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舞台再一黯,等再亮起來時,一架鋼琴不知何時已出現在台上。雲艷艷坐在鋼琴前,纖纖十手放在琴弦之上,她的臉在此時變得特別的嚴肅和執著,似是籠罩上了一層神聖的光輝。嘩聲也突然間全都平息了下來,在一直喧囂的大禮堂中造成了一種異樣的平靜感。
我心裡也充滿了期待,做雲艷艷「老公」的最後一天,終於可以欣賞到她高超的技藝了。
在所有人屏聲屏氣之中,雲艷艷按下了第一個琴鍵。
「叮」,如水滴玉盤的清脆之音從她手下跳了出來,我只感渾身一陣的舒暢,這僅僅是第一個音節而已,就能造成這樣動聽的效果。同樣的一個音節,為何我所聽過的別人的琴聲就沒有如此美妙的感覺?那隻能說,雲艷艷撫琴的技巧確實已達登峰造極,神乎其技,怪不得北平大學的人個個奉她如女神一般。
在第一個音節的將人的細胞興奮感挑了起來,將要消退而還沒消退之時,第二個音節也如珠般滾至,頓時再度撥動人的心弦。接著是第三個音節,第四個……,匯成一股清新的涓涓細流,徜徉在人的心田之中。又如初生明月,將溫柔的月光灑在山岡之上,一片平靜而寧和。
雲艷艷此首曲子開頭是以輕靈為主,置身曲中,讓人有種與人一道笑看風月之感,高雅典致。社會的複雜,生活的壓抑,在一個人心中留下的陰暗面,像被一陣春雨洗滌過那樣,頓時沖淡了不少。那確實是一種至高的享受,聽說雲艷艷表演之時,連社會上許多頭面人物亦會屈尊來欣賞。官場的勾心鬥角而引起的心理上的苦累鬱悶,也許這正是一種再好不過的宣洩方式。
琴聲在最後一陣顫音中如潮水般退走了,剩下的是滿場如痴如醉的觀眾,直到雲艷艷站起身來,行了個禮,他們才如大夢初醒,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尖叫聲頓時響徹全場,經久不絕,此次晚會氣氛亦至此升到了最高峰。
我身邊的張雯這才吁出一口氣:「艷艷學姐無愧是音樂系的大才女,我還從沒聽過能讓人心靈放鬆到如此地步的曲子。就好象躺在廣闊無邊的海灘,看著藍天白雲,舒服的海風從身邊輕輕掠過,帶著一陣大海的味道,好愜意。」她閉上了眼睛,似乎還在回味。
對於張雯的話我很贊同,但心裡還是有點遺憾,雖然她手下琴音的每一個細節都已把握得妙到顛峰,但卻還不能將人埋藏在靈魂里,永遠不能忘懷的往事勾出來。正如雲艷艷所說的那樣,她的音樂里還缺少了一點東西,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來的東西,那似乎是音樂的靈魂。音樂缺少了靈魂,最多只能讓人獲得聽覺上的享受,而非共鳴。在她能領悟那東西之前,永遠也不能成為這世上的下一個大音樂家。
沈驚風直至觀眾掌聲停息后才從後台走出,舉起話筒:「今晚我們還請到了另一位特別嘉賓,他就是李曉的表哥,一位來自醫科大生物技術專業的酷小伙,我們請他來給我們演唱一首歌,你們說好嗎?」將手中話筒轉向觀眾席,觀眾都是喜熱鬧之人,又正值晚會氣氛熱烈,再加上我和李曉之間的關係,自然是轟然應好。
我聽到他的話卻楞住了,有說過要讓我上台嗎?如果真有的話,李曉應該會提前告訴我才對。旁邊的張雯也一臉錯愕的看著我,看她的樣子亦是不知道這消息,應該是臨時決定的.
我無奈地站起身,走向舞台,在後台看見李曉,她正一臉氣憤地沖沈驚風大聲道:「為什麼突然叫我表哥上台演唱,他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我更為不解,連李曉也是剛剛得知此,這樣說來,是沈驚風自行決定的,根本沒有和人商議。
雲艷艷站在遠處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剛才的表演應該算是非常成功的,但她似乎一點都不高興。
沈驚風賠笑道:「我看觀眾現在如此熱情,他是你表哥,如果登台演出的話,一定能把晚會的氣氛再推上另一個高潮的。」
李曉依然滿臉寒霜:「那你也得提前告訴他一聲啊,一點準備都沒有,你這不是讓他出糗嗎?」
沈驚風一臉的為難:「時間的確有些倉促,但你剛才也看到了,觀眾的反應,如果食言的話恐怕……」
李曉余怒未消,我走前道:「曉曉,算了吧。」
李曉聽得我聲音,轉頭過來道:「表哥?」
我笑道:「我隨便上去應付下就好了,別讓沈兄為難。」話雖如此,我卻是為了李曉,畢竟我是她表哥,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好怯場,落了她的面子。
李曉斷然道:「表哥,你不用顧及我的!」
我笑道:「如此良辰,既然沈兄熱情相邀,我又怎麼能錯過。」
沈驚風滿臉感激的道:「如此便有勞陳兄了。」
李曉待說什麼,我擺了擺手,拿起話筒跟著沈驚風走到舞台上。數千對目光立時齊刷刷的射到我臉上。見到被太陽鏡和頭巾遮著,又有些失望。我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多的人,心內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沈驚風把話筒拿起道:「陳兄能否把頭巾和眼鏡摘在,以真面目與在座的各位觀眾見一下面,李曉身為我們北平大學的第一美女,想必你也定然是個帥小夥子,定然不會讓我們失望的,特別是女生,你們說是嗎?」把話筒方向對著觀眾。
一陣鬨笑夾雜著女生的尖叫聲傳來,沈驚風挑動氣氛的手段的確一流。我卻煩得要命,今天晚上我本來就是為了隱瞞身份而化的妝,哪能在萬千人前揭開。我把話筒移開一點,小聲對沈驚風道:「這個,我臉上今日受了點傷,眉頭上留下了個傷疤,能不能和他們說一下,
沈驚風也把花筒移出一邊,打了個哈哈:「原兄,反正舞台這麼遠,臉上小小傷疤別人也看不到,而且說出的話覆水難收……」
我打斷他道:「什麼,你說什麼?你剛才怎麼稱呼我?」我很清楚地聽到他稱我為「原兄」。
沈驚風含糊其辭的道:「沒什麼,你聽錯了吧?」
我看他那神態和語氣,忽然間明白了一些事,沈驚風早已認出了我,大概是從聲音中聽出來的。以前我們見過面,我和雲艷艷說話時他也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