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廚房交談

第27章 廚房交談

楚錦河沒有立刻起身,她怕那男人殺個回馬槍,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楚錦河確定那男人不會再回來,她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家跑去。

折騰了大半晚上,楚錦河進了屋子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等醒來就已經到了第二天大早,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夢。

楚錦河端著自己的竹筒水杯,蹲在水缸旁邊用荊條揉碎,開始刷牙,這個時代沒有牙刷,早上起來清理牙齒就是這種方法,程氏愛乾淨,三房孩子個個都乾淨整潔,二房的人就沒有這麼折騰,楚錦河經常看見牛氏起床,就喝口水漱漱口就算刷個牙。

楚錦山在妹妹旁邊刷牙看了一眼楚錦河笑道:「阿雅,你昨晚是去做賊了嗎,眼睛下面怎麼都是黑眼圈。」

楚錦河撇了楚錦山,沒理他把嘴裡的最後一口水吐出來,昨晚跟蹤那群黑衣人自己就費了大半經歷,回來還沒有睡幾個小時就要起床了,早上起來臉色能好久見鬼了。

刷完牙,楚錦河用水盆里的水簡單擦了下臉,就去煎藥了,程氏的葯今天是最後一幅了,在三房提心弔膽的注視下,程氏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很爭氣的沒有再出現什麼不適,張大夫來複診也說這胎像雖然有些弱了,但好歹是保下來了。

身體已經好很多的程氏能下地走路后,雖然楚錦河幾個孩子和她說最好還是休息兩天,但她還是不好意思不幹活,然後家裡做飯的活計又落在了她的身上,讓楚錦河頗為無奈。

進了廚房就看見程氏在煮飯,楚錦河把葯的爐子升好,就轉身幫程氏添柴火。

「您可以多休息兩天的,何必急著幹活。」

「這兩天老太太都在幹活,我一個做媳婦的歇在床上多不好。」程氏笑著搖搖頭,和楚錦河溫和的說道。

自從昨天程氏說接回做飯的活,牛氏老太太明顯都鬆了一口氣,牛氏這兩天做事總是手忙腳亂,這做不好哪兒做不好,少不得老太太在後面幫她收拾爛攤子,老太太一把年紀,到底是老了,以前程氏做事總是有條有理,她基本沒幹過什麼重活,一下子操勞起來,她的老腰都要斷了,牛氏就更痛苦了,她干最重的活不說,沒有做好還要被老太太罵,罵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她還會被打。

楚錦河低頭吃飯,但是楚錦山卻冷眼看著,桌上沒有一人客氣一下,就是老爺子都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畢竟這牛氏煮飯的這幾天,他就沒有吃好過,不是做飯慢了等不及吃,就是飯菜做出來讓人沒法下咽。

灶下的火慢慢升起來,楚錦河就不在往裡面添柴了,這種大灶她以前基本沒有見過,她的父親父母早逝,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在城裡安家,她自小是在軍屬大院長大的,也沒有回過鄉下。

她剛來這個時代的時候,連燒火的不會,常常會在灶中添柴太多,導致炒菜炒到一半,火就熄滅了。

楚錦河認真的看著灶火,這是她很少和程氏呆在一起得時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淡淡的開口道:「娘,你覺得我們如果分家是不是會比現在好的多。我們會做事,您不用這麼勞累,等有錢還可以送哥哥和辰生去讀書。」

楚錦河手上有了錢,也有了其餘的主意,覺得分家這件事必須提上日程了,她明白張老三和程氏都是傳統的古人,對著分家的事情有著條件反射的不贊同,但這不見得他們討厭分家,楚錦河很想知道經歷了差點失去孩子的磨難,反對分家的念頭有沒有消除大半。

「傻丫頭,你在說什麼呢,你阿公和奶奶還在,怎麼能分家呢,要是分了家外人怎麼看我和你爹,以後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要提了。」程氏皺著眉頭,嚴厲的和楚錦河叮囑,在她的觀念中,就沒有分家自己單過的概念,這樣的念頭存在就已經很大逆不道了,她想了想又怕楚錦河在外面亂說,特地又說道:「阿雅,你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念頭,在外面也不能提的,你還沒有出閣,傳出挑撥家宅不寧的名聲就完了。」

聽到程氏的話,楚錦河內心瞬間湧入一股淡淡的暴躁感覺,她性格屬於果斷利落的性格,剛來這個時代第一眼看見程氏的時候她就很明白,自己的性格和這個自己名義上面的母親肯定會有衝突。

就在此刻,楚錦河完全不能理解程氏,在這個家裡,所有人都在欺負三房。

三房孩子那一個不聽話?那一個不勤懇?不說楚錦山和自己,他們不是張家人,張家人不善待自己她可以理解,但是不算張耀祖張落雨,辰生和卯生這麼小的年紀被二房和老太太每天指使的團團轉,對比二房同樣年紀的張初雪和俊生,整日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就是在外面無憂無慮的玩耍,辰生和卯生如何的不公平。

再說張老三,大房一家都在靠張家一大家子的供養,在鎮子上落了家,二房整日躲懶,不問家裡的活計一句,張老三在張家年紀最輕,但是風吹日晒,反而看上比大房三房看上去老的更多。

就是程氏自己,老太太將近十年的磋磨,哪怕經歷了前幾天的流產事件,居然還沒有一絲想要分家的念頭。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楚錦河大腦中浮現這八個大字,她壓下心中的那股煩躁,盡量放輕語氣說道:「您為什麼就不願意分家,只要分家了,我們自己過上好日子,可以自己決定送哥哥和辰生去讀書,您也會輕鬆很多,卯生也不用每次看到村子里別的小女孩都有的頭花,只能用羨慕的眼神看。「

程氏眼中浮現痛苦,她何嘗不知道,小山是個多麼有主意的孩子,每天砍柴都會跑到上河村的私塾偷聽先生講課,後來因為每次小山回來的太晚,她被老太太訓斥后,小山就再也沒有去過了。

辰生今年才剛剛滿八歲,整天就幫著她挑水幹活,小小的肩膀老是被扁擔磨破,卻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卯生和辰生同齡,一文錢三朵的頭花,別的女孩子都帶著玩的時候,她多想要,但是轉身卻如同十幾歲的孩子懂事的從來沒有和她討要過。

可是這個世間的禮法多麼嚴苛,她年輕唯一的一次打破為了一個男人奮不顧身,得到的就是父親的斷絕關係,此後這麼多年外人的嘲笑和看不起,她底下還有這麼多孩子,怎麼能再冒險打破一次,萬一分家了,村子里人們的流言蜚語,小山怎麼做人,阿雅怎麼嫁人,三房的名聲怎麼辦。

見程氏又觸動,楚錦河繼續講道:「娘,一個決定就可以改變他們的一生,您看不出哥哥對未來有多大的志向,辰生這個孩子有多聰慧,您願意他們在張家從此與田地作伴,然後又變成像禮叔一樣,為了張家的下一輩榨乾身上的每一滴汗水和鮮血。」

此話說完,楚錦河沒有在程氏臉上看到她改變主意的表情,程氏最終還是閉了閉眼,眼中的悲痛濃厚的彷彿能形成風雨,一句話讓楚錦河嘴角不可控的抿緊。「也許這就是命吧,總比被外人戳脊梁骨,一輩子抬不起頭好,阿雅你不明白,娘已經體會到這種感受了,你們不能。」

「為什麼一定要在乎別人的口舌,他們議論就讓他們議論去,我不敢肯定分家之後我們一定能過得一帆風隨,但我能肯定的是,無論是我還是哥哥或者是辰生卯生,都不會因為外人的幾句話放棄爭取自己的幸福和人生。」楚錦河不再看程氏,不可避免的有些失望,但是在她心裡,程氏的想法不會影響自己絲毫。

程氏一愣,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還帶著稚氣的少女沒有看她,眼睛半垂著看著灶火,眼中平淡似水,像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程氏聽不出她想表達的情緒。

「您原本不用活的這麼累的。「楚錦河慢慢站起身,見程氏看著自己發獃,眼中醞釀著楚錦河看不懂的情緒,她接下來的話突然說不出口,轉而說道:」娘,餅子要烙糊了。「

「啊!」程氏趕忙從發獃中回過神,手忙腳亂的去掀鍋蓋,至於大腦中在想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覺得心中許多情緒浮現出來,難過,痛苦,羞愧,甚至是委屈,交錯在一起,一團亂麻。

楚錦河搖頭,走出廚房,她怕再和程氏呆在一起,氣氛會變得尷尬,出了門,迎面碰到走來的楚錦山,少年身姿挺拔,明朗的相貌帶著溫和的微笑。

「你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生病了還是昨晚換了房間不習慣。」楚錦山笑著說話,習慣性用手去撫摸楚錦河的額頭。

額頭傳來楚錦山關懷的溫度,楚錦河搖搖頭:「沒睡好而已。」

「嗯,這裡的事情放著我來做就好了,你還是先回房間再睡一會吧。」楚錦山接過楚錦河手上準備去收雞蛋的竹簍子。

楚錦河點點頭,看著楚錦山,這樣的一個少年怎麼能蟄伏在一個小小的張家,他應該接觸更廣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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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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