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口若懸河
韓猛呵呵的笑著說道:「段千戶你可是個難得的人才,只看段千戶的軍隊如此精銳,就知道段千戶是個極有才華的軍事人才,因此我打算請段千戶擔任軍事學院的副院長一職,教授學生,為國出力。」
段千里是個武人,在古代地位極低,能夠從文,可以說是他莫大的榮幸,韓猛的如此厚愛,讓他完全意想不到,段千里當即向韓猛鞠躬謝道:「千里多謝大人栽培!」
「大人,俺這犬子也算是粗通文墨,他能不能進軍事學院里讀書啊?」
哦?韓猛不由得的為之側目,迎著高福清火辣辣的眼神,韓猛微笑著說道:「當然了,軍事學院里本來就是培養軍官的地方,令郎已經是個甲長,加上又讀過書,正是我們海陵軍事學院所要重點培養的人才啊,哈哈哈哈!」
高文良當即一個抱拳,低頭說道:「文良謝大人栽培!」
這個高福清,可真是不清凈,剛見自己給了段千里一點好處,就按捺不住了,不方便從自己身上找回好處,就讓兒子來佔便宜。
牛捷一臉壞笑的走了過來,表情非常噁心的問道:「高文良啊,你說說,你作為一個軍人,為什麼要進書院里讀書呢?你在這個軍事學院里能學會什麼啊?」
高文良還沒有說話,高福清便先動了怒,這個牛捷顯然是因為自己剛才不給他面子,現在才有意的要折騰自己的兒子。只是牛捷作為衙門裡的文官,詢問縣學里學員幾句話,他自己作為一名武官又不好幫腔,心裡憤恨不已。
本來還尋思著兒子得到了韓猛的重視,加上自己和段千里剛剛有所交好,以後兒子在海陵軍事學院里一定能混出個人樣來,出了校門之後便可以一路平步青雲,如今看來,有了這個牛縣丞在,麻煩事就都來了。
韓猛本想幫高文良說幾句好話,搪塞過去,但是他忽然間止住了這種衝動,他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如果高文良回答的得體,那麼就好好的培養他,如果他答的不好,那麼他值不值得自己重視,就需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高文良毫不在乎牛捷的刁難,慨然說道:「回大人的話,文良認為,這打仗其實和打獵是一個意思,和讀書也是一個意思。」
「哦?打仗和打獵是一個意思,和讀書也是一個意思?三者有什麼相通的地方嗎?」牛捷心想盤算著,這個小高可真是夠牛的,說話一點也不著邊際,一會他肯定要當著大家的面出醜。
「不錯,文良認為,一個打仗的人,一個領兵的人,如果不知道為什麼而打仗,不知道打仗的意義,只是為了打仗而打仗,為了廝殺而廝殺,那麼他就完全的是不知兵的人,一個不知兵的人,是不配領軍的人。武人也需要讀書,讀書之後,他們才能清楚作戰的意義,打仗的意義,否則,他也不是一個合格的軍官。」
「對於任何的國家來說,打仗都是一件傷元氣的事情,歷朝都盡量的避免戰爭,除非萬不得已,歷朝都不願意捲入一場戰爭之中。因為,孫子兵法說,兵者國之大事,因此,動兵必須慎之又慎,否則很容易就會因此而亡國。」
「但是蒙古人,建奴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是游牧民族,他們打仗不是為了廝殺,是為了搶掠我們的財物,因此,作戰於他們有利,於我們中土有害。因為,我們打敗了他們,我們得不到什麼好處,他們擊敗了我們,他們可以得到大量的金銀玉帛,可以擄掠大量的人口,可以四處的搶掠鐵器糧食。因此作戰對他們而言是一種最大的幸福,對我們漢人來說,確是一種災難。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和蒙古人和建奴打仗,打贏了也沒什麼意義,打輸了更是一片糜爛的緣故了。」
「好!說的好!」高文良的話還沒有說完,段千里便忍不住的拍手稱讚,惹的站在一邊等著高文良出醜的牛捷不滿的撇了他一眼。
韓猛也讚許的點了點頭,這個高文良還真沒有讓自己失望,高福清更是得意的摟著自己的兒子,幾乎要把兒子給摟的喘不過氣來,看向兒子的眼神彷佛是自己從來不認識自己的這個兒子一般,大聲的讚歎著,「好兒子,你比老爹看得清楚,看得遠!真是個人小鬼大的東西!」
「額,高防守,你聽令郎把話說完吧!」韓猛微笑著說道。
高福清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當下摸著頭嘻嘻哈哈的說道:「是俺粗魯無禮了,大人莫怪,大人莫怪哈哈!」
高福清只知道傳授兒子武藝,教會他練兵,哪裡懂得去研究兵法那麼高層次的東西,如今聽兒子說出這些話,真是讓他汗顏不已,自己打了一輩子的仗,卻還不如年僅十九歲的兒子懂得多。
「所以,我才說,打仗的人一定要學會思考,要思考就一定要讀書,要麼行萬里路,要麼讀萬卷書,兩者必須做到一點,才能做一個合格的將帥。」
「說完了讀書和打仗的關係,我們再來說說打獵和作戰的關係。我們在打獵的時候,往往有一個傳統,那就是不射殺幼崽,因為幼崽還沒長大,此時射殺等於是殺雞取卵,我們要的是他們的皮毛骨肉,所以我們更熱衷於射殺成年獵物。我們會把獵物的族群給壓制在山野之間,每年定期的去射殺他們的成年獵物,卻不影響他們族群的延續,等他們的幼崽長大了,再繼續的獵殺。」
「其實,蒙古人對我們漢人,也是用得如此殘酷的獵殺手法。蒙古人雖然是一群強盜,和建奴一樣是一群強盜,只知道毀滅我們的城市,殘害我們大明的子民,搶奪我們的物品,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就是殺而不絕。因為他們也知道,如果把我們都殺光了,那麼誰來供應他們無限的財物,人口呢?所以,他們每次劫掠的城市絕對不超過三個,就算超過三個,也必然在劫掠的人口上有所限制,除非是報復行動,否則絕對不會毫無意義的毀滅漢人的生存基礎,因為他們知道,漢人的生存基礎被毀滅了,他們也就失去了搶奪的機會。」
韓猛聽的極為佩服,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還小几歲的高文良,對戰爭的分析比自己強出了太多,自己讀歷史書讀了那麼多,才剛剛跳出戰爭只是單純的軍事鬥爭,而非地方生產力經濟實力文化等綜合因素決定的結果這個小圈子,但是高文良在軍事上,卻有了比自己更高出好幾層的認識,實在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