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這說的是人的常態
沈瑤的失落是從內里散發出來的，一時間，低氣壓席捲周邊的空氣。
江老爺子敏銳的察覺到了沈瑤的低落，但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看來，沈瑤的沈觀就像是從骨髓里長出來的一樣，再大的困難也無法打擊到她，如果連她都無法從那種低落里逃出來，無論他說什麼都沒有什麼用吧。
剛剛活絡的氣氛因為沈瑤的失落一下doww了下來。
江老爺子有心找些開心的話題，又覺得自己畢竟與沈瑤有很大的代溝，或許說出來的話不僅不能讓沈瑤開心起來，只會徒增笑話，於是只能悻悻然放棄。
眼看著沈瑤的低落一直延續下去，江老爺子急了，慌不擇言地道：「萬一小雅真的確診了，而我跟她配型成功卻把老命丟在手術台上，不知道林倔頭會不會在他的葬禮上有些觸動。」
平心而論，如果有別的辦法，他不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去檢驗林老爺子到底會不會原諒他，只是眼看著江雅瓏的確診結果要出來了，如果在這期間林老爺子還無法原諒他，他也沒有法子。
在江雅瓏結果確診的當天，他就準備飛回國內。
如果結果是壞的，他就自己躺上手術台，用自己的命換自己孫女的命，怎麼都覺得值了，唯獨林綰姝的事情，是他心裡的一個疙瘩。他期望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跟林老爺子放下一切恩怨與成見。
沈瑤也從自己的情緒里脫離了出來，聽到江老爺子這麼說，隨口安慰道：「一定會的，人的一生短暫又充滿了不確定性，最清醒的時候，大概是在生命到來跟離去的時候，到來時，雖然什麼也不懂，但是一接觸到這個世界，那種欣喜、那種茫然都從哭聲里釋放了出來，離去時，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結束，在生死面前，所有的齟齬與恩怨都微不足道。」
江老爺子對她的安慰很有感觸，就像現在，他已經覺得那些微不足道，所以他才丟下臉面求得林老爺子的原諒。
兩人又是一番感慨，人在生死面前顯得那麼渺小，而生死卻又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是很多事情，在生死面前卻能被淡化。
突然同時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對視一眼：對了，葬禮！
兩人福靈心至，竟然想到了一起。
不是有個吃粽子不小心掛掉的倒霉鬼嗎？如果在他的葬禮上見識了人的生命的脆弱說不定林老爺子會被感動。
不過他們先要好好策劃一下，否則在人家的葬禮上鬧出什麼事可不就美麗了。
尤其是林老爺子傲嬌的性格，必須要拿捏准。
有了大概計劃，接下來就是具體實施了。
為此，沈瑤特地去拜訪了那倒霉老頭的家人。
倒霉老頭是美國本土人，家裡開了運輸公司，富甲一方。
八十多，在很多人眼裡算是壽終正寢了，更何況雖然他是被粽子噎死的，但過程並不痛苦，聽說從噎住到屁嗝總共不到一分鐘。
如果是在國內，那家人肯定就吵翻天了，哭的上起步接下去，但這家人卻是笑盈盈的。
沈瑤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呢。
倒霉老頭的兒子都五十多歲了，腆著個大肚子，笑眯眯的跟彌勒佛似得。
沈瑤有些忐忑地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遍，任誰聽到她這無理的要求準定會拿掃帚把她打出去，沒想到「彌勒佛」竟然笑眯眯的答應了。
沈瑤並未掩飾自己的詫異，「彌勒佛」就解釋。
他們是基督教徒，離世不過是去侍奉他們的上帝了而已，更何況老頭子年齡也大了，離去的時候也沒遭什麼罪。
當他聽說沈瑤準備在老頭子的葬禮上讓因為誤會而仇視十幾年的兩兄弟重歸於好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想必在天上的老頭子知道了也會高興的吧。
從倒霉老頭的家裡出來沈瑤都還暈暈乎乎的，她實在沒有想到這件事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更沒有想到「彌勒佛」甚至還幫忙讓來參加葬禮的親朋好友配合他們的行動。
真是好人哪，沈瑤感嘆！
當沈瑤將這件事告訴江老爺子之後，江老爺子也很感慨，沒想到他們對生死看的這麼淡，更沒想到他們竟然同意了他們在利用老頭子的葬禮干別的事情的計劃。
老頭子的葬禮在第二天舉行，「彌勒佛」給他家老頭子選擇的地方很漂亮，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將裝著老頭子骨灰的匣子放進早已經準備的棺木，一行人表情肅穆。
牧師穿著潔白的牧師袍，臉上的表情聖潔又虔誠，禮唱著詩歌。
沈瑤沒有費什麼力氣就說服了林老爺子參加葬禮，畢竟是他的同學，參加他的葬禮也是應該的。
一行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別著別色的花，認真的聽著牧師的禮唱。
肅穆的場景，潔白的大理石墓碑，墓碑上慈祥的照片，牧師低沉的吟唱。
像是一場巨大的盛宴，不過都是為了那個離開的人。
一向林厲風行的林老爺子難得有些傷感。
人越老越怕死，這說的是人的常態。
林老爺子也不例外，再看淡生死的人，在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也會分外艱難。
沈瑤認真瞅著林老爺子的表情，暗暗鬆了一口氣，只要有軟化的可能那就好。
牧師很快就吟唱完了。
眾人肅穆地低頭默哀三分鐘。
接下來就沒有什麼事了，大都是主人家安排的一些小環節。
然後誰都沒有發現這其中有某些人不著痕迹的靠近了林老爺子。
「原來死亡距離我們是這麼的近，詹姆斯多麼好的一個人，也去侍奉親愛的上帝了。」幾個老頭聚在一起，感慨世事無常。
「是啊，你還記得傑森嗎？他不過三十多歲，就
因為淋了雨，一覺不醒，這會已經沉睡在墓碑里了，據說他也跟詹姆斯在一個地方。」
「勞倫斯你知道嗎？那個實幹企業家，胖胖的，笑起來很慈祥，他不是喜歡挑戰極限嗎？前幾天準備去跳傘挑戰自我，結果剛踏上飛機就因為腦溢血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