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顧佳妮之前在SOHO商超的時候也做過理貨員，對於倉庫賬物一致還算熟悉。
倉庫很大，一排排看過去密密麻麻的辦公用品、廢棄電腦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一酒櫃的酒。
顧佳妮深吸口氣，抱著文件夾開始按照表格尋找物品、點數登記。沉浸其中時間就會過得飛快，因為剛上班不久，顧佳妮對時間上也沒有特別有概念。
她在裡面廢寢忘食。
外面的下班點已經逼近，本來盤點庫存應該是諾諾和顧佳妮的鄰桌黃小燦的工作。只是剛好來了顧佳妮做苦力，她倆樂得輕鬆，早早就收拾好了辦公桌，只等下班那一刻。
林凱在樓上開完高層會議，正式敲定王由主導的綜藝競技類節目製作的嘉賓和冠名廣告商。
等會議討論結束，藝人總監李瑞丹小跑著跟上林凱，道：「林總，我們真的決定不啟用一二線？」
「一二線的資源已經很好了，李總監，你得給咱們公司其他藝人出頭的機會啊。」林凱看她一眼，手掌朝上，做了開花的姿勢，「百花齊放，懂嗎？」
余年跟在林凱身後，拿了兩份在會議上已經敲定的合同遞給他。林凱拿了筆邊走便簽字，還給余年的時候說：「讓法務部再做一次終審，不要出現問題。」
林凱不像慕朝那麼全能，慕朝可以看出合同的漏洞，也能耐得住性子看合同。林凱是只要看就頭大，所以相對會比較謹慎。
李瑞丹看林凱態度堅決，知道這件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只得打了招呼便返回辦公室。
林凱回頭看她，微微搖頭。
「慕朝說她固步自封，不知變通。我看不是，她心裡也有自己的彎彎繞繞。」
林凱按了電梯，明天慕朝要動手術。他雖然很不喜歡慕朝完全改變自己的外形，但是決定做出，他也知道扭轉不了。
余年跟在林凱身後一起上電梯。
林凱看著電梯數字往下蹦，蹦到4樓的時候，他突然按了2層。
「顧佳妮是已經入職了嗎？」
「是，下午入的職。」
電梯「叮——」的打開，林凱走出去，道：「看一眼。」
慕朝見了他大概也要問，總得看一眼確定一下。
林凱出來的時間非常巧妙，正好是下班時間。所有人本來一窩蜂的往外跑，一出辦公區看到林凱，又一窩蜂的走了回去。
余年跟在林凱身後忍不住笑。
林凱側身看他一眼，道：「她們看到我這麼害怕？」
「時間太湊巧。」余年看了一眼手錶。
林凱也抬腕看了一眼，瞭然一笑：「我和慕朝應該都不是那種喜歡看員工加班的領導吧？」
余年跟著笑了笑。
林凱實在太難得去二樓行政區，他絕大部分時間都在頂層辦公區域，其餘時間要麼去錄影棚看看，要麼出門談業務。
他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一群人的節奏。
其中包括兩大總監，一個人資總監梁芳，一個行政總監譚拉。
大辦公區域還沒有走進去，兩個總監就如同左右護法一樣出現在林凱周圍。
林凱覺得好笑，道：「我就是下來轉一圈，你們這麼嚴陣以待幹什麼？是工作有問題怕我看？」
「怎麼可能。」
梁芳倒是能猜到林凱下來是幹什麼，譚拉因為人事小變動不經過她，她還不知道自己下轄部門多了一個林凱的人。
行政辦公室都坐的端正，本來下班關了電腦的又匆匆打開，調出來各種不知名的文檔，專心演戲。
林凱一眼掃過去，除去外勤的，只有一個空位。林凱走過去，工位乾淨，不像有人坐過。身後的梁芳很有眼色，看著就問旁邊坐著的黃小燦道：「這是新來的顧佳妮的位置嗎？」
黃小燦轉過身，她其實連顧佳妮叫什麼都不知道……道：「是，是。」
「人呢？」
「倉庫盤點……」黃小燦回話很沒底氣，尤其是看到辦公室里郭子菲走了出來。
林凱看向倉庫的位置，然後轉回來看辦公區域，對譚拉說道：「公司的行政後勤，團隊氛圍和環境都是由行政部負責的，譚總監要注意穩定軍心啊。」
譚拉連連稱是。
林凱看向譚拉身後的郭子菲。
他對郭子菲多少有印象，這兩天凈是她派遣車輛出現的差錯，導致旗下藝人出現趕通告遲到的問題。
這錯誤引起一連串的反應，最不滿的就是公關部。
公司不會不允許員工犯錯，只是一再犯錯就是本人能力的問題。
林凱朝倉庫方向走去，道：「你們不用跟著，讓大家下班。譚拉留一下。」
等人都散了差不多，林凱站在倉庫門口對譚拉說道：「關於郭子菲，是怎麼處理的？」
「已經在儘力彌補錯誤了，和人事部溝通過，扣全月績效和年終獎金。」
一個小小的行政經理出現問題，林凱本也不會過問。只是今天就剛好遇見，想想林曉前幾天的牢騷，道：「譚總監對自己的員工果然是護犢子的，你應該知道她的錯誤連帶著讓公關扔出去了多少錢去擺平吧？」
郭子菲是譚拉一手帶起來的，自然也就偏袒一些。本來這件事這兩天翻過去就也過去了，哪知道林凱巧了下行政中心，過問這件事。
譚拉只得說道：「會讓人事跟她談離職。」
「不必。」林凱道，「目的也不是一定要處罰，但是上面鬧成這樣，下面就這麼輕輕放過，讓其他員工怎麼辦？能力有限，就讓出經理的位置給有能力的人做。」
林凱說完，推開倉庫門。
被裡面的灰塵給嗆了一口，譚拉臉色一變，走上前剛想說話，林凱揮揮手。
余年道：「譚總監先走吧。」
譚拉無奈，只得離開，但是轉身就怒氣沖沖的進了郭子菲辦公室。
余年跟著林凱朝倉庫里看。
顧佳妮正擼著袖子一邊盤點一邊把貨物重新調整位置。有一些滯留時間過長，塵土遍布，挪動下難免塵土飛揚。
林凱捂著口鼻走進去，顧佳妮灰頭土臉的順著聲音看過去：「林總？余秘書？」
林凱走過去，顧佳妮已經整理過一排貨櫃，東西擦的乾淨擺的規矩，按分類擺放，順著編碼很容易就能找到。
「行政這個倉庫原來應該是雜物間吧？」林凱咳了幾聲說道。
顧佳妮擦了擦臉上的汗，留下一道黑色的印子：「也不是，就是東西太多，沒有分類。我剛好在超市做過理貨員，就想著盤點一次不容易，乾脆就全部整一遍，下次就方便了。」
林凱點頭：「她們學歷比你高，工資比你高，卻沒有一個人有這種意識。」
顧佳妮聽了林凱的話，馬上意識到她的行為可能為別人埋下禍根，她趕緊朝林凱又走近了一些，道：「之前沒有做過理貨員的話，對於這方面也就不太敏感。林總你別因為這個生氣。」
林凱看著渾身上下沒一點能看的地方的顧佳妮，道：「你還有功夫考慮別人。」林凱看了看倉庫，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麼，又回來，道，「明天下午兩點慕朝手術，如果想來醫院，跟余年一起。」
顧佳妮想，但是她剛入職，剛到就請假終歸不是太好。她猶豫一陣，道：「我下班後過去，晚嗎？」
林凱看著她，半晌回答：「不晚，手術時間很長。」說完，走出倉庫，門裡門外完全兩個世界。
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實在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譚拉一直都沒敢走。
站在倉庫不遠處等著林凱。
林凱出來倉庫，余年幫他一起拍打西裝上的灰塵，譚拉走過來，一臉尷尬。
林凱看一眼譚拉，想開口嘲諷兩句，又想到顧佳妮。
終究是顧忌顧佳妮，不想讓她成為眾矢之的，只得抿嘴，道：「行政部做的不錯，難得的一次徹底盤點就給我遇上了。」
說完，他和余年進了電梯。
兩個人下了電梯去開車，直到上了車，林凱終於忍不住開罵：「譚拉整天在高層會議侃侃而談，說行政中心成績斐然。結果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從一個倉庫盤點就看出她是怎麼帶領團隊，貨架上多少年前的垃圾貨不處理，留著幹什麼？還有一次性用品過多，當公司是開銀行的嗎？！」
余年從後視鏡里看一眼林凱，沒有接話。
林凱看著窗外，一股氣半天還沒散出去。
車到了醫院，上電梯的時候，林凱越想越生氣，道：「明天下發通知，全公司部門審計。我要看具體報表，一項項的列清楚了！讓財務部給我把關把好！」
余年應了聲，兩個人出了電梯，林凱又道：「還有人事總監梁芳，跑不了她各部門KPI胡編亂造！」
林凱跟著罵了一句髒話。
到了慕朝的病房外，深吸口氣，壓下怒火，換了一副高興的表情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