉飄蕩的方位、次序等有著一些區分。但是,這兩幅畫無論是格調、畫功,還是意境卻都已經達到了同樣的高度。只要不是一個瞎子,就絕對能夠看出,這兩幅畫其實是出於一人之手了。
蒲秀才輕輕地揮了揮袖,正要將畫拿起,就聽一聲斷喝:「且慢。」
微微一怔,蒲秀才抬頭,正好迎上了王承平那略顯尷尬的眼神。
「蒲秀才,抱歉抱歉。」王承平搶上一步,道:「您是大師,畫已作好,剩下的工序就交給我等來處理吧。」
禾得勝的臉色微變,立即想起了剛才蒲秀才一怒撕畫的場景。雖說他此刻已經知道,這畫確實是出於蒲秀才之手,只要蒲秀才願意,隨便畫多少都可以。但是,一想到這樣的名畫被毀,他就會心痛不已。
「不錯不錯,蒲秀才快快請坐。」禾得勝轉身,厲聲喝道:「你們都眼瞎了么,沒看到蒲秀……不,蒲大師已經累了,快點扶他坐下休息。」
「是。」
他身後那幾位彪形大漢一躍而出,搬凳子的搬凳子,拿茶水的拿茶水,殷勤地伺候著蒲秀才,生恐有絲毫的不周到,引起東家的呵斥。
「哎呦,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蒲秀才連連擺手,示意無需如此,但他這小身板兒又如何比得上這些跑馬走江湖的漢子,被按在椅子上,看著左手邊略髒的汗巾和右手邊渾濁的茶水,真有些哭笑不得。
王承平仔細地看了眼桌上的畫卷,使了個眼色,身邊自然有人上前站立在桌子兩側。他們雖然沒有動畫卷,但那凶神惡煞的眼神卻無疑在警告他人,這幅畫是我們的,不要伸手。
「哎,蒲大師是雅人,你們怎麼服侍的?」王承平擺了擺手,拱手道,「蒲大師請見諒,他們都是一些粗鄙之人,驚擾莫怪。」
蒲秀才連連擺手,道:「不怪不怪。」
唐書生終於將目光從畫卷上戀戀不捨地收了回來,叫道:「庄掌柜,您看這畫如何,是不是蒲兄畫的啊?」
周圍頓時響起了眾人的一片鬨笑聲,庄溫書面紅耳赤,他重重地一跺腳,轉身就要擠出人群。
「庄掌柜,蒲大師的畫你可是親眼所見,不知可否服氣了?」突然間,王承平緩緩地說道。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不急促,但是不知為何,周圍眾人都是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寒意,這位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掌柜,竟然給他們帶來了如此之大的壓力。
庄溫書的腳步一頓,也是一陣心悸。
別人不知道王掌柜的來歷,他卻是聽說過一二,知道這是一位心狠手辣之人。
他不怕得罪蒲秀才、唐書生等人,但就算膽子再大一倍,也不敢對王承平的話置之不理。
勉強回過身來,庄溫書向著蒲秀才深施一禮,高聲道:「蒲秀才絕藝,老朽心服口服。」說完,他張開衣袖遮住面孔,擠出人群灰溜溜的走了。
在他的身後,響起了一片鬨堂笑聲。
看熱鬧的自然不怕事情大,對他們而言,只要丟臉的不是自己,那就越熱鬧越好。
王承平轉身,那臉上的表情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堆滿了和睦可親的笑容,「蒲大師,您看這幅畫……」
蒲秀才苦笑一聲,道:「既然王掌柜喜歡,那就拿去吧。」
「好,多謝蒲大師。」王承平如釋重負的大笑一聲,道,「來人,取銀子來!」
自然有下人上前,遞上了銀票,王承平瞄了一眼,眉頭略皺,道:「換整張的!」
那下人一怔,低頭賠了個不是,立即換好了銀票。
王承平恭恭敬敬地將銀票遞了過去,低聲道,「蒲大師,請。」
蒲秀才接了過來,雖然他相信王承平不太可能欺騙自己,但目光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畢竟這銀子關係到青喬的性命,容不得半點疏忽。
百兩銀子一張,一共五張。
「這……」
荷塘月色圖三百兩,先前十二幅畫,八兩一幅不過百兩,但此刻手中銀票卻有著五百兩之巨。
王承平呵呵一笑,道:「蒲大師,王某適才有所怠慢,這是賠罪,還請笑納。」
「不行。」蒲秀才毫不猶豫地道,「無功不受祿,王掌柜給的銀子已經不少了,小生不能受之。」
王承平臉上笑容不變,道:「蒲秀才,您最近不是需要用銀子嗎?這黃白之物雖然不能吃不能喝,但有時候卻也少不得。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在需要錢的時候多備一些總是不會錯的。」
蒲秀才面露猶豫之色,想到青喬的傷病不知何時才能痊癒,不由得有些猶豫。
王承平心中大喜,連忙道:「不如您看這樣如何,這多餘的錢就算是您下幅畫的訂金,您若是有需要,隨時吩咐一聲,這樣也方便啊。」
蒲秀才沉思片刻,終於是緩緩點頭。
王承平和禾得勝也是相顧而笑,他們的心中不由感慨萬千,自己送錢還要送得如此憋屈,真是前所未有。但是,在見到蒲秀才點頭之時,他們心中的喜悅卻壓過了一切。
這荷塘月色圖雖然價值不菲,但又如何比得上蒲秀才呢。
唐書生在一旁看著眼熱,突然道:「蒲秀才,這撕掉的畫卷,你要如何處理?」
蒲秀才笑道:「唐兄借我書桌,如果喜歡,這破損之物就拿去吧。」
唐書生聞言大喜若狂,叫道:「多謝蒲兄。」
其餘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羨慕妒忌。
一張書桌換一副畫,雖說只是殘畫,但這份買賣已經是大賺特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