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不同

江無風意識到了不妙，急忙翻閱起這張照片的詳細說明，包括拍攝地點以及拍攝日期。

「聯盟320年4月14日，我明年上大一，小墨現在的年齡算是16多一些，17不滿。」

江無風隨手抓來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整個人好像脫力了。

這豈不是說，小墨就保持著這般幼兒的形態過了近十七年？

「十幾年的時間，她就這麼保持著嬰兒的樣子，而且，聽爸媽說，在你離開后不久，小墨就出現了嗜睡，乏力的癥狀。」

「一開始，只當是生了什麼病，考慮到家裡的名聲，就託人帶著去醫院治療，縣裡的醫院不行，便去更高級的，一直到了帝都醫院，還是沒有辦法。」

「各科權威醫生會診，拿不出什麼實質性的診療意見，普遍認為這是一種新型疾病，除了嗜睡乏力以外，好像也沒什麼。」

「不過這只是開始。」

「什麼開始？」

「第一周，連續72小時沒有醒來，間隔三天各項生命體征變弱；兩周後生命體征完全消失；第四周體溫跌破零攝氏度，之後為了避免枝節帶出醫院，接下來體溫連續下跌，直到零下兩百七十多度，逼近絕對零度。」

「這不是人能達到的體溫限度，為此，父親被逼著去研究你那艘留下來的星艦，研究三年後雖然搞懂了小部分關於醫療的設施，但沒有發現能用的，為此秘密邀請了幾個神族的後裔科學家，讓他們設計出了一座監控情況的冰棺，讓小墨在裡面沉睡。」

年輕的江無風收回了自己的手機，分析道：「根據母親的說法，再看到你的情況，我認為那個老祖宗應該是對我還有小墨做了些什麼，我有感覺，他應該是想要分離出我身體中這股「有害」的變化根源，利用造成小墨這種奇怪現象的體內力量克制這股根源。」

「但是這個過程可能並未完善就被你破壞了，所以才會演變成這種情況，那股力量失去了需要壓制的對象，所以力量才會完全作用到小墨的身上。」

「一開始這種壓制並不明顯，顯然那股力量在剋制我體內那股「有害」的變化根源，但是最近我回想小時候的記憶，發現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體內會有一種奇怪的充實感，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從身體內部湧現。」

「不同於粒子，這個反應太明顯，我能感覺到，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之前我並不是一個完整的生命，直到那股力量完全回到我的身體。」

江無風眼中光芒閃爍，內心極為複雜，聽這傢伙的意思說，因為自己的提前出手，導致本該剝離，用力量封印在小墨體內的「有害」變化根源得以回歸到他的體內，而小墨本身因為封印力量的壓制，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怎麼會這樣…」

江無風喃喃自語，這一世，或許有些奇怪，但他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在自己所有親人中，小墨絕對是在自己心頭最重的那個，如果真是因為自己的干涉導致了平行宇宙的小墨變成了這樣子…

很不好受。

江無風嘆了口氣，感覺心臟都快鬱悶炸了，刨除了這個問題，假如說，年輕的自己所說的言論真的正確，那麼他的妹妹，現在正在這宇宙的某個地方，利用自己體內的封印力量，替他承受這末世一路以來，他得到有益變化之外帶來的負面影響！

「恐怕，這是真的…」

江無風想到了同化的作用，哪怕是血液都能將自己的變化特性給予其他生命體一部分，沒道理小墨身為自己基因創造的生命體不會得到繼承。

在鑫源市的時候，最早發現自己擁有同化能力后，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給自己妹妹一份自保的能力，而當時卻無法得以實現。

若說當初因為積累甚少，同化能力比不過變異人受到動物的影響，無法同化死黨向陽那還算可以理解，但小墨一個普通人，沒有辦法接受同化就很有些匪夷所思。

只是當時的他層次不到，見識不多，只當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並沒有在小墨本身是否具有特殊性上多做思考。

現在想想，這個結論八成是真的，現在想想，也能想到一些奇怪之處。

比如小墨應該是繼承了自己的特性，自己擁有特性，一歲的時候就有兩三歲孩子大，而她生長速度卻和常人無幾，甚至是還要慢一些，再後來更是幾年體型沒有變化，這就像是如今這個嬰兒狀態的小墨，她所處狀態的弱化版。

「父親，就沒有想辦法么？」

「想過，怎麼沒有想過？」

年輕的江無風嘆了一聲：「你還記得那個疫苗的事件么？」

江無風點點頭，這個事件他經歷了兩次，自然記得清楚，第一次是因為未知的病毒變異，所以父親江天泯開發了疫苗，而第二次是偽造病毒變異報告，開發了第二批次的疫苗，由母親揭發，導致父親革職，一家人成了過街老鼠。

年輕的江無風推了推眼鏡，輕聲道：「根據這些年對那兩支疫苗的成分和生物作用進行分析，我和父親發現了一個奇特的地方。」

「兩支疫苗採取的都是地球上的生物原材，區別只是不同藥材的劑量，但帶來的效用卻天差地別。」

「第一支的效用，是提升大腦活躍度，改變神經遞質的代謝和傳播途徑還有生物電，讓軀體對於外界影響的反應得到最大化體現，借用了人體本身的免疫系統，外界的某些特定因素就會像過敏原一樣，讓軀體產生過敏反應。」

「我稱之為感知增強和門戶開放，增強對外部介質的感知能力和吸納能力。」

「第二支，效用則完全相反，當年父親只是感覺不妥，在那個老乞丐的幫助下做了第二支疫苗，這些年，我和父親在倆個半神的協助下，進行過幾次試驗，一致認為這第一支疫苗具有促進進化的作用。」

「能增強生物體對於那倆個半神說的生命能量還有粒子的感知能力，提升生命體的代謝水平，身體各方面素質都能得到極大的增強，換用你的話說，應該是生命層次得到了提升。」

「說是進化藥劑也不為過。」

眼鏡江無風言語中帶著幾分感慨，只是話鋒一轉：「當然，如果剔除了這本身會讓生命體性格大變，使得海馬還有前額葉遭到幾乎不可逆性永久損傷，當然，我們在這方面並不專業，只能粗魯得下這麼一個結論。」

「那就是粗暴提升生命層次，在讓生命體在強大的同時，變成另一個生命體。」

江無風點點頭，他算是理解了這句話，畢竟他知道的比眼鏡要多很多，比如地球上很大一部分人類都是最早時候的智種孵化器創造的，比如喪屍嚴格意義上來講，算是被激發了的智種，這些和中心塔，和那個自稱老祖宗的東西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如果自己沒有察覺到一切，他恐怕依舊蒙在鼓裡，被對方當成提線木偶，在準備好的路上行走，這智種被激發，恐怕也是為自己做的準備之一。

那最早開發疫苗為此來應對的，號稱會波及全世界的病毒，應該也和那個東西脫不了干係。

不過好在，當初父親意識到了不對勁，在那老乞丐的幫助下開發了第二支疫苗，逆轉了十幾年後全球喪屍化的局面，而母親也自爆了父親疫苗的事情，後來又被有心人爆出利用基因工程培養嬰兒的事情，斷絕了那個東西利用父親的身體和身份再度在全球作惡的可能。

「所以，這和小墨的情況有關係么？」

「有啊，你那倆個半神對於治病沒有一點用，不過一致認為想靠外界因素解除小墨的這個情況不太現實，我和父親就決定轉向內部，利用這第一種疫苗刺激小墨本身去吸收生命能量還有粒子，做到內部瓦解。」

「只可惜…」

「只可惜，失敗了，」

眼鏡江無風接過了他的話，嘆道：「事情沒有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到最後，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聽他這般口氣，江無風心中沒來由得升騰起憤怒：「你們倒是想想其他辦法啊，小墨是你們的家人，你們怎麼能這麼輕易放棄？」

「不放棄又能怎麼樣？」

眼鏡看著江無風，一副看白痴的表情：「能做的我們已經做了，算是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

江無風冷笑，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你說什麼，混蛋？她可是我們的妹妹！」

「注意你的措辭。」

眼鏡面色分外淡然，「那是你的妹妹，你的家人，不是我的，也不是爸媽的。」

「你和我雖然是一個人，但本身就有很大的不同。」

「你從小沒了父母，只能和小墨相依為命，小墨是你的妹妹，是你要守護的家人，這是你的想法，你的觀念，但你沒必要強加到我身上。」

「我的家庭很正常，父母健在，老人健康，我自己也沒什麼慘痛的經歷，我是個正常人，對於小墨做的一切，在我看來，或者在爸媽看來，都只能算是義務，對於一個弱小個體的同情。」

「小墨對於我而言，是一個克隆人一樣的存在，說實話，用我的基因創作出的個體，看著她，就像看到了一個很相近的自己，我能夠接受在這個宇宙有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你，因為我們嚴格來算是一個個體，我並不排斥，但是小墨，你能想象每天對著一個根本沒什麼交流的克隆嬰兒，知道我心理有多難受么？」

「膈應還是好的，我和她沒有感情基礎，不足以像你那樣去維護，爸媽也是一樣，你也知道爸爸當初是被那個鬼東西影響才創造出小墨的，他們本身沒有這方面的打算，一個不想要，一個嚴格意義上也不算他們女兒的嬰兒，你覺得，在沒有感情基礎的情況下，知道了真相，是個正常人能真正接受么？」

「這一切都是那個鬼東西搞出來的，我們對於小墨所持有的，只是責任和義務。」

眼鏡的一番話，讓江無風陷入了沉默，他本就是一個習慣換位思考的人，設身處地，假如自己早年不是和小墨相依為命，假如自己早就知道了小墨真實的身份，自己還能那麼坦然地和小墨相處嘛，自己還能如現在這般挂念小墨嘛？

不可能吧？

他雖然神經大條，很多事情都樂觀看待，但並不是什麼都能接受。

眼鏡有一句話說得很好，他們終究有很大的不同。

見他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慾望，眼鏡轉身朝江天泯夫婦那裡走：「我去找珊珊姐了，小墨就交給你了，能者多勞嘛，半神先生。」

「這混球…」

江無風見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裡也是不由鄙夷，沒想到自己竟然還可以變得這麼混賬，不過隨即他就愣住了。

珊珊是誰？

該不是葉珊吧？

江無風有種不好的預感，難不成這混蛋去招惹葉珊了？

礙於葉楠的關係，他想去管管，但好像也沒那個立場，為了自己的事去限制一個跟自己地位無差的傢伙行事？

名不正也言不順。

向爸媽求救的話，指不定偏袒誰呢，畢竟倆個都是真正意義上的親兒子。

「什麼破事兒啊！」

一想到葉楠可能會問起，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葉珊也會因為這混蛋變得不清不楚，江無風就很是蛋疼。

要不是看在父母和爺爺奶奶的份兒上，他早就把這傢伙吞得毛都不剩了。

刨除了家人的原因，這傢伙相對於江無風而言，就是一個自身完整的初始模板，自己後續的一系列計劃可能還會用到這傢伙，也是動不得。

「算了，公道自在人心，反正我現在這副樣子，也不至於會被別人認成是他。」

念頭通達，也是時候去看看那個宇宙小墨現在的情況了，說不定現在自己的妹妹正在面臨著類似的困境。

他得想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