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傭兵訓練
團長很快跟怪物扭打起來。
夜色里彼此看不見,只有刀劍的劈砍聲和怪物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聲。
芷溪慢慢往後靠,身邊的人少了,她的位置很危險……
咕——
吞咽聲近在咫尺。手中的匕首還沒調轉,一股蠻力撲倒了她!
「啊!」
她扣住了湊上眼前的口鼻,帶著惡臭的鼻息噴在她臉上,還有點點唾液滴下來。匕首滑了出去。她一手撐著不斷找機會下壓的怪物,一手飛快地在地上摸索。
怪物兩隻長的極近的眼睛幽幽地盯著她。它尖尖的吻部正好被該死的人類扣住,因為借力的角度,它遲遲沒法壓下去咬斷她的喉嚨,這時使它無比焦躁,不斷前後搖晃頭。
所幸芷溪摸到了刀柄。抵禦獸口的手臂一點一點卸力,引導獸怪物向她靠近。在聞到芷溪身上的汗味,怪物忍不住往下一個猛扎,然而芷溪扣著它下巴的手突然往頭頂上方一推,借著怪物因慣力前沖的一瞬間滑到它下方,匕首翻轉,扎中了它的側腹。
「嗷唔!」
怪物吃痛,馬上閃避到一邊,戒備地看著這個人類。
借著月光,她慢慢看清了怪物的輪廓。身形似狗,尾部似豹,四肢細長,腳掌寬厚,仔細看挺像她在下了迷陣的森林裡遇到的那隻。只不過這隻沒有負傷。怪物身上皮毛硬實,腹部卻柔軟。芷溪握著匕首掂了掂,剛剛的耍詐只讓怪物的身上多了個血洞,但似乎並不影響它的行動。
怪物的尾巴煩躁的拍打地面,見芷溪不動,也不猶豫,找好角度就撲了過來。
芷溪瞪大了眼,慌忙把匕首朝外,然而怪物一下子咬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到把她壓倒在地。
「馬的!」
她的匕首掉了。怪物的獠牙刺破了她的皮肉,抵著筋骨,幾乎要把她的胳膊咬穿。
太疼了!
胸中湧起一股怒氣,幾乎噴出來。沒有武器,但怪物也把弱點伸了出來。她伸出手指,戳向了怪物的眼睛。怪物鬆了口,芷溪托著胳膊滾到一邊。她的小臂麻了,剛剛一定是壓到了筋。但她顧不得了。
怪物的體力遠比她好。即便最柔軟的眼睛被戳中了,暫時失去了視力,但它還有靈敏的嗅覺。
怪物喘了口氣,嗅著空氣中流轉的味道。好巧不巧,芷溪在上風處。
怪物再次撲了過來。
芷溪做好了防禦姿勢。
但怪物沒有碰到她。在空中被一斧頭截住,掄了出去。
「快過來!」一隻大手拽住了芷溪。是老劉!
與此同時,團長的聲音在黑暗中傳出。
「還在包圍圈的人,趕緊靠攏,利器朝外;在外面的,三人站一起,背靠背,快!」
老劉拽著芷溪退到包圍圈裡,身邊訓練有素的傭兵很快把包圍圈縮小,補上空缺。芷溪看到,一些傭兵在背後互相交換著什麼,拿到的人用力甩了出去。
是粉末。
接著外頭亮起了火星。在外圍的傭兵有人拔出了火摺子,飄散的粉末接觸到明火,化作一股濃煙,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怪物們受不了這氣味,很快一隻接一隻跑進了林中。
眼看著最後一隻怪物消失在樹后,傭兵們這才鬆了口氣。
火把一根根亮起來,團長讓傭兵們都回來,檢查傷員情況,幸運的是,除了一開始被偷襲的老耿,只有三人受了傷。
其中包括芷溪。
老劉給她簡單檢查了一遍,說,「還好,沒有傷到筋骨。不過還是得修養上十天。」
團長點點頭:「其他傷員呢?」
「老耿也要養十天左右,另外兩個只是皮肉傷,五六天就好全了。」
「好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作商議。」
傭兵們陸陸續續回到各自的帳篷。
老劉給芷溪上好葯后,也催促她回去睡覺。
今晚上發生的只是意外,和其他傭兵一樣,芷溪沒有多想就睡著了。比起孤身一人在森林裡闖蕩的日子,現在有傭兵的保護,安全感上升了不少。
次日起來時,團長告訴大家,過兩天駐紮在山下的人會送一些藥物和用品上來。芷溪問了身邊的傭兵才知,這是傭兵的工作方式,後勤人員雖然不用親自上山,但會在附近城鎮採集物資,定期送到山上,有時也會帶走一些「獵物」賣到鎮上。
「就不怕有人會私吞公款嗎?」芷溪問。
傭兵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嚴肅道:「在團里,每個人一切物資由團分配,也要上交所有家當。如果對團隊不坦誠,也就沒有留下來的資格。」
聽起來挺合理的模式。芷溪又問道:「那你們平時怎麼買自己的東西?」「團長會在完成一次任務后給我們發酬金,傷員或者年長的會有體恤金。」
芷溪點點頭。這麼說,工資有著落了。
因為受傷,芷溪被安排留守營地,和同樣留守的傭兵做一些簡單的活計。
辟靈山並不總是有靈獸出沒。團長帶著小隊進山「打獵」(傭兵們的說法)了三天,一次也沒回來。起先芷溪還很擔心,傭兵解釋這是正常的,並不是每天出去都能獵到一頭靈獸。
養傷的日子著實無聊。沒有了每日的訓練,芷溪閑的時候只能找人聊天。或多或少知道了關於傭兵的一些「江湖規矩」。
團長帶著隊伍第二次「打獵」回來時,芷溪的傷已經好全了。她主動請求跟隨,卻遭到了反對。老劉只讓她留守,每天訓練。
起初芷溪以為他們擔心她拖後腿,不服輸的叫嚷著要跟其中一人單挑。結果可想而知,她摔得很慘。
「就你這樣進去后只能被靈獸吃了!」這次老劉不客氣地訓斥了她,「底盤不穩,身手不敏,四肢無力,怎麼當好傭兵?」
芷溪憋紅了臉。她能獨自在危險密布的森林裡生存,卻依舊比不上一名訓練有素的傭兵。
挫敗感壓滿胸口。
「就你這軟趴趴的身手,五年內你都別想出師!」
「我能!」
芷溪抹了把臉,站起來,眼神堅定。「給我三年……不,兩年內,我必出師!」
老劉似是被驚著了,看著這個骨架瘦小,卻挺直了腰板的孩子,眼中終於露出了欣賞的意味。「好。兩年,若你不能做到,就趕緊收拾好包袱留在哪個鎮上吧!」
「沒問題!」
「打獵」只持續了一個月,團長帶著隊伍下山,帶著一滿袋子晶核,回到了山下的營地。另外兩對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而芷溪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因為跟老劉的協定,從那以後,芷溪堅持跟著傭兵的訓練量。除此之外,她還要學習各種兵器的用法。
棍棒最為簡單,老劉教授她簡單的用法后,便讓她和一名年輕傭兵對打。按他的說法,棍棒之靈活,在對打中最容易體現。劈,打,截,挽,掄,擋,戳,攔,刺,幾乎所有兵器可以用到的方式,棍都有。
起初芷溪在實戰中總是輸。有一日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氣,索性拿起木棍到訓練場上對著稻草人練。
直刺,回打,橫劈,半月打……每一招她都會,每一招都能打中,為什麼對打中就是被牽著鼻子走呢?
芷溪對著稻草人左想右想,想不明,乾脆對著稻草人踢一腳。「真是的,對打又不能站著讓我打中……」
誒?
她明白了。
稻草人是死的,能站著不動讓你打,而人是活的,而且傭兵訓練得比她要早,力氣大,反應快,自然知道怎麼躲閃和拆招。
比力量是比不過他的,那不如利用女性優勢——靈敏。
要比她的搭檔更快出招,更快看穿別人的招式,更快躲閃。
明白了這個道理,芷溪安心去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開始,她決定先不出招,只一昧防守,努力把對方的動作都認清。
而從第二天開始,老劉見她臂力能跟上了,便教授她箭術。
箭術看著容易,上手了也難。眼力,手力,一樣不能少。芷溪能拉開弓,然而命中率低的可憐。問老劉,老劉老神叨叨地說著什麼要靠感覺。
「感覺,什麼叫感覺?就是要自己去看,去聽,去感受去發現。風能感覺到嗎?能!目標能看到嗎?能!還有腳步聲,氣味,這些都能感覺到——這些就是感覺。」
感覺,感覺,感覺……
門外漢芷溪一頭霧水。
晚上她試著用現代的方式去演示。如果目標在五十步以外,箭動力二十斤也就是十牛的力,算上摩擦力,角度在多少為合適是命中目標?
芷溪埋頭算了半天,最後放棄。這個方法不實際。她在心裡劃掉。
感覺?靠感覺能射中目標?
隔天她晨練時偷偷問傭兵中使弓箭好的,結果一群人認可老劉的說法。
「要說射箭真沒什麼訣竅,就是練起來難。」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傭兵如此說道。據周圍人說,他是傭兵團里最好的弓箭手之一。「老劉說著是感覺,其實練久了,就是本能。你看我這年紀的眼力早不如年輕人了,但是呢,本能還在。看到什麼,聽到什麼,有威脅的,還沒看清楚,箭就射出去了。做我們這行的也都是靠本能,對危險的本能,對獵物的本能,對敵人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