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以心狠定皇位
司馬長青見到自家父皇終於不再說弒君逼兄的事,而是扯到了趙家,不由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只覺得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伏地的身子也慢慢地變成跪坐的姿勢。
只聽得司馬琛再說道:「咱們司馬家也是從馬上打得天下的人,倘若不是朕的身體不行,朕倒很想看看,他趙昊彥能帶著趙家走到哪裡。」
稍頓后又說道:「如今朕所余的兒子當中,長悅和長水不用去說;長恭聰明,也夠狠,只是心胸未免太過狹窄,總表現得不夠大氣,且朝中無得力之人幫襯;承頤有治世之才,且寬容大度,只是人太過純善,他如為君,容易被勢大的朝臣拿捏。」
司馬長青才剛從死亡的邊緣爬出來,突然聽到司馬琛當著自己的面談論自己這些兄弟當中,何人適合為君,心不由得突突地跳了起來,比之前面感覺要被父皇處死時,跳得更加快。
果然下一句就聽到司馬琛說道:「唯有你夠狠,對父皇、對兄弟都下得了手;卻讓所有人都認為你寬仁、不計較;你或者治世的才能不如承頤,但你會用人,人前有長恭給你當刀,背後又讓張家、杜家心甘情願的扶持你;就算杜永靖這個老狐狸,也願意為了女兒,事事幫著你,為你考慮。」
司馬長青越聽心裡越是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在聽司馬琛說到自己哪裡不如承頤時,心情立時就陰鬱起來,在聽得父皇說自己比他人強的地方,心情又有些興奮。這種陰鬱與興奮交錯起伏的刺激,讓他浸了一身汗的身體,一時冰冷,一時燥熱。
那種看到了頂點,快要到頂點,卻始終差一步的感覺煎熬著他。左腳地獄、右腳天堂的希望又在推動著他向上掙扎。而他的父皇就這樣一直在看著……
是的,司馬琛這時正用極為深沉的眼神一直盯視著司馬長青,半晌后才說道:「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對付趙家。承頤太心善、太寬容,如果將大慶朝交給他,只怕會被趙昊彥騎到頭上來欺負。所以,就算明知道你對父皇、對兄弟都下得了手,朕仍然決定將皇位傳給你。」
司馬琛的最後一句話,讓司馬長青猶如一個長期在門外徘徊的修行者,猛然間找到了突破的入口,眼前豁然間出現一片金光,瞬時登頂……好在他在驚喜過後,還保持了一分理智,忙伏下身說道:「兒臣惶恐,父皇仍然神清體健,長青願跟隨父皇,在父皇身邊學習……」
對於司馬長青這種說詞,司馬琛沒有聽下去的興趣,擺了擺手,止住了他繼續往下說的話。說道:「這皇位,朕可以傳給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朕幾件事。」
司馬長青聽得司馬琛這樣說,壓抑住心花怒放的激動,立時躬下身子,不再矯情的扭捏作態。說道:「有什麼吩咐,父皇儘管說來。」
司馬琛說道:「你心夠狠,對朕都下得了手,對你那些兄弟更是不會手軟。倘若朕將皇位傳給了你,朕要你保證,不會對任何一個兄弟動殺念。只要他們老老實實地當他們的王,就讓他們去往封地,平安一生。」
司馬長青聽了這話,忙說道:「兒臣謹遵父皇的吩咐。」
司馬琛卻說道:「你只是這樣說不夠,朕信不過。你需以你的身家性命……」說到這,似是仍覺得不夠份量一般,停頓了一下后,又說道:「再加上你的兩個兒子性命發誓,繼位后,不會對你的任何一個兄弟起殺念,讓他們平安終老。」
司馬長青原本只是想敷衍一下司馬琛,如今聽得他父皇要他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發誓都還嫌不夠份量,還要以自己的兩兒子的命來詛咒發誓,心底的怨恨之氣頓生。只是他知道此時是關鍵時刻,不能有任何閃失。
遂趁自己還跪著,便立直了上身,面對著司馬琛,說道:「司馬長青當著父皇的面,願以自己及兩個兒子的身家性命為誓,倘若登上皇位后,絕不對任何一個兄弟妄動殺念,否則便讓司馬長青及兩個兒子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邊說,心中卻在想,我可以暫時不殺他們,倘若他們生出了不該生心思,就不能怪我心狠了。
司馬琛見司馬長青肯這樣發誓,心頭的一塊石頭仿似落了地一般,長舒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說完這話,司馬琛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也放鬆下來,一下子精神便有些萎糜,整個人瞬間便蒼老和憔悴了許多。
這樣的變化,司馬長青看在了眼裡。一面遵命起身,一邊在心裡又生出了一分喜悅,想著『看來自己登上那個位置的時間,真的不用太久了……』
司馬長青正想著,又聽得司馬琛說道:「朕將四品以上的官員都叫了回來,是想親自考較一下這些人當中是不是真的像中正考核那般有真才實學。好為你、為大慶朝留一些可用之材。」
司馬長青剛站立起來的身子,忙又彎下腰去,躬身答道:「父皇顧慮得極是。」大腦里卻猛然間想起司馬長恭說過的話:「別的皇帝讓位前,對於可用之人都先打壓一番,留給下一任君主施恩……」
司馬琛接著說道:「父皇想在離開前為你、為大慶朝安排好一切。今日父皇給你交了底,你回去后,跟杜永靖和張家那邊都打一聲招呼,讓他們明天對朕的任何決定最好都表示支持,就算心有不甘,也不要反對。」
聽了這話,司馬長青心裡打了一個突,正不知該如何回復司馬琛時,又聽得司馬琛說道:「明日的壽辰上,你早些進宮,進宮后就先來見朕,與朕一同參加朝臣們的慶賀。朕會讓黃得貴引著你站到太子該站的位置上。」
聽了司馬琛的最後一句話,司馬長青心裡的那個突瞬間就被抹平了。再次躬身應道:「是,兒臣謹遵父皇之命。」
聽得司馬長青應下,司馬琛似是向他解釋一般地說道:「長寧是你們逼著去的洛城,他之前偷用了李輔靈的私章給蕭藺去了信,也是你們設計好的。如今朕圈禁了長寧,李輔靈卻是被冤枉的,朕不過是想將他從天牢中放出來。」
司馬長青聽得要將李輔靈放出來,不由臉現猶豫之色。想著李輔靈如果重新回來任三司史,自己以後行事定會多有掣肘。
司馬琛也看到了司馬長青的猶豫,說道:「朕己經派人去天牢中問過李輔靈了,他表示出獄之後,便會主動致仕歸隱,李家再不參與朝庭的事務與爭鬥。」
聽了這話,司馬長青長吁了一口氣,說道:「一切但憑父皇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