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不要臉

「小欣兒，你在外面做什麼？現在不是該做飯了嗎？」

眼看著自己走到程欣的面前，程欣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程悅心裡越發不安了起來。

「阿姐，你回來了。哇！阿姐你獵到野雞了，咱們中午可有口福了…」

陡然間聽到程悅的聲音，程欣嚇了一大跳。不過，當她看到程悅手裡提著的野雞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的開心了起來。

「小欣兒，你還沒說你為什麼站在外面？是不是家裡來客人了？」

程欣就是這一點好，心事來得快去的也快。

明明剛剛還是失魂落魄滿臉擔心的樣子，現在看到程悅手裡提著的野雞卻不由得很快就高興了起來。

「阿姐，不是客人，是阿爺和阿奶兩個。阿姐，我剛剛聽到阿奶對阿爹說，要賣了咱們姐妹兩個…」

程欣的情緒又開始變得低落起來。

她就不懂，她又沒有吃她阿爺阿奶的，也沒有穿她阿爺阿奶的，她阿爺阿奶為什麼會在阿爹面前要求將她們姐妹兩個賣掉？

「賣掉咱們？她憑什麼？」

程悅冷笑一聲。

她當然知道這是繼祖母張佑英的主意。

原來，不管她爹有沒有出事，她都打定主意要將她們姐妹兩個賣掉。只是，她憑什麼覺得，她爹她娘就一定會聽她的話…

「小欣兒，咱們進去。我倒想聽聽她是怎麼慫恿咱爹娘賣掉咱們的。」

程悅拉著程欣的手快步往茅草屋裡面走去。

她們家的茅草屋是用泥坯砌的牆，因為買不起瓦，所以屋頂是用茅草和樹枝蓋起來的。用茅草和樹枝雖然省事，但是每年都要換好幾次，一旦碰上大雨大風的天，外面下大雨，屋裡就會下起小雨。

但是即使這樣，程悅還是覺得自家這茅草屋充滿了溫馨。

只是，今天明顯是個例外。

「橋生，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不是？你看現在程曦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程悅程欣兩個丫頭片子總是要嫁人的，遲早是別人家的人。咱們現在把她們賣掉不過是提前讓她們變成別人家的人罷了。如果你們擔心以後老了沒人替你們送終的話，我可以幫著說服你三弟，讓他將他的小兒子程海過繼給你們。不是我誇，阿海那孩子是真真孝順…」

程悅拉著程欣剛剛進門，就聽到一道嘹亮的女聲大言不慚的在他們的程橋生和李子香的卧房裡大放厥詞。

「婆婆，我相信我們家阿曦肯定沒事…」

李子香顯然也很不懣張佑英這樣說程曦，很是據理力爭的開口。

「而且，我是絕對不會賣了悅兒和欣兒兩個的。你們不知道，這次橋生能夠清醒，都是因為悅兒做夢得了神仙指點。」

李子香頓了頓，聲音卻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她自進了程家的門，就怎麼也和張佑英親熱不起來。所以，她沒有和張佑英其他幾個兒媳婦一樣稱呼張佑英為「阿娘」，而是選了「婆婆」這個中規中矩的稱呼。

「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你說程悅做夢夢到了神仙，那為什麼還會發生這樣的事？簡直是一派胡言…」

李子香的聲音剛落，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

就算沒有看到人，程悅也能在自己的腦海里勾畫出一個橫眉豎目滿臉威嚴的嚴肅老頭模樣。

「爹，悅兒也是在出事之後才夢到的神仙…」

程橋生的語氣依然虛弱，但是對程悅的為父之情卻很明顯。

「真不要臉。他們不但想要賣了我們，還想用賣咱們的錢幫著三叔養兒子…」

程欣聽到這裡，一張小臉已然氣得通紅。她人雖然小，但是張佑英話里話外的意思她哪有不明白的。

如果說她之前還對程定舒張佑英有著一份孺慕舔舐之情的話，現在她對程定舒和張佑英再沒有半點尊敬愛戴之情。

她一直知道自己和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不一樣，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程定舒和張佑英會為了三叔家的孩子賣掉她們姐妹…

「小欣兒，你不要著急。阿爹和娘肯定不會同意他們的…」

經歷過前世，程悅哪裡還不知道程定舒和張佑英的真面目，所以她倒是淡定的很，一點氣急敗壞的樣子都沒有。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肯定不是程定舒的主意。

她只是不確定這到底是張佑英的主意，還是有人看中了她們姐妹兩個，所以替張佑英出了這個主意…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找到張佑英身後的那個人，估計她就能肯定前世她那麼悲慘的經歷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究竟是她不小心走上那步田地，還是有人算計了她？

如果她是被人算計的，那她勢必要為前世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想到這裡，程悅的眼眸里寒芒一閃，不過很快消失不見。

「橋生，李氏，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你們肯定是覺得我偏疼你的幾個弟妹。但是，你是老大，從小就懂事。不管你做什麼事，我心裡都能放得心。但是，今天這事我還真是為了你們夫妻兩個著想。你們想想，哪個家不需要兒子光宗耀祖支撐門戶？如果程曦還在的話，這些話我肯定一句都不會多說。但是現在程曦不在，以李氏現在的身體再生一個兒子無疑是天方夜譚。如果你們不願意過繼程海的話，你二弟三弟的兒子隨你們怎麼選總可以了吧？」

程定舒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語重心長的對程橋生和李子香說道。

聽到程定舒說這樣的話，程悅心裡卻更加厭煩。

程曦也是他嫡親的孫子，他卻在沒有經過證實的情況下口口聲聲說他「不在」了。如果程曦真的不在了，他這樣等於用刀一刀刀挖她爹娘的心，割他們的肉…

即使已經相信程曦已經被人救走，聽到他說這樣的話，他們心裡肯定也不好受。

程定舒這樣，在他的心裡明顯沒有將程橋生李子香程曦程悅程欣一家人當作自己的親人。

不止沒當成親人，只怕還當成了冤大頭。

他這是要用程悅程欣的賣身銀子替他和張佑英的幾個兒子養兒子。更讓人心寒的是，等到程悅程欣的賣身銀子到手，只怕程橋生和李子香辛辛苦苦開墾出來的自留地包括這勉強能遮風擋雨的茅草屋也是他們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