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韓信諸葛】
每一次被愛,都是一場救贖。
「我的灰姑娘,你好。」
——
1.
她叫諸葛凌凰。
她是個不被所有人看好的,夢想是成為畫家的普通姑娘。
她的故事像辛德瑞拉,失去母親跟著父親生活,父親找了繼母后自己擁有了兩個姐姐,姐姐整日整日虐待自己,自己…比奴婢還慘。
這樣的生活,除了漫天飄飛的塵埃和一片黑暗,她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堅強,不允許她掉一滴眼淚。
至少遇到他之前,都是這樣的。
他是她灰暗生活中的一束陽光,是他改變了她的生活。
那個擁有陽光般溫暖笑容的男孩,那個名為韓信的紅髮男子,那個寥寥幾語能讓她放下所有防備和偽裝在他面前哭得像孩子的男孩。
——
初春天氣晴好,院子里有風。清晨她在種滿花草的後院里掃地時望著陽光明媚,樹木萌芽,也為春天的到來而感到那麼一絲愉快。
微風拂過時花草的芳香在空氣中瀰漫開,她伸出手把額前碎發撩到耳後,褐色的眸子驀然含了幾分笑意。
「篤篤」的敲門聲在只剩鳥語與風聲的早晨顯得格外響亮,聽到這聲音,她放下手中的掃把有些疑惑的看向門口。
從口袋裡掏出那塊已布滿划痕的陳舊懷錶,才剛剛七點。想了想這麼早爸爸繼母和兩個姐姐應該都沒起床,猶豫片刻還是用裙擺抹了抹表面后,把懷錶放回口袋,輕手輕腳走進屋裡來到門口打開門。
面前站著位比她要高一個頭左右的男子,說實話凌凰一米七左右的個子算得上高挑,容貌雖不算傾城但讓人看著有種說不出的舒服,與庸俗女子不同,給人清純的感覺。
但是在他這張甚至比女孩還漂亮的臉面前,仍是讓穿著舊裙子的她有些自卑。
「請問……先生找哪位?」
兩人沉默著對視良久,看到他唇角慢慢上挑,她心狂跳一陣后,盯著他的眼睛鼓起勇氣開口。
男子看著她,不去掩飾笑意直接展露開笑顏。
那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像山間清爽的風,幽澗乾淨的水,一場風吹過東京的櫻花落下,一場雨洗過掛了露珠的叢叢苜蓿。
一瞬她用盡所有筆墨描繪他,卻仍想搖頭,還是不夠。
「不找哪位,因為要在這座城市短住幾天,長途跋涉後有些疲憊,所以……只想問問可否借宿。」
她想留住他,一天一月半年或一小時也可以,至少讓她了解他,了解他為什麼有那麼溫暖的笑容。
不為了什麼,為了他笑那一瞬間她超速的呼吸。
「請等一等,我去問問爸爸。」
她微笑,很得體的提著裙角奔向那間房間,推開房門父親仍在睡覺。她推醒他開口,語氣很欣喜:「爸,有人要借宿。」
頭髮和鬍鬚已染了銀白色,卻依舊看著很精神的男子翻了個身:「都依你,反正房間有的是。凌凰乖,讓我再睡會。」
「爸最好了!」她燦爛的笑著出了房間順帶帶上門,再到了門口男子仍是站在那兒等她,見她來了扯出笑容。
她眸子如小鹿般歡欣,雖看起來有些明顯不過沒關係:「可以,那麼裡面請吧,我帶你找一間房間。但是得輕點啊,我姐姐在睡覺。」
「等一下。」
正打算帶著他進去,他叫住她。
凌凰回眸,興緻滅了幾分,是臨時改變主意了嗎……
「姑娘芳名?」
一刻間窗外陽光璀璨全都落進他清澈的眼睛,耀眼的有些過分。
「諸葛凌凰,凌晨的凌,鳳凰的凰。」
「我叫韓信,可以叫我重言。還有…凌凰姑娘很漂亮。」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
——
2.她紅著臉兒帶著他找了一間她一直覺得最好的房間,既沒有離自己房間太近也沒有太遠,而且她曾經發現啊,那個房間剛好可以看到日出。
從門附近的柜子里找到鑰匙開了門,房間的確有些時候沒人住了,蒙了層薄薄的灰。也因為窗帘拉著,
她無奈,搖搖頭看著打開門漫天飛舞的塵埃,走進去拉開窗帘,陽光透過窗戶刺進屋裡,她看了一眼他,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在他眼裡有點蠢,又蠢得可愛的話:
「韓信先生你為什麼會笑啊?」
他被這個問題逗笑,撲哧一聲輕笑出來,她剛剛恢復正常溫度的臉又燙起來,慌忙改口:
「啊,我是想問,嗯,韓信先生笑起來為什麼那麼…就是…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韓信立刻換了副很正經的表情:「因為啊,我常常四處遊歷看到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啊,所以笑的時候看起來會很幸福?」
幸福?這個詞好奇怪。
她想著,笑了笑,指著房間外一把不是很髒的椅子啟唇:「我去拿掃把和羽毛撣子打掃一下這裡,韓信先生你可以先到那邊坐一坐。」
看著面前姑娘的背影,他微微一笑:「其實凌凰叫我重言就好了,不用那麼嚴肅。」
「啊……這樣嗎,那好的,重言。」
「凌凰。」
溫煦陽光下的對視,使那一瞬間的空氣變得有點……甜么?她低頭掃地,甚至懷疑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其實他也這麼懷疑,她能聽到他的心跳。
——
他扯開話題:「凌凰剛剛說我笑起來讓人很舒服?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諸葛凌凰悄悄看了一眼他,看到他因不解而皺在一起的眉頭莫名覺得……他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呢,微微一笑開口:「應該很多人都這麼覺得,不過只有我說出來了吧。不過韓…不,重言的笑的確給我很舒服的感覺,像…布萊頓海灘的清晨。」
她匆忙移開視線,聽到他一聲輕笑后回答她:「布萊頓,我去過。」
聽到他說他去過布萊頓,她睜大眼睛望向他:「你去過啊,我一直很想去那裡。那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啊?」
韓信笑笑,還是那種讓人感到舒服的笑,回憶一般噙著笑說起來:「世界我都去過。布萊頓啊是一座很有英倫風情的城市,天空很藍,有很多貝殼商店之類,小女孩可能會喜歡的地方,很適合你。我有在那裡拍的一些照片,如果你很感興趣我可以拿來給你看看。不過凌凰笑起來給我感覺很像金陵,古都,但是很傷感。」
她笑,露出兩個梨窩:「金陵……的確,我不是個很幸福很樂觀的人,不像重言。不過布萊頓的照片,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
他找出一本相冊遞給她,看上去有些年歲卻像細心呵護的樣子,沒有破損和污跡,她接過,微微一笑。
翻開相冊,從第一頁開始,就是他站在世界各地微笑著張開雙臂的樣子,似乎要擁世界入懷。她驚喜開口:
「環遊世界么?很厲害啊。」
韓信笑著看她輕輕翻看相冊:「也不算吧,因為一個故人才會有環遊世界的念頭。」
她看了他一眼,隨後垂眸尋找他在布萊頓的照片,還是裝作不經意般的開口,又有些小心翼翼,怕是觸到他的傷口:「啊,是……舊愛嗎?」
一瞬間他眸里閃過憂傷,很快又用笑意掩蓋過去,奇怪的是這次他的笑容,再怎麼看都有種凄涼的感覺:「是我媽媽。她曾經在我小的時候許下過一個生日願望是環遊世界。」
「後來呢?她完成心愿了嗎?」
雖然不想刻意打探別人的隱私,但是她的確好奇他的故事,在不受大腦控制開口后才自覺這個問題有些八卦,連忙用別的話搪塞過去:「啊……有點好奇所以……我隨便問問,如果讓你不開心了的話對不起,你可以不回答我。」
「不是,她得癌症去世了。」
再對視,他笑得仍那般哀傷,一瞬間她莫名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可是這麼多年頭,歷經生活磨難,失去母親,到底為什麼他還是能笑得那樣幸福呢……
她沒再多問只是尷尬的笑了笑,找到布萊頓的照片時,她指著他站在碧海前的照片試圖轉移話題來讓他開心點:「應該是這裡吧?」
「是的。」
「好漂亮啊!」
她像個孩子般欣喜的翻看著照片,沒注意身邊人莫名轉為寵溺的笑顏。
也沒聽到他的低聲喃喃。
「山川草原湖泊,
都不及你眼中深潭動人。
世間萬般美好,
不及你的輕輕一笑。」
——
3.上午在他與她翻看相冊后的交談中度過,兩人間的距離被他們的故事所拉近,她不得不承認,和他在一起聊天或扯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很愉快。
至少到午飯前,都很愉快。
一分一秒時間流逝,到十一點時,她仍沉浸在有人可以懂自己苦楚的欣慰與感動中。直到刺耳的喊叫聲打破了房間里氣氛的和睦。
「諸葛凌凰你個死丫頭在幹嘛?我和你二姐的衣服你拿了嗎?後院你掃完了嗎?」
大姐滿臉怒氣的衝進屋子,見到韓信與她面對面坐著聊天,兩人臉上掛滿笑容,立刻換了一種很酸的語氣,尖笑一聲開始諷刺諸葛凌凰。
「哈,我說呢,原來在家裡藏了個男人?就知道你是這麼不要臉的人,你媽個賤人生出來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好人。滾去給我們拿衣服!掃完院子去做午飯!肺都被你個死丫頭氣炸了。」
凌凰沒說什麼,握緊雙拳看著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緩緩走到她面前:
「我沒有在家裡藏男人。賤人的話,我覺得你才是。」
——
「死丫頭膽子肥了啊,敢罵我?沒藏你倒是解釋一下這個男的哪來的啊,你才賤人,你一家都賤!你那個賤媽媽早生病死在醫院病床上了,這個家裡沒人罩著你,我弄死你很容易。」
大姐氣到極點,伸手便欲打凌凰。
那一巴掌落下時,兩人背後一直沉默的韓信迅速拉過凌凰擋在她面前,不知為何握住她的手。她抬頭看著他的背影,心想著可能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吧。
他手掌的溫度,的確讓她很安心。
「這位小姐,首先您的語言很不禮貌,這是人的素質問題。您尊貴至極甚至尊貴到讓您如此耀武揚威的媽媽沒有教育過您隨意罵人是不禮貌的,罵人帶父母更是不禮貌的嗎?這一點可以看出您十分沒有素質而且文化水平不怎麼樣。其次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國家法律可沒有一條是規定她必須服侍您和您的妹妹的,冒昧的問一句您們是身體殘障么?生活都無法自理需要她來照顧您們?掃後院和做午飯憑什麼也要她負責?她到底是您們妹妹還是您們僕人?如果您們真的都是身體殘障或者腦子殘障一定要她照顧您們,她的一切家務活我來幫她做。最後一點,我的確不是她藏進來的,我在您們家的原因很簡單,我環遊世界來到這座城市因為太疲憊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她比較善解人意文明禮貌不像您如此尖酸刻薄而且素質低下,所以她同意了。事情的經過您聽清楚了吧?您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嗎?」
沉默。
「你……你,諸葛凌凰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