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落幕（終）

無數道寶劍的身影將邱陽團團圍住，或劈或砍，或穿或刺，凌厲的攻勢中還混雜有數百條手臂粗細的雷霆，它們為飛劍的攻擊騰出了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讓它們得以避開敵人的防護手段，直擊目標的心臟。

邱陽頃刻間就被劍身和雷霆淹沒，天帝的表情也放鬆了一下，沒人能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中安然無恙，就算邱陽有某種手段可以抵禦攻擊，也不可能扛住上萬把名劍的傷害。

邱陽是有點不好受，但並不是因為那些飛馳的寶劍。

他是在可惜，替這些本應該成為絕世神兵的武器不值，如果遇到一位合格的主人，它們應該流芳百世，退一步講，至少也能成為一代傳奇。

可現在，卻只能成為天帝攻擊的犧牲品，渾身上下縈繞著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天界能量，在無盡的攻勢下發出刺耳的悲鳴。

「我能聽見，你們心中的不甘。我可以幫助你們，脫離眼前的苦海，重新掌握那寶貴的自由。但代價就是，成為我暫時的助力。你們……願意完成這筆交易嗎？」

天帝控制之下，連綿不絕的攻擊還在繼續，邱陽閃身躲過一大串劍氣，有抬手擋住了一抹鋒銳的偷襲。

「我以無上的命運擔保，此戰之後，你們將會成為……璀璨的群星。」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天帝便發現自己失去了對這些神兵的控制權，不僅如此，添加在劍陣中的雷霆之力也被消除殆盡。

「怎麼會……可惡，給我回來，你們這些狂妄的小子，我是天帝，我命令你們，聽從主人的號令！」

天帝想要把武器搶回來，可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改變眼前的事實，他和這些神兵之間的聯繫，已經被徹底切斷。

「主人？您配嗎？」日月皂羅旗出現在劍陣的上方，尖端閃耀的光芒像是黑夜中的燈塔，名劍們整齊地跟隨在旗幟後面，將尖端對準了不遠處茫然的天帝。「你只是把它們當做殺戮的工具，就像你對天界百姓和普通士卒那樣，壓榨他們最後一絲潛力，然後毫不猶豫地拋棄他們。」

「現在，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名劍們在邱陽的指揮下自發組成了新的劍陣，將天帝團團圍住，開始了屬於自己的報復和虐殺。

天帝手裡的武器不過是一柄普通的神器，和這些名劍之間沒有太大的分別，他也想要得到傳說中的神兵之主，但名器有靈，擇主而侍，他這個謀權篡位，聲望早已經粉碎性骨折的帝王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得到神劍的認可。

所以，他手裡的這把劍只是一把的神器，和那些飛舞在身邊的長劍一樣，算是神器中的大路貨。

「滾開，滾開，都給我滾開！」天帝拼了命才從劍陣中脫身，這多虧了他身上的這層鎧甲，讓他得以在無盡的劍氣中狼狽地逃出，不過，這套鎧甲也難以承受如此海量的攻勢，上面已經出現了好幾條難以修復的劍痕。

它也儘力了，為了保護自己無能的主人，它已經耗費了自己大量的神力。

「哈哈哈，你們跟了他又怎麼樣，還不是被我逃出來了，我才是天界之主，只要在天界的位面，我就是無敵的！」

天帝並不計較自己身上的傷勢，儘管身上的輕鎧即將步入崩潰的邊緣，儘管連邱陽都能看出來，天帝的身體也武器一樣，已經算是強弩之末了。

耗費了大量天界能量製造出的無敵劍陣被邱陽奪走了，反倒是自己承受了劍陣的大部分實力，這道挫折注意決定這場戰鬥的走向。

邱陽甚至都沒有拿出像樣的兵器，僅僅是憑藉著日月皂羅旗的威力，便將天帝逼上了絕路。

「怎麼樣？你以為我現在已經沒有力量了？就因為這點小傷，我就要在此隕落？別妄想了！無知的小子，現在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叫天地共主！」

一股柔和的能量從天帝的行宮中傳出，很快便籠罩了他的全身，這股來源不明的能量正在飛快地修復天帝身上的傷口，連帶著即將崩壞的鎧甲也在能量中快速復原。

「怎麼樣？是不是很絕望啊，費盡心思給我造成的傷害，我僅僅是揮揮手就能復原。實話告訴你，小子，這股能量來自於……」

天帝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來自於天界能量的源頭——創世之樹，對嗎？你剛剛用來恢復的能量，就是利用十萬年前天界尚未成型之前，孕育生命的創世之樹的綠葉榨出來的汁液而煉化出的天界能量。我早就知道了。不得不說，你可真是個人渣。」

創世之樹是天界的根據，它不僅僅是孕育生命的搖籃，也影響著這個位面的能量、潛力和氣運，它的存在，讓天界一直處於萬千世界的中上游。

可它自身的能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天帝利用手中的道具無休止地榨取創世之樹的能量，這才擁有了現在這樣近乎無窮的恢復能力。

邱陽一進入天界位面，就能聽到地底深處，創世之樹傳來的抽泣聲，它已經要承受不住這樣瘋狂的榨取了，光是維持這個位面的現狀，就已經讓它身心俱疲，又要面對天帝的予取予求，再強大的能量源也禁不住這麼消耗。

「呵呵，自古成王敗寇，只要能贏，犧牲一棵可有可無的樹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它都孕育了無數的生命，也不差滿足我這個天界之主的願望。大不了，等它死亡之後，我就再去尋找下一個資源豐富的位面去統治。比如說，你們天譴者所在的人間。」

天帝有意在激怒邱陽。

「哎，人家說，將死之人，其言也善。為什麼你都要死了，嘴巴還是這麼惡毒呢……」

邱陽話音剛落，天帝便臉色大變，一股恐怖的力量順著他的丹田傳遍全身，在體內進行著瘋狂的撞擊。

原本恢復如初的鎧甲上突然出現了大量的裂痕，然後砰的一聲碎裂開來，本就有些黯淡的鎧甲連最後一絲神采都化為烏有，最終成了細小的碎片，散落在天地之間。

「咳咳……你……這是怎麼回事……」天帝想要調動身體內部的天界能量，卻無法得到絲毫的反饋，全身上下都成了兩股能量的戰場，五臟六腑在劇烈的衝撞中已經產生了扭曲變形，大量的鮮血順著他的七竅濺射而出，最後，天帝只能一掌拍在自己的胸口上，強制性地把兩股力量清理出了自己的身體。

邱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驚訝，想不到天帝在這個時候還能逼出體內的「雜質」，想來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一位能量掌控的好手。

但很可惜，從他試圖引動行宮裡的能量恢復自己的身體時，決鬥的勝負就已經定下了。

「你還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天帝，你曾經也是個聰明人，難道你就沒有懷疑過，身邊有人是我們埋下的暗子嗎？從撤回人間最後三支七十二星軍，到帝京城被叛軍奪走，期間發生的一切，你都沒有懷疑過？我們要是沒有探子，會把你們研究的此透徹嗎？你剛剛引導到身上的能量，可是被我們的暗棋加了料的，現在，你應該感覺到了吧？」

「誰，究竟是誰！我身邊的人全都是被我親自檢測過的，絕不會有問題，他們都是我忠誠的戰士，都是我親自提拔的……」

天帝說不出話了，因為他看見了，那個出現在邱陽身邊的人。

帝京城禁衛軍大統領，天帝身邊的禁衛長官，全帝京城唯一一個可以任意出入王城的男人。

「小浩，為什麼……你為什麼會……」

「天帝大人，您的問題可真夠好笑的，為什麼？我為什麼會背叛你？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一刻，陽默輕舞安插在天界地位最高的探子，身份終於浮出了水面。「請容許我重新介紹一遍自己，我是陽默輕舞創始人之一，名叫韓浩軒，代號——輕羽飛揚。」

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陽默輕舞第四位創始人，終於在這裡浮出了水面。

天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是伸出手指，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心裡怕是出奇地憤怒。

「天帝大人，說實話，您這些年待我確實不薄。哪怕是很多人說話太年輕，不足以承擔禁衛軍統領的重任，您也力排眾議讓我當上了這個職位，還給了我很多人做夢都想不到的無上封賞。」

浩軒輕輕地脫掉身上的鎧甲，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件陪伴自己多年的天界禁衛軍制式裝備，燒成灰燼。

「然而，我是一名天譴者，就像其他人一樣。我和天界，和你這個暴君，有著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這是任何恩惠，都抹除不了的血仇！」

天帝的瞳孔陡然縮緊，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韓浩軒體內真實的能量，這個人是天譴者，而且修為，很邱陽一樣。

「又一個創世之上嗎？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能躲過我親手設下的資質檢測。」

天帝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身體各處的能量正在瘋狂地逃散，剛剛他用手打出的那一掌，實際上是強制解放了身上的能量禁制，把身體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斗，不對，用蓮蓬頭來形容應該更加準確。

但凡是能夠接觸到外界的身體部分，現在都成了能量外泄的通道。

此刻的他光是站在這裡，能量都會瘋狂地外泄，更別說使用技能了。

「我輸了，呵呵，陽默輕舞，你們果然是一群瘋子……」

韓浩軒的神情有些悲傷，天帝的失敗早已註定，這些年在他身邊，韓浩軒也常常觀察著這位「帝王」，想要從他的身上，發現一點被埋藏在深處的閃光點。

可是，無論韓浩軒怎麼看，天帝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人渣」，即便是作為帝王，作為一個上位者，他都算不上合格，光是榨取和虐待創世之樹這一點就能看出，他根本配不上位面之主的身份。

「你是輸了，但其實，你的失敗和陽默輕舞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就算是沒有我們，也仍然還會有另一批人站在你的面前，把你從那個高高在上，卻毫無意義的寶座上趕下來。你的野心很大，但人要身處高位，光有野心，是遠遠不夠的。」

邱陽收回了日月皂羅旗，將手裡的武器換成了一把古樸的長劍，這是當年在聯盟戰鬥部中，邱陽使用的第一把武器。

「你是一切的開始，也將成為一切的結束。我答應過無數人要取你的性命，現在，便是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天帝伸出雙手，臉上再也看不到狡黠和陰霾，反到是呈現出暢快解脫的模樣。

不管他心裡的想法如何，邱陽也不會有絲毫的遲疑，手中的長劍輕而易舉地刺入天帝的身體，將天譴之力，導入他早已壞死的能量核心。

烏雲逐漸散去，陽光揮灑在天界的大地上，兩個位面的人民，都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注視著天際線上，那道絢爛的彩虹。

那是代表著和平，希望，和幸福的彩虹，天譴者們邁過了最後的黑暗，跨步來到了那個平靜的未來。

「嗯？我們的身體……」

除了陽默輕舞的四位創始人外，所有的天譴者都被柔和的白光給包圍了，體內的天譴之力漸漸被白光所同化，無論此刻他們身在何方，都被白光帶到了一個特殊的異空間。

在這裡，他們見到了天界的創世之樹，身心沐浴在龐大的生命之力中，它像是一位溫柔的母親，輕輕地撫慰著身下的孩子。

天譴者們的身體，正在白光中得到凈化和重塑，邱陽在誅殺天帝的那一刻，也和這位位面的創造者達成了協議。

天譴者的來由，是天帝為了自己的目的擅自打開封印之門的結果，天譴之力，實際上便是天界能量在進入人間后，被位面之力轉化后形成的能量，本源上，還是和創世之樹的能量同出一脈。

兩個位面間的戰鬥，因為天帝的死亡而宣告終結，封印之門這唯一的通道，也被邱陽親手摧毀了，從此，兩個位面之間將再無瓜葛。

天譴者自然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們需要的，只是過上普通人的生活，而要想過上這樣的日子，第一步就是重新變回普通人。

穿梭位面的能力，不應該留存在人間，每個位面都有自己的發展軌跡，天譴者是異數，太容易引來他人的覬覦。

為了人間平靜的生活，為了不再吸引像天帝這樣無恥的位面之主，回收所有的天譴之力，將普通人們的身份還給各位天譴者，便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這場凈化持續了半天的時間，天譴之力，徹底消失在兩個位面中，人間，終於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但陽默輕舞，連同這個世界關於他們的所有記憶，都消失在了那道白光中。

邱陽在最後，似乎還留下了一個後手，將自己的兄弟們，轉移到了某個不知名的世界，在那裡，他們仍在續寫著新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