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後續

跟著塞拉斯走了兩三分鐘后，崎亞見到了對方口中的那艘半成品。

沒有風帆，也沒有桅杆，那東西僅有兩米左右的高度，四至五米的長度，寬則在三米左右，尖底構造，整體呈黑色。

若是把中段三分之一的位置也用木板覆蓋上，再將船體兩側的木槳取下，崎劍豪倒是覺得這東西更像是潛艇。

之所以老者說它是半成品，是因為一開始展現在兩人面前的一側和背面一側的狀況截然相反。

就好似一名***，左半邊風姿卓越，膚若凝脂，一顰一笑間能夠勾起異性最原始的衝動，右半邊卻是森森骸骨，除了比例協調，看不出絲毫的美感。

「塞拉斯前輩，在人手足夠的情況下，還需要多久能把它完工？」崎亞看向老者，問道。

塞拉斯往肚子里灌了一口麥酒，發出一聲暢快的音節后，這才用感嘆的口吻道：

「差不多要三個月吧！畢竟，慢工出細活。一艘能夠讓人安穩在殘酷大海上行進的船，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崎亞盯著對方滿是皺紋的老臉看了三秒，試探著說：

「之前的條件，我給你準備三個月的份量，等船完工後再付給你20萬貝利的報酬。」

「前輩，你實話告訴我，到底要多久？」

塞拉斯聞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有些氣急敗壞道：

「小子，你以為我是貪圖你那三個月的口糧和麥酒嗎？你這是在侮辱我作為一名船匠的職業操守！是在踐踏我的人格、腐化我的精神！！」

崎亞黑著臉，聽對方張口就來的一套官腔，有些懷疑對方也是穿越過來的，剛打算開口說：

「那算了，三個月就三個月吧！」

便聽塞拉斯話鋒陡轉，整個人也像是沉靜下來，用無奈的口吻，嘆了口氣道：

「我也知道小兄弟你趕時間，這樣吧，你給我派人，我加班作業，一個星期後把船給你！」

「一星期嗎？」

崎劍豪在心下估算著自己籌備出海所需的時間，點頭認可，而後馬不停蹄地拉著塞拉斯前去鎮中挑選人力。

族長的名號比崎亞預想中的要好使許多。

幾乎只要他發話，被塞拉斯看中的青壯年勞力便沒有幾個表現出抗拒，偶爾臉上有露出顧慮的，也都在他允諾支付酬勞后便被打消。

前文提過，崎山鎮的鎮民大部分都很容易滿足，他們只求不受衣食的困擾，這似乎是族老會刻意引導下的產物。

這樣的做法，讓崎亞聯想到自己封建時期的母國。

對於統治者而言，愚民政策便是最省力、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治理方式。

站在客觀角度，他厭惡並且抗拒這樣的做法，但現在作為受益的一方，他只想說兩個字——「真香！」

動用族老會的財產，安頓好塞拉斯他們一夥二十三人的團隊后，崎亞來到帕特麗夏的餐館，學起了幾道簡單的菜肴，以滿足自己不久后在海上航行時的食慾。

中午，徑直在餐館吞咽下自己上手做的幾道黑暗料理后，崎亞來到塞拉斯他們的造船工地視察。

一上午的時間，海灘邊搭起了六隻簡易帳篷，原先的船體邊也堆放了幾顆新砍伐的樹木。

塞拉斯正在其中一處帳篷內對著面前的紙張寫寫畫畫，崎亞湊過腦袋看了一眼，發現上面手繪著的正是那艘半成品，但又有些不同。

紙張的右下方則寫著「維拉」這一偏女性化的名字。

見僱主降臨，塞拉斯放下手中的炭筆，帶著些緬懷地對崎亞道：

「這大概是我這輩子造的最後一艘船了！其實如果不是今天碰上你，這艘船還能否造完都不一定。」

「大海是殘酷的，四十四年來，我先後出海四十三次，雖然每次都能夠僥倖活著回來，但卻已是一副殘破身軀。」

「大海已經不再允許我進行第四十四次的航行，我之前就在考慮，是將自己這破爛身軀就此丟在大海里，還是繼續苦熬下去，等待環形海流消失的那一刻。」

崎劍豪聽到這裡，開口說：

「那前輩您現在做出的選擇是什麼？這船容納下我們兩個應該是足夠的，而且，我也不介意和您這樣經驗豐富的老者一同挑戰環形海流。」

「必要時候，我也可以守護您的周全。一般的近海水怪應該不成問題。」

塞拉斯認真考慮了一陣，最終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道：

「若你真這麼厲害，我最終只會成為你的拖累。嘗試了四十三次，還能夠僥倖回來，已經是老天庇佑。」

「接下來的人生，我打算調理好身體，賭這環形海流會在我死前消失。」

「小兄弟，假如你真能衝破環形海流的封鎖，我請求你代我去七水之都看看，有沒有叫卡瑞納和維拉的兩個人。」

「卡瑞納是我的妻子，維拉則是當時還未出生的孩子，如果碰上她們，請告訴她們我一直惦念著她們。」

「……」四十多年過去，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兩個人哪有那麼容易。

理性判斷的結果是這樣，但崎亞在沉吟了一陣后，點頭答應了對方，允諾自己若是能夠衝破封鎖，僥倖碰上兩人，一定會將意思轉達到。

之前他還奇怪，塞拉斯為什麼要將這艘船定名為「維拉」，而不是「必勝」、「成功」、「抵達」、「幸運」這類更有意義的名字。

現在想來，應該就是老人對自己當時未出生的子嗣極度思念下的產物了。

但這裡依然有一個問題，崎亞向著這會兒正熱淚盈眶，痛飲麥酒的塞拉斯問：

「前輩，既然當時你的孩子都還沒有出生，為什麼會起這種偏女性化的名字？這要是個男孩，不怕給他將來造成困擾嗎？」

塞拉斯聞言朝四周看了看，小聲在崎亞耳邊道：

「當時有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修女親自算過的，說卡瑞納懷的是女兒。」

崎亞好奇問：「她收你們貝利了沒？」

「沒有。」塞拉斯肯定說，頓了頓，又道：「她問過我們想不想要兒子來著，說是給10萬貝利，她就消耗壽命祈求神明，將卡瑞納肚子里的孩子換成男的。」

「我們當時剛買了房子，一時拿不出那麼多貝利，就拒絕了……而且，我覺得女兒也挺好。」

崎亞笑了笑，說：「前輩真是個開明的父親。」

這事要是放在前世，百分百是騙子在行騙，但這裡是海賊世界，各種惡魔果實層出不窮，興許那老修女就有能隔著孕婦肚皮，給嬰兒轉換性別的能力呢？

考慮到這些，崎劍豪沒在這上面過多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向塞拉斯詢問起造船方面是否有遇到什麼難題。

塞拉斯給了否定的回答。

此前，之所以遲遲沒有將「維拉號」打造完成，無非是因為人力和財力的掣肘。

現在，這兩樣東西悉數被新族長解決，老者只覺如魚得水，也沒有得寸進尺的想法，哪裡還用僱主多操什麼心。

見造船事宜步入正軌，崎亞便沒有在場中多做停留，而是徑直返回家中翻看起從族老會淘來的航海類書籍。

海賊王世界的地理比較奇特，偉大航路與紅土大陸垂直相交，劃分出東南西北四片海洋。

依據三個多月來翻閱的各種書籍，以及鎮中年長者的回憶，他大致可以確定，環形海流之外便是四海中的南海。

而有關南海，崎亞印象中有限的，與之相關的原著人物就只有艾斯、基德、波妮和弗蘭奇幾個。

這四人盡皆出生南海，只不過原著中涉及南海的劇情寥寥無幾，鎮上的相關情報又都是44年前的東西，具體情況還需要他自己探索。

·

晚餐在帕特麗夏的餐館解決。

由於他私人的財富已經在日趨增長的食量下見了底，往後所有的開銷，他都盡數記在了族老會的賬上……這也是族長的權利之一。

起初，崎亞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

但自從見過埃墨森一系族人的優渥生活后，他才真正知道貧窮確實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那一點小糾結也隨之煙消雲散。

只等一個星期後塞拉斯他們把船造好，他便要出海冒險。

正如塞拉斯所說，「大海是殘酷的」，崎亞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確信自己就能突破環形海流，更不確信自己失敗后就能活著回來。

因而，打算改革島上制度的念頭也只是一閃即逝。

這東西於他而言，沒有意義；於鎮民們而言，是否真的需要做出變革，也同樣要打個問號。

不再考慮這些，填飽肚子回到家中后，崎亞來到後院抽出自己的佩劍「加西亞」，一下一下刷起熟練度來。

當前【中級劍術】的熟練度為3512001000000，往後的晉陞將越來越難，且隨著事務變多，他也不再有大段大段的時間來提升熟練度。

忙活了3小時，將之提升了1300點后，崎劍豪擦過身子，便回屋睡覺。

次日一早，就在崎亞穿好衣物打算走出房間時，木門被人先一步打開，艾譜莉從門後走進。

對方今天身上穿了件乾淨、復古、紅白相襯的巫女服，柔順烏黑的長發被紮成了一束馬尾，額前的劉海有些散亂，兩鬢的青絲貼在沁出汗珠的白嫩臉頰上。

她一進房間，崎亞便嗅到了熟悉的「金絲雀」花香。

四目相對，艾譜莉大大方方道了聲「早安」。

「早安……」

崎亞回應一句，而後思忖片刻，接著道：

「艾譜莉，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說過的話嗎？那時我說『這個小鎮子已經承載不下我的夢想了』，現在已經三個多月，我打算出海……」

黛眉蹙起，小惡女開口道：「你第一次見我時說的不是讓我嫁給你之類的蠢話嗎？」

崎亞：「……」

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年僅14歲的艾譜莉學著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道：

「看你那麼久沒提，我以為你都忘了，鎮中的老人沒跟你說嗎？出不去的，況且，安心在這裡當個族長不好嗎？」

崎亞認真思索一陣，最終搖了搖頭，「如果可以選擇，誰願意過那種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艾譜莉聞言，向後退開一步，上下打量了崎亞一番，蹙眉鄭重道：

「抱歉，崎亞，我不想過大海上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我不會跟你一起出海……」

「但如果你不幸被大海趕了回來，只要不是癱瘓在床，我都還願意嫁給你。」

「……」崎亞不清楚自己這會兒是該感到欣慰，還是無奈，沉吟片刻后，他煞有其事道：

「那還真是遺憾，艾譜莉，其實我已經猜到結果，在離開之前，我會嘗試著把族長的位置移交給你。」

小惡女低頭沉默半晌后，語氣變得平靜，「族長什麼的還是給我兄長吧，他當和我當沒有區別，還能少些麻煩。」

「……我會一直等你到24歲，如果你到時候沒回來……那我就找其他人了。」

說這話時，艾譜莉略帶嬰兒肥的嫩臉上滿是認真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