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醫館賣葯
夥計稱好金銀花,滿打滿算有五斤七兩,袁文昌撥了撥算盤開口道:「你們的草藥成色算一般,但都是曬好的,處理的都乾淨,我給你們算一百六十文你看如何。」
卯生和辰生漏出驚喜的表情,雖然開始自家三姐說這些不起眼的小草可以賣錢,但正真聽到可以賣錢還是讓他們無比驚喜。
三房從來沒有私房錢,這一百六十文在兩個孩子眼中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楚錦山不懂藥材的物價,只看看妹妹,楚錦河略做思考,金銀花和虎耳草就是一般的藥材,價格都比較低廉,能買這個價格應該算不錯了了,想完點點頭。
袁文昌體貼的把一百來文錢用稻草繩串好,交到岳山手上,說到:「最近日子逐漸炎熱,店裡這些散火的金銀花用量大,下次你們還採到這些,可以多送些來這。」
「還是這個價嗎?」楚錦河淡淡問道。
「還按這個價收?你們留個名字,下次好稱呼。」袁文昌細細說道,天氣馬上到夏暑,他們家葯堂算是有些名氣的,平日這些散熱解毒的草藥用量不小,能多找些採藥人達成合作沒有壞處,這些草藥當然是有多少收多少。
「我叫楚錦山。」楚錦山報了自己名字,第一次見面倒是不方便把幾個弟妹的名字報給陌生男子。
袁文昌也不意外,和楚錦山還說了一些需要的藥材,楚錦山和妹妹對視一眼點點頭,聽完就告辭了。
出了葯堂門辰生和卯生就興奮了,辰生到:「三哥,快數數是不是一百六十文,這麼多錢我還沒見過。」
楚錦山笑笑,把錢遞給辰生:「給你數數。」
辰生沒敢接,卯生忙把錢往楚錦山懷裡推,著急道:「三哥你藏好,待會被人搶了怎麼辦!」
楚錦河半垂著眼,看也沒看錢一眼,纖細的手指往邊上一家攤販一指:「走,吃混沌。」
話講完,卯生還沒回過神,轉眼一看,就看見自家三姐已經坐到了店家凳子上,面無表情的對著攤主豎起四根手指:「老闆,四碗肉餡混沌。」
卯生炸毛了,見那店家笑眯眯點頭,混沌下鍋,她拉住楚錦河又不好意思大聲講,便壓低聲音說道:「三姐這混沌十文一碗的!」
楚錦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抽了雙筷子,撐著下巴等吃飯。
然後呢?卯生用一種極其敗家的眼神瞪楚錦河,四碗就是四十文了!剛賺的一小半錢就沒了!
卯生感覺自己完全琢磨不透自己這位三姐了,楚錦山笑笑按住卯生的頭:「賺錢就是花的,你們摘這金銀花摘了半個月,就當犒勞自己吧。」
辰生盯著攤主用漏勺把餛飩撈起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看著卯生豎起一根手指:「卯生,就吃這一頓。」
卯生:「...」
好吧,看著餛飩端上桌她口水也要掉下來了。
普通的粗白瓷碗,滿滿一大碗混沌,看得出攤主是個實誠人,每個餛飩都包的皮薄肉厚,吃起來滿口生香,辰生一口一個,只把舌頭都要吞下去了,卯生雖然心疼錢,但是半碗混沌下肚,臉上都浮現出幸福的表情了。
這兩傻孩子真容易滿足,楚錦河咬開半個餛飩,目光還是那麼獃滯的看著兩個臉都要埋到碗里的小腦袋,還沒想完,眼睛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楚錦河抬起頭,拉了拉楚錦山:「那個是不是張耀祖?」
「什麼。」楚錦山放下筷子,頭往旁邊歪了歪,只見一家酒樓錢,一個身穿深色書生長衫的人在那兒站著,不是張耀祖是誰。
此刻的張耀祖周圍還圍著幾個同樣打扮的書生,個個面色潮紅,腳步輕浮,明顯剛從酒樓喝完酒出來。
「大哥?」辰生一碗餛飩吃完,看著張耀祖疑惑道。
「真有意思。」楚錦河吃完最後一個餛飩,不知所以的說道,收回目光,沒什麼反應了。
楚錦山目光深邃,臉色低沉,閉了閉眼,張家把張耀祖送到鎮子上是讓他在秋闈前在大伯這裡好好複習溫讀,那酒樓一頓飯不菲,轉眼就看見他用著一家子供他吃喝出來,哪怕他再沉穩,此刻都感到人世的不公。
「走吧,我們去採買點東西。」楚錦山不想再看,想讀書的讀不了,能讀書的不在乎,太過使人消沉了。
「嗯,還有一隻山雞先賣了吧。」楚錦河起身,似乎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帶著兩小鬼慢悠悠的離開。
帶來的山雞最後賣給了一處酒樓,是個夥計收的,換了四十文錢,楚錦山情緒有些低沉,接過錢看都沒有看就放進了內衫口袋。
辰生和卯生還是個孩子,大哥三哥都是哥哥,他們並沒有多少感慨,只是心裡高興的不行,出門的時候,三哥承諾給他們一人買一個想要的東西。
反正時間還早,楚錦河乾脆帶著他們逛起街來,今天不是大集的時候,沒有上次自己與楚錦山來的時候人多,辰生拉著卯生往前跑,楚錦河就和楚錦山在後面跟著,楚錦山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楚錦河淡淡開口:「大哥不開心嗎,在想什麼?」
聽到楚錦河開口,楚錦山停頓了一下看著妹妹同樣沒有表情的臉,無奈的慢慢開口:「我在想生在福中的人好像都不知福。」
「你·是說張耀祖嗎?」楚錦河道,猜到看到張耀祖的時候楚錦山可能會有一些想法。
楚錦山點點頭,悶悶的開口:「我想讀書。看到張耀祖的樣子我內心有種說不出的嫉妒,還有生氣。」
他嘆了口氣坦白對楚錦河說道:「不是嫉妒他不用干農活,也不是嫉妒他可以借著讀書的名義在外面享受,而是他能有這個能讀書的機會,生氣的是張家一大家子的人都節衣縮食,就為了供出個讀書人,但是他卻毫不珍惜。」
「嗯。」楚錦河能理解楚錦山的想法,想了想對著楚錦山問道:「大哥,你為什麼想讀書。」
為什麼想讀書,楚錦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當然是為了考取功名,能保護爹娘和你們不受欺負,能填飽肚子,能過上好的生活。」
「說的沒有錯,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們就朝著這個目標前進。」楚錦河點頭,直指楚錦山的內衫的口袋,那個從來沒有鼓起來的口袋在一個上午的時間,已經微微鼓起了,「我們不必去嫉妒別人,我們的目標就靠我們自己去實現,看,口袋裡面的東西就是我們的第一步,沒有機會我們就去創造機會,與其嫉妒不如自己去實現不是嗎。」
在楚錦山的認知里,楚錦河話一向都很少,說話也是很簡短的句子,這麼長的一句話從楚錦河嘴裡說出來,實屬少見,但這一句話的威力卻將楚錦山心中的抑鬱之氣打散。
居然還沒有妹妹想的明白,實在慚愧,岳山無奈的搖搖頭,面上恢復了日常的笑臉面容,嘆氣道:「是我鑽牛角尖了,有時候覺得哥哥年紀雖然比你大,但是心態上面阿雅反而像是姐姐。」
「大哥,我們是龍鳳胎,你也就比我大個一刻鐘左右。」岳河想翻白眼,但是麻木的五官根本做不出這個高難度動作,在楚錦山眼裡她還是一副獃滯,面無表情的樣子。
「大一刻鐘也是大,哥哥也還是你哥哥。」楚錦山摸摸妹妹的頭,輕輕笑道。
「彈弓,彈弓,三姐,我想要那個彈弓。」前面的兩個孩子,辰生已經看中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站在一個小攤前面,對著楚錦河招手。
聽到辰生的呼喊兩兄妹的話題就此結束,慢慢走到小攤前,辰生看中的是一個木頭樹杈的彈弓,表面粗糙的塗了漆,看上去比別的彈弓神氣一些,難怪辰生喜歡,擺攤的是個鄉下漢子,他主要是賣菜,彈弓到時其次,卯生在旁邊看的直皺眉,嘀嘀咕咕教訓辰生:「一個木頭叉子就要四文錢,不如去買幾卷線,繡的帕子還能賣錢。」
標準的卯生髮言,楚錦河表情麻木的摸摸臉,這小丫頭小小年紀到時有老媽子的潛質,又想了想自己及時行樂的作風,以後估計得和這小丫頭不對付。
辰生苦著臉,面對姐姐的教訓,只能念念不捨得看著彈弓,楚錦山笑眯眯的走過去,按著兩個兩個孩子的頭,熟練的和那漢子開口:「大叔,我弟弟很喜歡這個彈弓,我手上就三文錢,能不能便宜點啊。」
一天的時間在兄妹幾個的嬉笑玩鬧中過去,戰利品就是辰生的一個彈弓加一包薑糖,卯生賣了一塊單色的秀帕,原本卯生是看中的一塊成品秀帕的,但是一樣的材質,成品比單色打底的秀帕貴了將近兩倍,卯生就要買單品自己回家秀。
至於楚錦山,他考慮了良久,賣了一把新的柴刀,原來的那把柴刀在張家據說用了幾十年了,刃口磨了幾十次,早就鈍了,買把新的砍柴更加省時省力,最後是楚錦河,楚錦河目的明確買東西比楚錦山幾人快多了,在楚錦山挑選柴刀的時候就買好了一堆調味品,虧待什麼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嘴巴。
最後細細算下來,楚錦山的口袋就剩下了不到三十文,回去的路上卯生心疼的不停的抱怨,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花過這麼多錢呢。
快到村口的時候,楚錦山的柴刀和楚錦河買的調味品都不能帶回張家,辰生也把薑糖分出一半給楚錦山,讓楚錦山先把東西放到山上砍柴的空地,兄妹幾個才空著背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