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男朋友的存在意義

林凱他們被趕出來站在病房門口，林凱是一點沒有被趕出來的自覺，抱臂靠在牆面，越想越覺得好笑。

林曉看著林凱，打趣道：「我看你在慕總這裡已經練就了一身銅牆鐵壁的好功夫啊。」

「那可不是。」林凱一點也不介意林曉這麼說他。

一旁方萌萌和幾個同事湊在一塊兒小聲議論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方萌萌問林凱：「林總——佳妮和慕總……他們真的……」

「真的。」林凱笑著，「如假包換。」

「什麼時候的事兒啊？感覺佳妮好像平時也沒有什麼機會和慕總接觸啊。」方萌萌和幾個同事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林凱的八卦終於有了可發泄的地方，自然是興緻勃勃的「賣」起了慕朝。

「他們認識可早了，慕總沒出車禍那時候就認識了。林總監應該對這件事多少有那麼一點印象。」林凱朝林曉抬一下下頜。

林曉「嗯」了一聲，道：「就是林總在商超大打出手，我們被迫做公關那次。」

說到這個，方萌萌是一點都不知道的。但是公關部那幾個人知道啊！都是經歷過的事兒。

「就是……林總英雄救美的那個啊？」挨個兒女孩兒湊過來，一臉驚異。

「哪兒是我英雄救美那個，是你們慕總。我就顧得打架了，誰有功夫去安撫小姑娘啊。」林凱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從病房小窗里朝裡面看，看慕朝哄好了顧佳妮，在說什麼話。

他笑容淡了一些，道：「我得說明一點，當時就是一面之緣，沒有任何其他關係。他倆的關係發展是在車禍之後。」

他這句話說出來，本來很好的氣氛，陡然降了下來。

慕朝車禍，這對慕朝傳媒公司上上下下來說，無疑是一場沉痛的回憶。這中間牽扯了太多，包括現在還沒有定刑的尹亞琳。

外界對這件事的看法，無非就是一場飯後談資。但是對他們這幫身在局中的人來說，實在是被烏雲籠罩的一段艱難日子。

當時很多人都以為慕朝傳媒要倒了。

他們自己人也不例外，當時真的全靠「情懷」支撐，如果不是這個，恐怕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跳槽，為生計著想。

方萌萌最近這幾天也是心力交瘁，聽了林凱的話，陷入回憶，片刻后坐在長椅上，嘆氣道：「慕朝車禍后，我們當時好多人湊在一起聊慕朝傳媒的未來，很多同事都說，慕朝傳媒就是真的倒了，我們也得陪著到最後一刻，如果慕朝傳媒被人收購了，那到真的收購的階段，我們再走。」

林凱低頭看看她，看看走廊上的這幾個人，微微一笑：「幸好有你們。」他說完，兩手一攤，「瞧，咱們得虧是撐過來了，業內有幾個敢跟我們對抗的？林沐卉不是很好例子么。」

他正經不過一秒，完了說話就欠欠兒的。

林曉這次倒是沒有開嘲諷，只是彎彎嘴角，道：「那種可以擲地有聲的對外說話的感覺，實在是棒極了。」

倆高層在這兒正「走心」的討論慕朝傳媒現在的情況，那邊方萌萌彷彿才剛剛回過神，突然說道：「哦！原來慕總和林總這次來劇組探班是因為佳妮啊！」

林凱和林曉聞言對視一眼，隨即林凱笑出聲來：「這姑娘還停在上個話題呢。」

走廊上幾個人都開始笑起來，氣氛好的不像話。

「你們在這兒幹什麼？」

一眾人扭頭，余年一臉詫異的走過來。

林凱笑嘻嘻的攬著余年，道：「佳妮馬甲掉了，病房裡無法容忍我們的存在。」

余年就著林凱攬著他肩膀的姿勢，扭頭看了一眼病房，正好看見慕朝起身朝外走，他掙脫林凱，回過身，慕朝打開門時，他正好規規矩矩的叫了聲「慕總」。

林凱愕然，隨即摸摸鼻子，笑起來。

余年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啊——

慕朝有些意外余年在，他看了看手錶，道：「林曉說你晚上才到。」

「劇組那邊已經商定，先拍男主後續鏡頭，主要還是等公司決定。」余年回答。

慕朝微微點頭，看了看他們幾個，道：「住哪兒定了嗎？」

「定了，慕總不用管我們。」林曉笑著答話。

慕朝看看余年，道：「這裡也不適合久待，你們下面就當放假了，跟租車公司換個商務車，你們在X市轉轉，玩兒一下。」

慕朝語音一落，幾個小年輕眼睛都亮了起來。

慕朝指指林凱，又道：「晚上讓他去找個地方請你們吃飯。」

林凱大手一揮：「走！」

幾個人正要跟慕朝道別，慕朝擺擺手，補充道：「我和佳妮的事兒，回公司不要亂說話。再等個合適時機。」

「明白，明白！」幾個人紛紛應和。

唯獨林凱臉色一拉，撇嘴道：「接下來的劇情不應該是急轉直下嗎？」

「現在也急轉直下了。」慕朝瞥他一眼，揮揮手讓他們趕緊走。

「我，慕總，我留下吧。」林凱拉了余年一下沒拉動，回頭看著余年正正經經的跟慕朝說話。

慕朝搖頭：「你也去吧，放鬆一下。醫院這裡沒事兒，一會兒佳妮要休息了，我也休息一會兒。」

「走走走，磨磨唧唧的呢怎麼。」林凱一把拽著余年朝外走。

慕朝目送他們都離開，再返回病房時，看趴著的顧佳妮已經睡著。

掛著的點滴還有小半瓶，慕朝把空調溫度調了調，然後就坐在床邊的沙發上看著顧佳妮。

唉，我的小姑娘，快點兒好起來吧。

這一次的劇組風波，給慕朝傳媒帶來了利與弊。

利是因為風向的扭轉，讓慕朝傳媒在業內的口碑又進行一次提升。當然，與慕朝傳媒本身在圈內的地位以及他背後已經眾所周知的慕氏集團有密切關係。

而弊，就是這次劇組大換血，致使該劇前途未卜。

林凱等人從X市回到公司后，慕朝就遠程召開了一次公司內部高層會議。

這次會議帶上了劇組導演、編劇和主演劉恆。

會議一開始，慕朝就清晰表明，這部劇不會夭折，也必然不能夭折。他的態度直接奠定了會議的討論方向。

對於該劇的投資，財務做了重新預算，各部門彙報完畢后，會議有短暫的沉默。

所有人都在會議室里看著投影上的慕朝。

慕朝思索片刻，看著電腦攝像頭，道：「我想請問一下導演，如果這部劇更換女主，我們從哪個方向會更能節省資金？」

導演和編劇對視一眼，道：「改劇本，把主線完全修整，補拍必要鏡頭。」

「多久可以拿齣劇本方案？」

編劇思索一陣，道：「一周內。」

慕朝點頭：「那就這麼定，一周后我們開會決定下一步方案。在這個時間內，導演費心再選一個女演員。」

會議前後不到五十分鐘，結束后慕朝還沒來得及跟病床上的顧佳妮說上一句話，林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說。」

「追加投資？」

「這部劇雖然命運多舛，但是也算因禍得福。本來從劇組團隊到演員都不知名，低成本作品。現在因為這件事的影響，關注度暴增，公關和宣傳都已經把數據發到我的郵箱里，既然損失已經有了，我們得善加利用，為後期做準備。」

林凱在電話那端沉吟片刻，道：「法務部已經著手開始追究經視給我們造成的損失了。」

慕朝「嗯」了一聲，走到病床邊，摸摸顧佳妮的臉頰，笑笑，對電話里的林凱說道：「再過兩天，佳妮可以出院，我們回A市。」

「去我爸那兒吧，醫療條件和康復條件都很優秀。」

「不用，醫生的意思，接下來都是療養和恢復，在家裡就好，不去醫院浪費醫療資源了。」

「行吧，那過兩天回來的時候航班號發過來，我去接你們。」

慕朝應了一聲，掛了電話，看著顧佳妮笑道：「小姑娘我們要回家了，開心嗎？」

「開心！」顧佳妮笑眯了眼。

慕朝無奈搖頭，這沒心沒肺的模樣。

雖然盡心儘力的照顧，但是顧佳妮還是不可避免的消瘦下去。本來就不胖，現在更是瘦的沒點兒肉。

慕朝握著她的手，道：「向南媽媽打過兩次電話問你的情況，我告訴她我們過兩天回家，她說要給你好好補補，你也真得好好補補，現在瘦的讓人心疼。」

顧佳妮捏著慕朝的手指，可憐兮兮的說道：「我也好想吃一頓夠味兒的飯，我都饞的不行了。」

慕朝捏捏她鼻子，道：「那也不能吃太夠味兒的東西，等好了再說。」

顧佳妮這次要在家裡休息好一陣才能恢復工作了，慕朝想了想，關於顧昊的事情，他還是不希望她被動知道。

「之前顧昊到公司來想找一份工作，我是覺得如果有心學好，願意上進，給個機會也無可厚非。所以就安排他跟攝製組做基礎工作了。」

顧佳妮一愣，道：「他去找你了？」

慕朝點頭：「你爸媽沒有回林縣，還在A市。總是要生活的，他高中沒有畢業，想找個合適的工作怕是不太好找，安排個工作也不費事。重要的是，我不想讓他去煩你。」

「總是給你添麻煩。」顧佳妮提起這個，心裡還是很不好受。

慕朝臉色一整，故作嚴肅：「顧佳妮你這麼說話很傷我的心啊。」

顧佳妮看他臉色陰沉起來，緊張的捏著他手指，感受到他想抽出去，趕緊又用了用力，道：「師父我就是嫌我家裡人總是給你找麻煩。」

慕朝最終還是把手抽了出來，坐直了，冷漠回答：「我做你男朋友，是只做你一個人的男朋友了是嗎？」

這句話繞的。

但是顧佳妮還是聽明白了。

她是一點都不想惹慕朝不高興，想伸手抓慕朝，但是實在趴的太不方便，眼睛一轉，計上心頭。

她動了一下，然後「嘶——」了一聲，臉朝下埋起來。

慕朝一驚，也顧不上板著臉了，趕緊蹲下來摸著顧佳妮後腦勺，道：「怎麼了？你是不是動著傷口了？哪兒疼？我叫醫生過來好不好？」

顧佳妮埋著臉，瓮聲瓮氣的哼哼唧唧，然後說道：「師父你一生氣就太可怕了，我傷口都怕疼了。」

慕朝安撫她的手頓了頓，知道她這是在裝，臉色變了幾變，想生氣又捨不得，但是不生氣又實在憋得慌。

一時半會兒竟然氣的說不出話。

顧佳妮半天沒聽見慕朝吭聲，歪著頭露出臉，小心翼翼的看著慕朝。

慕朝看了她片刻，坐回椅子，道：「有時候我都覺得顧佳妮你的心暖不透。」

這話真的太重了，顧佳妮這下是知道慕朝是真的被氣著了，她小聲的叫了聲師父，然後手指勾著想去摸慕朝的手。

慕朝捨不得對顧佳妮說一句重話，他一直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有一個很自然而然的改善。慕朝覺得自己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

但是人總歸是急躁的，尤其在對待心愛之人的時候。

「顧佳妮你知道情侶之間，客氣是最傷人的嗎？」慕朝皺著眉，決心還是就著這個時機，警告一下他的小姑娘。

「我們兩個從在一起之後開始，每一次相處你都是小心翼翼的。有任何困難第一時間也不是想找我，你去找別人，找余年甚至找林凱，你都不來找我。我像被你捧在神壇上一樣，除了口頭上我是你的男朋友以外，我好像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這種關係……怎麼能叫情侶關係？」

「你對待我的小心翼翼讓我很多時候都很難過，尤其在我幫你做了什麼事之後，我甚至都不敢讓你知道。因為很怕你對我說謝謝，更怕你心理上有愧對我的負擔。這讓我覺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我像個施恩者。」

慕朝難得在顧佳妮面前顯露出來的傷心語氣嚇壞了她，顧佳妮手指夠到慕朝的膝蓋，然後一點點的觸碰慕朝的手指，漸漸紅了眼：「師父……」

慕朝看著她，重重嘆口氣，伸手與她的手指纏繞，然後十指緊扣，他仔細認真的看著顧佳妮，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能不能平等對待我們的關係？」

顧佳妮使勁兒點頭，用力到把眼底團著的眼淚終究是給甩了出來。

「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這個人不單單是一個個體，包括你身後的原生家庭，你在乎的朋友，還有你未來會經歷的一切。他們對我來說都不是麻煩。我為你做的，都是我作為男朋友應該做的，也是我的義務。我只是力所能及的做我該做的事。當你有麻煩的時候，你要第一時間想到我，第一時間讓我為你解決。如果你事事都不想找我，那要我這個男朋友還有什麼用？」

「嗯，嗯，我知道了師父。」顧佳妮哽著聲音，用力的抓著慕朝的手。

慕朝蹲下來，低頭親了親顧佳妮的臉頰。本來沒想弄哭她的，唉——

所以到頭來，不是還是自己捨不得，自己難受么？

何必呢。