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執音貫耳懼存心
懸空大師捂著胸口,看著段思平咧嘴一笑:「成王敗寇,天下只知段施主六脈神劍當世無雙,卻不知道這枯榮神功更是威力無匹,此次貧僧甘拜下風,這棋局貧僧也不要了。只是段施主六脈神劍太過剛猛,打的貧僧五臟俱損,還請段施主自己來拿吧……」
段思平淡漠的看著懸空大師,道:「你以為佯裝重傷,便可騙過段某?實在太天真了些,你這妖僧連不懂武功的孩子都不放過,段某豈能留你?」
「啊哈哈哈哈哈……」懸空大師道:「貧僧幾時說過將那孩子給殺了?更何況,你一大理君主,不關心那文種,卻關心一個卑賤的小乞丐,當真叫人難以理解。」
段思平抬步,走向懸空大師,身形佝僂道:「你以為段某會信你的話?」
懸空大師兀自大笑,見段思平已經臨近,面色開始極快的在青紅之間交替。陡然間,懸空大師內力運轉,猛地提起右手食指,朝著已經臨近的段思平點了過去!
這突兀一指,竟突的激發出了一道驚人無比的劍氣!
段思平雙目一凝,提起袖子朝著這劍氣一揮,直接將劍氣打散:「商陽劍!」
懸空大師已然起身,哈哈大笑了起來:「段施主實在小覷了貧僧,你六脈神劍,枯榮神功自是在你手中天下無雙,但我摩尼教乾坤大挪移神功,又豈是兒戲?它不但能夠激發貧僧體內潛力,更是能夠複製敵手武功,你這六脈神劍,已經被我學了七七八八,憑你這殘軀,根本支撐不了多久,貧僧就要親自將你這高手送去西天極樂!」
說罷,懸空大師竟主動提著聖火令迎擊向了段思平。
段思平眉頭微皺,提掌與懸空大師交戰在一起。
懸空大師的招數十分古怪,雖然內力遠遠不如此刻的段思平,但身法怪異,忽虛忽實,偶爾還要打出一記六脈神劍出來。
段思平巍峨不動,與懸空大師交戰了二三十招,完全不選擇進攻,只是在一直觀察。
二人不斷拚鬥,劍氣翻飛,內氣縱橫,地面時而開裂,就連那倒塌的地藏王菩薩像都開始微微顫動。
懸空大師越與段思平交手越是震驚,如今段思平大多都是使用一陽指,而並非六脈神劍,可看似段思平因為身法緩慢,處處破綻,實際上卻滴水不漏,每次一陽指都在點他的要害,而那指力更是驚人,叫他不得不躲避。
甚至,懸空大師發現,段思平每次一陽指,都幾乎已經達到了先前六脈神劍的一半威力。
「好好好!」懸空大師以聖火令強抵住段思平的一陽指,快速後退道:「段施主不愧是大理第一高手,怕是這天下間能夠拿下你之人,也恐怕確實沒有,貧僧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文種,就不與你多做糾纏了。」
段思平道:「我還道你這乾坤大挪移神功,當真能夠快速學會我這六脈神劍,竟大言不慚的說學了六脈神劍七七八八,原來不過是以內力模擬。」
話音落下,段思平點出右手小指,以少沖劍直刺向懸空大師心口。
懸空大師已經打定主意不與段思平多做糾纏,雖然看似段思平衰敗,可真打起來他根本不是對手,只能一心逃走。
只見他腳下陡然間內力澎湃,竟一躍衝天,直接在半空中翻身,朝著地藏殿門口沖了出去。
他方才退後間,就已經將內力積蓄在腳下,只等著這一躍。
不得不說,懸空大師確實看準了段思平此刻動作緩慢的狀態,畢竟這身體太過衰敗,在速度上難以與懸空大師比拼。
等懸空大師以聖火令崩開地藏殿之門。
段思平才轉身,抬步跟上。
懸空大師出了地藏殿後,便在荒敗的龍香院中狂笑,他一腳踏步,飛身上了碧落碑,轉首望著段思平朗聲道:「可憐施主大理國君王,這枯榮神功雖說神妙無雙,可卻將你置之於死地。怕是你此生,都沒辦法追上貧僧了,既然如此,你便在這龍香院之中慢慢等死好了。」
段思平沉默,腳步卻並未停下,同樣縱身跳起,以六脈神劍少商劍再次劈向懸空大師。
懸空大師猛地後仰,從碧落碑上跌下落地,躲開少商劍同時,聖火令被他持在手中,灌輸內力,反手便朝著剛剛落在碧落碑上的段思平揚去一擊!
段思平提手,右手中指關沖間猛地催發點向了懸空大師這一擊!
兩者內力在碧落碑前猛地爆開,只聽碧落碑發出一聲脆響,竟從左側出現龜裂,生生出現了一條裂口。
懸空大師飛快後退,道:「段施主何必再追?你根本追不上貧僧。」
段思平背負雙手,俯視著懸空大師,道:「這枯榮生死禪,有生亦有死,因置之死地,所以後生,今日在段某的面前,你想要逃,無異於痴人說夢。」
懸空大師頓時一愣,這才仔細朝著段思平看去。
只見段思平此刻雖然仍然一頭白髮,可他原本蒼老到了極限的面容,似乎又發生了一絲改變,彷彿年輕了一些。
這令懸空大師大吃了一驚!
這枯榮神功當真玄妙無雙,竟然能夠先化蒼老,再返老還童,當真是一歲一枯榮!
懸空大師意識到,他不能再跟段思平拖延,若真如同段思平所說,稍後段思平真的進入全盛時期,那他還能逃向什麼地方?
當即也不廢話,直接轉身催動輕功,朝著龍香院一側的大殿上飛去:「段施主神功奇絕,貧僧也就只能逃了,若是段施主真要一追再追,待貧僧回到摩尼教中之後,定要讓摩尼教直取你大理!」
段思平也不與懸空大師廢話,飛身追了上去。
……
地窖當中。
小叫花方才聽見了懸空大師與段思平對話的聲音,猛地抬頭,看向了牆壁上方的入口處,大喊道:「伯伯!伯伯!」
老僧聽著小叫花喊叫,道:「阿彌陀佛,小施主不必費力了,這地窖處於地下,實難將聲音傳出去。」
小叫花繼續大喊道:「伯伯!那大師十分兇狠!你要小心!」
又喊了幾聲,小叫花癱坐了下來,盯著老僧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老僧道:「看來小施主要一直被困在這地獄之中,與老僧為伴了。」
小叫花沒有搭話,將手伸進懷裡摸了摸,摸出了一個窩窩,他已經許久未吃過東西,之前發生的景象,又叫他覺得噁心,沒有胃口。
但畢竟餓極,當即就想吃了窩窩。
只是再一看老僧的背影,便抿著嘴拿著窩窩,小心的走向了老僧。
待到了老僧身側,小叫花將窩窩遞過去,道:「大師,這窩窩您吃了吧,我這裡還有……」
老僧身子微顫,偏頭看著小叫花手中的窩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道:「阿彌陀佛,老衲便不吃這窩窩了,老衲已經周身污穢,渾身染血,那血肉老衲已不知吃過了多少,這窩窩小施主留著可以多吃段時間。」
小叫花聽到這,忍不住退後了幾步。
跟著便看到老僧匍匐在地,緩緩朝著眾僧的屍首靠了過去……
小叫花再次退回到了牆壁邊上,撇過頭去,耳邊響著老僧啃食屍體的聲音,他用雙手捂住耳朵,不願去看,也不願去聽。
至於肚子飢餓的事情,也叫他給忘了。
過了會兒后,老僧顯然是吃飽了,念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小叫花這才放下雙手,地頭看著腳下一方空地,把窩窩放回到了衣服裡面。
老僧道:「下次老衲一定會注意一些,免得叫小施主覺得殘忍。」
小叫花道:「既然其他的大師,都已經看破了,放下了,正如大師您說的,他們放下了執念,那為何,大師又不放下執念…何況,那血中還有三個窩窩,大師為什麼非要吃人……」
「阿彌陀佛…」老僧道:「這地獄還未空,小施主還在,老衲怎會先走?至於那人肉…一來老衲已經污穢了,再多吃也無妨,二來老衲已經吃慣了它……更何況,說要放下執念,哪裡是那麼容易的,老衲心中也有恐懼……」
小叫花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仰頭看著幾乎把所有的光都遮擋在外面的出口,在心裡默默念叨著段思平教他的口訣。
「先前聽那位大師的聲音,伯伯也許沒有危險了,只是他去追那大師了。伯伯一定會再回到這裡,而且還有趙大哥和那位伯伯,也一定會回來。」
小叫花想清楚了這事情,便學著段思平教他的方法,盤膝坐了下來,按照那奇怪的口訣,試著練起了內功。
倒是沒了聲息。
而那老僧發現了這事情,也十分好奇,他也精通武學,否則不必被鐵鏈捆縛,自然能看出小叫花在做什麼,只是卻不曾開口打攪,只是默默搖頭。
小叫花只感覺他的體內,好似突然間有了一股十分暖和的暖流,順著大黑、大白、大黃所在的位置,再進入丹田當中。
這感覺叫他十分舒服,連周圍的陰森冰冷,好像都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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